王麗麗踩著七厘米高跟鞋走進總裁辦公室時，領口的扣子故意松開兩顆。劉天一的目光在她水鉆禮服上掃了圈，指尖在合同上敲出輕響：“做我助理，月薪翻倍。”她咬著唇笑，心里清楚這“翻倍”背后的交易——就像當年為了優秀得國家獎學金名額，她對評委說的那句“我什么都愿意做”，只不過這次的籌碼，換成了更赤裸的討好。成為助理的第一天，她就對著鏡子發誓：蔣思思在非誠勿擾贏的風光，她要一點一點討回來。

蔣思思把帆布包放在玄關柜上時，林曉波正系著圍裙在廚房忙碌。抽油煙機的嗡鳴里，飄來熱干面特有的芝麻醬香，是她提過三次的“江城老味道”。他端著兩碗面出來時，額角還沾著點面粉，像只剛偷吃完糖的貓：“張姐說這家芝麻醬是現磨的，加了花生碎。”

瓷碗碰在餐桌上發出輕響，蔣思思望著碗里堆得冒尖的芝麻醬，突然想起非誠勿擾后臺，他扔給她的那顆橘子糖——原來有些惦記，從不需要刻意說出口，就藏在“記得你愛吃”的細碎里。

然而這份安穩，在第二天的報銷單被駁回時碎成了渣。王麗麗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尖得像指甲刮過玻璃：“蔣思思，你的單據不符合流程，下周再說吧。”蔣思思捏著手機的指節發白，報銷單上“助農差旅費”五個字被紅筆圈得刺眼，那是她跑遍三個村子的油費票據，此刻卻成了“不合規”的借口。

出租屋的臺燈在墻上投出兩道交疊的影子，林曉波正用棉簽擦蔣思思磨紅的指節——那是她攥了一下午報銷單留下的印子。“實在不行，就熬完這兩年。”他的聲音很輕，指尖劃過她腕骨上的紅痕，“我工資夠我們租房吃飯，不用委屈自己。”

蔣思思的睫毛顫了顫，把臉埋進他掌心。昨天非誠勿擾的慶功宴剛結束，她還在憧憬“和你在同一座城市上班”，今天就被王麗麗的刁難澆了冷水。“可這不是熬的事，”她悶聲說，“他就是想逼我走，用合同捆著我，連辭職都要賠十萬。”

話音未落，手機在床頭柜震起來，屏幕上“王助理”三個字像只張牙舞爪的蟲。蔣思思劃開接聽鍵，王麗麗的聲音尖得刺耳：“蔣思思，明天上午九點的直播腳本改好了，放你郵箱了，趕緊確認。”

掛了電話點開郵件，“低俗博眼球”的要求刺得她眼疼。腳本里“穿著暴露展示農產品”“編造貧困身世賣慘”的字眼，像針一樣扎在心上。這已經是本周第三次改腳本，從“助農推廣”變成“顏值帶貨”，每一次都踩著違規的邊緣。她想起林曉波昨晚說的“別硬碰”，指尖在刪除鍵上懸了半秒，終究還是嘆了口氣——現在的她，連說“不”的資格都沒有。

第二天的例會室，百葉窗漏進的碎光恰好落在銷售數據表上。王麗麗對著投影儀冷笑：“臍橙項目轉化率低30%，蔣思思，你怎么解釋？”她故意隱去“未給推廣資源”的前提，把“自然流量不足”的報表摔在桌上，眼角的余光瞥見蔣思思捏著發言稿的指節發白，像極了當年在宿舍，她摔碎玻璃杯后，對方默默收拾碎片時的隱忍。

蔣思思深吸一口氣，點開后臺真實數據：“復購率高出平均值 15%，用戶留言90%是‘沖著你的真誠來的’。”她的聲音很穩，指尖在觸屏上滑動，跳出滿屏的用戶評論：“買過她家橘子，果農爺爺會在包裹里塞手寫感謝信”“思思從不夸大甜度，說酸就真的帶點酸，實在”。目光掃過王麗麗瞬間僵硬的臉，突然懂了林曉波說的“熬”——不是認輸，是在夾縫里種自己的花。

深夜回到出租屋，熱干面的香味擋不住滿身疲憊。蔣思思剛換好拖鞋，就被林曉波拽進懷里。“今天又贏了。”他把剝好的橘子糖塞進她嘴里，甜意漫過舌尖時，她的眼淚突然決堤。

“我有點累。”她哽咽著說，報銷單被卡的委屈、腳本被改的憤怒、例會上的針鋒相對，在愛人面前碎成了渣。

林曉波的手在她后背輕輕畫圈，像安撫受驚的小貓。“知道你難，”他拿起她的工牌，指尖摩挲著“天一互聯網”的字樣，指腹的溫度透過塑料傳過來，“但你看，這牌牌再冷，也擋不住你眼里的光。”

而總裁辦公室里，王麗麗正對著劉天一哭訴：“她根本不怕我！”男人把玩著鋼筆，目光落在監控里蔣思思靠在林曉波肩頭的畫面，突然笑了：“怕？等她連房租都付不起的時候，自然就怕了。”臺燈的光在他臉上投下陰影，像張越收越緊的網，卻沒看見網線的縫隙里，正鉆出兩株相依為命的梧桐苗——根纏在一起，朝著光的方向，悄悄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