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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紙之約

招聘會的橫幅在體育館上空飄了三天,紅底白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像面不斷招展的旗幟。林曉波的簡歷袋越來越薄,邊角被手指捻得發毛,指尖卻始終停在“期望工作地”那欄,鉛筆在“江城”與“成都”之間反復涂改,紙頁磨出毛邊,像他糾結的心思。

蔣思思幫他把《勞動法》條文抄在便簽上,粉色便利貼貼滿了簡歷背面:“違約金條款要看清,超過 30%無效”“社保繳納不能少,試用期也要交”“注意看‘工作地點是否可調崗’,別被坑”。她的筆尖在“工作地點”旁畫了個圈,墨痕暈開成小小的漩渦,像在圈住某種未知的不安。

江城互聯網科技國企的招聘臺前排著長隊,隊伍繞了兩圈,應聘者手里的簡歷都厚得像塊磚。HR翻看林曉波的成績單時,指尖在“連續三年獎學金”“辯論隊最佳辯手”上頓了頓,抬頭時眼里帶著審視:“我們在江城的總部缺法務崗,起薪比行業標準高兩成,包住宿,你考慮嗎?”

林曉波的心跳漏了一拍。江城——那個離成都高鐵七小時的城市,在地圖上不過是個小小的紅點,此刻卻像道驟然裂開的分水嶺,橫在他和蔣思思中間。他攥著簡歷的手沁出薄汗,紙張邊緣被捏出褶皺,想起她昨天在圖書館說的“我支持你所有選擇”,喉嚨突然發緊,話堵在舌尖:“我……我再想想。”

回到宿舍時,蔣思思正坐在他的行李箱上,往里面塞折疊整齊的白襯衫。她把每件襯衫的領口都理得筆挺,袖口卷成標準的兩圈,動作認真得像在進行某種儀式。“聽說你去面了江城那家?”她抬頭時眼里的光很亮,像藏著顆小太陽,“我從 HR打聽到,說你是法學系最拔尖的候選人,他們特別想要你。”

林曉波的肩膀塌了下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去了就異地了。”七個小時的高鐵,說長不長,說短卻足夠把“每天一起去圖書館”的日常,變成“周末才能見一面”的奢侈。

“七小時而已。”蔣思思跳下行李箱,從書架上翻出張泛黃的高鐵時刻表,上面用紅筆標滿了車次,“我查過了,每天有六班車,最早一班六點半,最晚一班十點,周末見面比回家還方便。”她突然從帆布包里掏出張信紙,鋼筆在上面沙沙作響,墨水透過紙頁,在桌面洇出淺淺的印,“你看。”

紙上的字跡清秀又堅定,一筆一劃透著股執拗:“蔣思思承諾,2025年畢業即赴江城,與林曉波長相廝守。中途若因學業、家庭變故延遲,自愿罰抄《人間詞話》三遍,抄滿為止。”末尾畫了個大大的笑臉,嘴角翹得老高,旁邊還蓋著個歪歪扭扭的橘子糖形狀印章——是她用橡皮刻的,邊緣坑坑洼洼,卻透著股不容置疑的認真,“這是我的專屬公章,蓋了就生效。”

林曉波捏著那張紙,指腹撫過“長相廝守”四個字,突然想起招新時她發尾別著的梧桐葉,被風吹得輕輕晃;想起圖書館里她遞來的三顆橘子糖,糖紙在陽光下閃著金箔似的光;想起她總說“喜歡是兩個人的事,要一起扛”。原來有些約定,從來不是負擔,是讓人敢往前走的底氣——就像此刻,他望著她往行李箱里塞情侶杯的背影,玻璃杯碰撞的輕響像串風鈴,突然覺得七小時的距離,不過是從圖書館到食堂的路,只要心里裝著彼此,再遠都能走到。

招聘會最后一天,林曉波在錄用通知上簽了字。筆尖劃過紙面的瞬間,他仿佛聽見某種承諾落地的輕響。HR笑著說“歡迎加入”時,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保證書,紙頁被體溫焐得發燙,邊緣還沾著點橘子糖的甜香。陽光透過體育館的玻璃窗落在他身上,在簽名處鍍上層金邊——他知道,從簽下名字的瞬間起,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方向,就像她承諾的那樣,2025年的江城,一定會有兩個并肩的影子,把柴米油鹽的日子,過成帶著橘子香的詩。

他走出體育館時,蔣思思正舉著兩支橘子味冰棒等在門口,陽光落在她發梢,像撒了把碎金。“恭喜你啊,林法務。”她把冰棒遞過來,包裝紙上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涼絲絲的,“2025年,記得來高鐵站接我。”

林曉波咬著冰棒笑,甜意從舌尖漫到心里。他突然覺得,那張薄薄的保證書,比任何勞動合同都更像份生效的契約,把兩個人的未來,牢牢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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