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為惡毒女配。

這一世，我轉世為猴，還是個搶劫犯。

我是被游客的驚呼聲吵醒的，那動靜比沈硯舟當年說“你連給晚卿提鞋都不配”還刺耳。爪子扒著假山石縫往下一看，果然是沈硯舟和蘇晚卿。他今天穿了件卡其色速干衣，背著個登山包，正給蘇晚卿遞礦泉水——瓶身上的牌子我熟，上一世我每月工資的三分之一都花在這上面，就因為他說“晚卿只喝這個牌子的水”。

蘇晚卿扎著高馬尾，發尾的碎金閃片晃得人眼暈，跟我以前模仿她戴的發飾一模一樣。記得當時我對著鏡子練了半小時甩頭，就為了讓閃片晃出她那樣的弧度，結果沈硯舟皺眉說：“東施效顰。”此刻她仰頭喝水的樣子，喉結滾動的弧度都和我對著鏡子練過的重合，看得我爪子直發癢。

我喉嚨里發出“吱吱”聲，不是懷念，是這具猴身的本能興奮。旁邊的老猴子甩了我一尾巴，大概是嫌我吵。它哪知道，我這只猴在動物園里可是出了名的“搶劫犯”，專治各種秀恩愛的人類。

沈硯舟正低頭給蘇晚卿剝香蕉，指尖動作慢得像在繡花。上一世我為了學蘇晚卿吃香蕉不沾汁，練得指甲縫里全是香蕉皮的澀味，最后他卻把我遞過去的香蕉扔進垃圾桶：“學不像就別學，看著惡心。”

我突然來了勁，爪子一松從假山上縱身躍下，精準落在沈硯舟身后的樹枝上。他回頭看我的眼神，跟當年我打碎他給蘇晚卿買的花瓶時一模一樣：“哪來的野猴子。”

就是現在！我猛地撲過去，爪子一撈搶過他手里剛剝好的香蕉，轉身躥回樹上。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比上一世搶著給他送早餐還熟練。

“呀！”蘇晚卿嚇得往他懷里躲，發尾的閃片掉了好幾片，“硯舟，它搶你香蕉！”

“一只畜生而已。”他嘴上裝淡定，耳根卻紅了。我坐在樹杈上，當著他們的面三兩口把香蕉啃得只剩皮，還故意把香蕉皮往他腳邊扔——上一世他扔我親手織的圍巾時，可比這瀟灑多了。

蘇晚卿從包里掏出袋堅果，剛撕開包裝袋，我又一個俯沖，爪子勾住袋子就跑。她尖叫著去搶，我卻在樹枝間靈活地躥來躥去，把堅果撒得滿地都是，活像在給他們撒“分手禮”。

“這猴子怎么跟強盜似的！”沈硯舟的臉黑得像鍋底，伸手去夠我，被我甩過來的樹枝抽中手背。那力道，比上一世他推我時輕多了。

我“吱吱”笑——可不是強盜嘛，專門搶你這種薄情郎的東西。上一世你搶了我三年的真心，這輩子我搶你兩根香蕉、一袋堅果，算便宜你了。

他們被我鬧得沒了興致，轉身要走。我瞅準沈硯舟掛在背包上的相機，那是他特意給蘇晚卿買的拍立得，上一世我求了他半年，他都說：“晚卿用才不浪費。”

我猛地撲過去，爪子一扯，相機帶“啪”地斷開。我叼著相機躥上最高的樹枝，對著他們“咔嚓”拍了一張——照片里沈硯舟的臉皺得像顆核桃，蘇晚卿的笑容僵在臉上，活像被按了暫停鍵的小丑。

“該死的猴子！”他氣得跳腳，卻怎么也夠不著。旁邊的游客笑得前仰后合，有人舉著手機拍視頻：“這猴子成精了吧！”

我叼著相機對著他們做鬼臉，然后把相機往石頭上一磕——屏幕碎了，跟我上一世被他摔碎的手機屏幕一模一樣。記得當時他說：“晚卿從不摔東西。”

看著他們氣沖沖離開的背影，我突然覺得渾身舒坦，比上一世偷偷喝到他給蘇晚卿買的進口紅酒還爽。上一世我追著他跑，學他喜歡的樣子，連呼吸都怕惹他煩；這一世我是只猴子，還是個搶劫犯，想搶誰就搶誰，想鬧就鬧，誰的臉色都不用看。

陽光透過樹葉灑在我毛茸茸的背上，我剝開搶來的另一顆堅果，嚼得嘎嘣脆。旁邊的老猴子湊過來想分一杯羹，我一巴掌把它拍開——這可是我用“血汗”搶來的戰利品，憑什么分它？

正啃著堅果，突然看見沈硯舟又回來了，手里還拿著根火腿腸。他舉著腸子沖我晃：“小東西，過來。”那語氣，跟當年哄我替蘇晚卿背黑鍋時一模一樣。

我“吱吱”兩聲，抓起旁邊的野果就朝他砸過去，不偏不倚砸在他腦門上。野果汁順著他的速干衣往下流，活像畫了幅抽象畫。

“你這死猴子！”他氣得跳腳，卻不敢再靠近。蘇晚卿在旁邊拉他：“算了硯舟，跟只猴子置氣不值得。”

我蹲在樹杈上沖他們做鬼臉，看著他們灰溜溜地走遠。游客們的笑聲此起彼伏，有人喊：“這猴子是月老派來的吧，專門拆鴛鴦！”

我甩甩尾巴，把沾著的果渣抖掉。這輩子做猴子多好，不用學誰的樣子，不用看誰的臉色，不爽了就搶東西，開心了就蕩秋千。剛才搶相機時，我看見蘇晚卿背包上掛著的平安符，跟我上一世被推下懸崖時摔碎的那個一模一樣——看來有些東西，注定是留不住的。

陽光正好，我抱著搶來的半包堅果躺在樹杈上，看云卷云舒。沈硯舟和蘇晚卿？不過是動物園里被搶的游客罷了。這輩子我就做只無法無天的搶劫犯猴，把前世被奪走的，全用搶來的香蕉和堅果討回來。反正猴生苦短，及時行樂才是正經事，誰耐煩當別人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