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為惡毒女配。

這一世，我轉世為鼠，還是個鉆衣服。

我是被樟腦丸的味道嗆醒的，那股子沖鼻的勁兒，比沈硯舟當年說“你連晚卿的影子都算不上”還提神。爪子扒著衣柜底板的縫隙往外瞅，好家伙，沈硯舟正跟蘇晚卿膩歪呢，兩人腦袋湊得能共享一副眼鏡。

沈硯舟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羊絨衫，摸著就知道是純羊毛的——上一世我給他織過件同款，被他嫌扎人，轉頭就給了收廢品的。這會兒他正拿著條酒紅色圍巾，往蘇晚卿脖子上繞，動作慢得像在演默劇。

“晚卿系絲巾的樣子，比雜志模特還好看?！彼曇羧岬媚軘Q出蜜，我聽得爪子直發癢。上一世我為了學這動作，對著鏡子練到脖子抽筋，最后他就瞥了一眼：“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似的。”

蘇晚卿指尖捏著圍巾角，輕得像拈著根羽毛，慢悠悠拂掉上面的浮毛。我旁邊的鼠伴突然用尾巴抽我，大概是嫌我磨牙聲太吵。它哪懂啊，我這是在回味——當年我為了學她這細致勁兒，疊T恤都要用尺子量，結果被衣架勾破了裙子，沈硯舟皺眉的樣子能凍死人：“毛手毛腳的，晚卿的衣服從來不會勾絲。”

“吱吱！”我沖鼠伴甩甩尾巴，意思是走著瞧。正說著，沈硯舟拿起件駝色大衣往蘇晚卿身上比，眼里的笑快漫出來了：“這件跟你新做的裙子絕配。”

我當即來了精神——這大衣我熟！上一世我攢了仨月工資買了件同款，他轉手就送了蘇晚卿，還補刀：“你穿太壯實，晚卿骨架小，穿著才好看。”

算舊賬的時候到了！我爪子一松，從毛衣堆里躥出來，順著沈硯舟的褲腳往上爬。他西褲料子滑溜溜的，我干脆用牙咬住根松掉的線頭，跟攀巖似的往上挪。他正低頭跟蘇晚卿說“下周帶你去看畫展”，壓根沒察覺褲腿上掛了個“復仇者”。

找準他羊絨衫袖口的瞬間，我“嗖”地鉆了進去。里面暖烘烘的，我故意用爪子在他后背劃了道弧線，跟貓撓似的。

“呃——”沈硯舟跟被電打了似的猛地抖胳膊，手里的大衣“啪嗒”掉地上，“什么玩意兒？！”

蘇晚卿嚇得往他身上貼：“怎么了硯舟？”

“有老鼠！”他手忙腳亂脫大衣，跟剝粽子似的使勁扯。我在他羊毛衫里玩得正歡，專挑貼身秋衣的線頭勾，不一會兒就拉出好幾根，跟掛了串面條似的。

等他總算把大衣扒下來，我早順著他褲腿溜到地上，瞅準蘇晚卿的漆皮靴鉆了進去。她剛把腳往里伸，我“吱”地叫了聲，用尾巴掃她腳踝。

“啊！”蘇晚卿跟踩了彈簧似的蹦起來，靴子“嗖”地飛出去，砸在衣柜門上“哐當”響。她抱著沈硯舟的胳膊抖得像篩糠：“靴子里有東西！毛茸茸的！”

沈硯舟撿起靴子倒過來晃，我早順著墻根躥回衣柜，一頭扎進那條酒紅色圍巾里。聽著外面蘇晚卿帶著哭腔說“嚇死我了”，沈硯舟手忙腳亂安慰：“別怕別怕，我讓傭人來大掃除?！?

我在圍巾堆里打了個滾，叼著從沈硯舟羊絨衫上扯的線頭蕩秋千。鼠伴湊過來聞了聞，我趕緊把線頭藏起來——這可是戰利品，堪比人類的勛章。

沈硯舟正拿著粘鼠板往衣柜底下塞，嘴里嘟囔：“哪來的野老鼠，膽兒也太肥了?！碧K晚卿蹲在旁邊幫腔：“說不定是從下水道鉆進來的，好臟啊?！?

我突然覺得這樟腦丸味兒也沒那么難聞了。上一世我總想著學蘇晚卿的優雅，走路要踮著腳，說話要捏著嗓子，連笑都得捂嘴——結果呢？被他像扔爛菜葉似的丟進懸崖。

這一世多好，我是只老鼠，還是只精通“人體探險”的老鼠。想鉆誰的羊絨衫就鉆誰的，想啃哪件高定就啃哪件，蘇晚卿不是愛干凈嗎？我明天就去她香奈兒套裝里睡午覺。沈硯舟不是寶貝他的西裝嗎？我專挑阿瑪尼的袖口啃。

正琢磨著明天的“作戰計劃”，就聽沈硯舟摸著下巴說：“奇怪，剛才那老鼠好像專門往人身上鉆。”蘇晚卿往他懷里縮了縮：“別嚇我了，趕緊讓張媽來處理吧?！?

我在圍巾里憋笑差點嗆著——可不是專門的嘛，專挑你們倆這對“璧人”下手。

等他們腳步聲遠了，我探出頭瞅了瞅，沈硯舟那件羊絨衫被扔在沙發上，后背上明晃晃勾出個小洞，像只嘲諷的眼睛。蘇晚卿的皮靴還歪在墻角，鞋跟都磕掉了塊漆。

鼠伴用鼻子拱我，大概是問接下來干嘛。我甩甩尾巴指了指那件駝色大衣——當然是去啃個洞，順便在里襯繡個“傻”字，用線頭拼的那種。

上一世活得太憋屈，這一世當老鼠就得盡興。管他什么白月光朱砂痣，在我這兒，都是可以鉆的衣服架子。沈硯舟不是總說我不如蘇晚卿嗎？那我就用老鼠的方式告訴他：論膈應人，我能甩蘇晚卿八條街。

叼著新啃下來的線頭，我在衣柜里來了個后空翻。樟腦丸的味道里，好像都摻了點解氣的甜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