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章 棄子生局

西配殿的血腥味混著星塵的冷香,在沈硯秋鼻尖纏繞成結。秦無常的玄色身影已堵在回廊盡頭,腰間佩刀的穗子隨腳步輕晃,穗尖的銀線在晨光中劃出半道弧線,與地上血跡組成的“死局”標記形成詭異的平衡——像《長安弈》里“劫爭[庚薛1]”前的屏息時刻。

“沈編修這是在查案?”秦無常的靴底碾過門檻的銀線,那道與引星石同源的光痕突然變暗,“西配殿荒廢多年,昨夜卻有人在此打斗,倒是巧得很。”他的目光掃過沈硯秋懷里的燙金名錄,又落在蘇卿顏染血的月白勁裝,指尖在令牌缺角處反復摩挲,“蘇小姐怎么會在這里?”

蘇卿顏突然笑了,鏈環銀簪從血泊里彈起,被她穩穩接住。“家父讓我送本棋譜給老翰林。”她將銀簪插入發間,鏈環碰撞的脆響里,混著極輕的暗號節奏——與沈硯秋袖中竹簡“相位”的刻痕頻率一致,“這棋譜缺了‘棄子生局’的關鍵頁,家父說只有老翰林能補全。”

沈硯秋注意到她往梁上瞟了眼,星塵結晶的光芒正逐漸黯淡,顯然是在暗示該撤離。他故意將《永熙起居注》掉在地上,書頁散開的瞬間,夾在里面的梅花瓣飄到秦無常腳邊,背面銀粉組成的“棄子”圖案,與老翰林竹杖留下的銀線完全吻合。

“秦大人請看。”沈硯秋指著書頁里的記載,星塵光芒在字跡上流動,“焚棋案當日,確有棋待詔逃至翰林院,只是……”他突然壓低聲音,余光瞥見秦無常耳后新刺的梅花紋,“這人后來成了太子府的幕僚,如今就在編修房里。”

秦無常的瞳孔驟縮,佩刀穗子的銀線突然繃直。沈硯秋趁機拽了把蘇卿顏,兩人順著回廊“士位”對應的側門退去,身后傳來秦無常喝止溫守仁的怒聲——那胖翰林不知何時追了過來,正指著地上的棋譜大喊“抓刺客”,卻沒注意到自己踩在“死局”的血跡里,像枚誤入陷阱的棋子。

編修房的氣氛比昨夜更壓抑。靠窗的編修們假裝翻卷宗,實則悄悄調換了沈硯秋整理好的《永熙起居注》頁碼,最上面那冊的墨跡里還混著淡墨,細看竟是將“太子幕僚”改成了“沈氏門人”。案頭新添的“禮物”更刺眼:半塊帶血的青玉棋子,玉質里的銀線與西配殿血泊里的完全相同,旁邊壓著張字條,用太子衛率特有的朱砂寫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沈編修昨夜去哪了?”為首的編修突然摔碎硯臺,墨汁在青磚上漫開,形狀與《長安弈》里“圍剿”的棋路重合,“溫大人說,西配殿的血跡與你袖口的香粉味相同。”其余三人同時起身,看似整理卷宗的手,實則在悄悄挪動案幾,將沈硯秋圍在“九宮格”的死角里。

沈硯秋慢悠悠地擦拭著青玉棋子,星塵在掌心凝成“棄子”的形狀。“諸位大人怕是忘了,”他將棋子按在墨汁圍剿的中心,“《長安弈》里‘圍剿’的破局之法,從來不是突圍,是把自己變成對方最不想吃掉的子。”話音剛落,回廊傳來老翰林竹杖的敲擊聲,節奏比昨日更急,是“活棋”口訣的變調——三短兩長,暗合“典籍庫見”的暗號。

他正欲起身,老翰林佝僂的身影已出現在編修房門口,手里捧著本《棋譜考》。“沈賢侄,”老人將書卷放在案上,竹杖在被篡改的《永熙起居注》上輕輕一點,淡墨立刻暈開露出原字,“這頁關于‘棄子’的注解,老夫總覺得不對,你幫看看?”他翻到某頁,指尖在“太子府”三字旁停頓,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年輕人總想著保住每顆子,卻不知有些子丟了,整盤棋才活。”

“老翰林說笑了。”編修們的臉色陣青陣白,剛要反駁,西配殿方向突然傳來錦衣衛的呼喝,夾雜著溫守仁的慘叫。沈硯秋趁機撞翻案幾,卷宗散落一地,《棋譜考》里掉出張字條:“典籍庫‘馬位’書架,有你要的‘活棋’。”

路過茶水間時,秦無常正提著銅壺添茶,見他過來突然一笑:“沈編修也來打水?”茶盞底的殘茶恰好積成“棄子”形狀,“說起來,《長安弈》里‘棄子’最妙的一步在哪?我總覺得是‘馬位’那手迂回。”沈硯秋注意到他壺嘴的水流在青磚上劃出“書房暗格”的輪廓,顯然是在試探。

“秦大人說笑了。”他接過銅壺的瞬間,故意讓星塵結晶的光芒閃過對方眼底,“晚輩覺得,最妙的是讓對手以為你在棄子,實則早已布好后招。”秦無常的瞳孔微縮,壺嘴的水流突然偏了半寸,在地上拼出“溫守仁招了”的字樣。

沖到“馬位”書架時,那里的典籍按“馬走日”的路線排列,第三排的《星象考》里夾著塊溫熱的星塵結晶,與西配殿梁上的那塊拼成完整的“天元”。結晶背面刻著行小字,是老翰林的筆跡:“太子府的弩箭淬了‘牽機引’,與焚棋案受害者的死因一致。”

“沈編修找到什么了?”蘇卿顏的身影出現在書架后,手里捧著那本缺頁的《長安弈》。她將棋譜塞進沈硯秋懷里,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劃過,留下“相府西墻有密道,今夜三更”的觸感密碼,“缺頁里藏著家父標注的錦衣衛換崗時辰,你且收好。”

沈硯秋翻開棋譜,缺頁處的夾層里,密信用銀粉寫就:“宰相府東、南、北三面各有錦衣衛暗哨,唯西墻靠著浣衣局,可借送洗衣物的馬車脫身。”信末畫著枚被圈住的“棄子”,旁邊注著“老翰林是母親的師兄”。

回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秦無常帶著錦衣衛沖了進來,佩刀的寒光掃過書架。“蘇小姐說要補全棋譜?”他的目光在缺頁《長安弈》上停留片刻,突然將棋譜往沈硯秋懷里推了推,“既然是相府的東西,不如沈編修代為保管?”沈硯秋接住的瞬間,指尖觸到書頁夾層里秦無常偷偷塞進來的紙條:“溫守仁供出太子藏有完整《長安弈》。”

暮色降臨時,編修房的案幾已被重新擺好。沈硯秋撫摸著掌心的星塵結晶,老翰林“棄子生局”的深意終于清晰:溫守仁是太子的“棄子”,秦無常的試探是皇帝的“棄子”,甚至蘇卿顏傳遞的密信,都可能是相府拋出的“棄子”。而他自己,唯有讓這些“棄子”在棋盤上互相牽制,才能活出真正的“氣”。

窗外的老槐樹影在月光下排出新的棋路,“中宮”位的光點與相府西墻的方向重合。沈硯秋知道,今夜三更的密道,將是驗證“棄子生局”的關鍵——他要帶著老翰林的線索,做枚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活棋”。

而秦無常留在棋譜夾層的紙條,正隨著引星石的光芒逐漸變亮,像在標記某個即將到來的“劫爭”。

[庚薛1]在圍棋中,“劫爭”是一種極為關鍵且復雜的戰術。當棋盤上出現黑白雙方棋子相互包圍,形成一種能循環提子的特殊局面時,劫爭便產生了。它就像是棋局中的風暴眼,牽一發而動全身,往往能徹底改變局勢走向。

主站蜘蛛池模板: 同心县| 肃宁县| 玛多县| 正定县| 陵川县| 五大连池市| 年辖:市辖区| 绥宁县| 泾川县| 民乐县| 天祝| 庆城县| 禄丰县| 共和县| 府谷县| 鹤庆县| 青岛市| 城市| 洱源县| 大邑县| 娱乐| 西宁市| 五家渠市| 乌鲁木齐市| 巍山| 彝良县| 海淀区| 轮台县| 蓝田县| 永川市| 巴南区| 黄石市| 绩溪县| 东源县| 卢龙县| 平阳县| 漯河市| 金坛市| 朝阳县| 宣汉县| 丰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