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的咸腥氣裹著雪粒撲在沈硯秋臉上，青銅棋子在掌心凝成細霜。越王礁的碼頭藏在斷崖后，二十艘漁船的桅桿在暮色里排成“車”形，與《長安弈》“水戰篇”的陣圖分毫不差。最外側那艘船的船板上，刻著半朵梅花——與蘇卿顏銀簪的紋路拼成完整的“活”字。

“沈大人可識得這魚鰾？”漁把頭掀開艙底的木箱，里面的魚鰾被浸在星塵水里，顯影出沐王的筆跡：“溫守仁的母蠱已被引至潼關，但其子蠱仍在十二州藩王處，需用東海珍珠粉壓制。”魚鰾邊緣的鋸齒痕，與第五十四章驛站水缸里的草藥莖紋路完全一致。

沈硯秋將青銅棋子按在魚鰾上，星塵突然炸開，在艙頂拼出三份急報的虛影：北境靖王以鹽磚堵死潼關要道（金角施壓）、南疆沐王率草藥營佯攻西廠糧倉（銀邊牽制）、長安東宮方向火光沖天（蘇卿顏按約定擾敵）。四方棋路在星塵中交匯，恰好組成《長安弈》“合圍篇”的標準圖譜。

“越王的‘車’位令牌，該亮了。”沈硯秋話音剛落，漁把頭扯開粗布衫，心口的刺青是枚完整的“車”棋，棋眼處嵌著半塊珍珠——與靖王鹽磚里的珍珠碎片嚴絲合縫。此時，越王礁突然豎起“誅殺叛臣沈硯秋”的幡旗，漁戶們卻同時吹響海螺，哨音的節奏正是“四方局”的起手暗號。西廠細作見了幡旗，忙不迭往溫守仁營中報信，沈硯秋則望著幡旗邊緣的星塵符號（與靖王檄文、沐王藥包上的完全一致），指尖在青銅棋子上輕叩回應。

“王爺在礁底暗渠等您。”漁把頭的櫓槳在水面劃出三道波紋，對應《長安弈》“密道篇”第三節。沈硯秋注意到，每艘漁船的錨鏈上都纏著北境的麻繩，繩結是沐王草藥營的暗號——藩王們用最尋常的漁獵工具，織成了一張“表面互不相干，實則協同破局”的大網。

與此同時，秦無常的隊伍在官道上“疾馳”，舊部用箭鏃在冰面刻下星塵符號：“已偽裝成西廠緹騎，錯傳‘沈硯秋逃往北境’的假情報，溫守仁已分兵一半。”溫守仁的蠱蟲在袖中躁動，他突然亮出蕭衍的“離間令”，火漆印泛著烏光：“陛下已偽造沈硯秋與藩王的密信，稱‘事成后十二州分而治之’，現已抄送各藩——看他們還能信你多久！”

秦無常的刀鞘輕輕顫動，里面藏著舊部傳來的急報：“海口反蠱網已布好，用北境鹽磚粉混東海珍珠末制成，專克東廠的‘噬心蠱’。”他故意冷笑一聲，聲音大得能讓周圍的“藩王眼線”聽見：“沈硯秋若敢入東海，某就讓越王礁的漁戶‘陪葬’——這話可得讓藩王們記牢了。”話音剛落，藏在樹后的舊部立刻將“秦無常逼殺漁戶”的假消息傳給越王細作，坐實“奉旨追捕”的假象。

暗渠石門后，越王蕭靖坐在棋盤狀石案前，案上的白玉棋子正排出“四方局”的最后一角，星塵在棋路末端組成“焚”字——與沈硯秋母親留在終南山的血書末尾一字完全相同。“這黑陶壇里，是十二州百姓湊的‘破局引’。”越王推過壇子，里面的火油混著北境的鹽硝、南疆的硫磺，“西廠船隊以為某在礁外擺了‘拒客陣’，其實那是給他們設的‘焚舟局’。”他突然扯開一封奏章，“給蕭衍的‘投誠信’是假的，背面星塵標著其旗艦母巢的位置——與《長安弈》‘破眼篇’的注解分毫不差。”

沈硯秋突然亮出錦衣衛“海捕文書”，這是秦無常暗中授予的權限：“傳令沿海衛所，即刻‘圍剿’越王礁漁船。”衛所的巡邏船迅速圍攏，船帆上“欽犯沈硯秋”的字樣刺目，艙底卻藏著十二州的民心賬冊，北境鹽工的指印、南疆俚人的血痕、東海漁戶的淚漬在星塵里交融，形成一道熾熱的光帶。

三更的梆子聲從海面傳來，秦無常的舊部潛水送來半塊令牌，甲胄上還沾著反蠱網的粉末：“秦大人引東廠千戶往潼關去了，這是漕船火藥庫的鑰匙，另一半在他手里。”令牌與越王的“車”位棋相觸，星塵突然顯影出暗渠與西廠旗艦的連通圖，恰好對應《長安弈》“穴地篇”的棋路。

沈硯秋登上漕船時，海面傳來炮聲——溫守仁的船隊正在轟擊越王礁的“拒客陣”。他望著石案上的海圖，星塵突然將西廠船隊的位置標成“死棋”：“王爺的‘焚舟局’可以啟動了。”越王立刻揮動令旗，礁外的漁船突然調轉方向，將攜帶的“破局引”潑向逼近的西廠船只，火油遇火星瞬間燃起，映紅了半個夜空。

秦無常在海口望著東海的火光，舊部來報：“東廠千戶的‘噬心蠱’母巢已被換為空殼，里面塞著您父親的字條：‘護棋者，當護天下棋，而非一局一棋’。”他勒轉馬頭，刀鞘在雪地上劃出“合局”的棋路——與東海火光映出的棋路終于重合，像枚巨大的“活眼”。

沈硯秋站在漕船的甲板上，看著十二州的民心賬冊在火中化為星塵，與夜空中的棋路融為一體。他知道，這場以天下為棋盤的大棋，終于到了掀翻舊局的時刻。而秦無常那串故意拖長的馬蹄聲，正從海口傳來，像在為新生的棋局，敲響第一記落子的清響。

越王突然指著斷崖上的孩童，那孩子正用樹枝在雪地上畫棋盤，一邊畫一邊喊：“北境的鹽磚、南疆的草藥、東海的船，還有長安的火，湊成一局大棋啦！”沈硯秋低頭看向掌心的青銅棋子，星塵里映出那孩子的笑臉，與母親留在棋譜里的“天下共弈”四個字，漸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