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守仁的蠱蟲在掌心爬過第三圈時,秦無常的刀正劈斷一截枯枝。雪地上的斷口滲出星塵,組成“藩王疑”三個字——舊部剛傳來急報:蕭衍的“離間令”已送抵三藩,靖王鹽倉正核查與沈硯秋的往來賬目,沐王草藥營也暫停了對東海的藥材供應。
“秦大人倒是沉得住氣。”溫守仁將蠱蟲收回玉盒,盒蓋青銅紋是半局“困龍棋”,缺角星塵與廢社血書霉斑完全一致,“東廠千戶密報,越王礁漁船昨夜焚毀一半,沈硯秋怕是成了喪家之犬。”他故意加重“焚毀”二字,卻沒看見秦無常刀鞘輕顫——里面藏著越王真訊:漁船自焚是障眼法,十二州民心賬冊已轉移至暗礁。
秦無常突然調轉馬頭,刀鞘在雪地上劃出“追”字:“往東南礁石群去!”這個方向恰好避開賬冊轉移路線,舊部們放慢馬蹄,在雪地上留星塵符號:靖王在鹽倉賬冊補了“沈硯秋實為查貪腐”的批注,沐王則讓草藥營“誤送”解蠱草到東海,用最笨拙的方式表了態(tài)。
沈硯秋在暗礁溶洞鋪開海圖,青銅棋子與北境鹽倉密報相觸,星塵顯影靖王筆跡:“已按‘困敵篇’,用鹽磚堵死潼關西側山道,溫守仁援軍三日到不了東海。”海圖邊緣粘著南疆毒藤葉,葉背刻痕是沐王暗號:“草藥營‘嘩變’,假意圍攻西廠糧倉,實則掩護民衛(wèi)司轉移百姓。”
最妙的是,靖王火漆印的梅花紋、沐王毒藤葉的鋸齒痕、越王漁帆的豬血字輪廓,拼在一起是完整的“信”字星塵——藩王們用各自的信物,織成了反離間的暗號網,連最細微的紋路都藏著“同心破局”的默契。
“蕭衍的離間計,倒幫我們篩出了真心護民心的人。”沈硯秋將海圖折成棋形,溶洞鐘乳石突然滴下水珠,在石案上組成“長安”二字——是蘇卿顏從東宮傳來的消息,用銀簪星塵引動了暗礁的水汽。星塵順著水珠游走,顯影出東宮密道的新出口:“蕭衍派緹騎監(jiān)視太子,需借‘四方局’的聲勢逼他召回緹騎,否則民衛(wèi)司在長安的暗線會暴露。”
他指尖在青銅棋子上輕叩三下——這是讓舊部傳遞“引溫守仁入礁群”的信號。暗礁外的漁把頭立刻會意,將一艘空船駛向溫守仁的船隊,船帆上用豬血寫著“沈硯秋在此”,實則船艙里藏著北境的硝石,遇火便會炸開濃煙。更關鍵的是,秦無常的舊部已偽裝成西廠緹騎,在溫守仁營中混入“靖王與沈硯秋密談鹽價”的假賬冊(實則記錄蕭衍貪腐),讓溫守仁誤判“離間計起效”,放松了對礁群的警惕。
秦無常的隊伍在礁石群外“兜圈”,溫守仁的蠱蟲突然發(fā)出尖銳嘶鳴——蕭衍的新密令到了,火漆印用藩王血混合朱砂制成,遇“皇后棋”血脈會顯出“誅殺沈硯秋者,可世襲十二州稅賦”的字樣。“這可是潑天的富貴。”溫守仁將密令遞過來,眼神里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你父親當年就是因為護著沈硯秋母親,才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難道你還要重蹈覆轍?”
秦無常的刀突然出鞘,刀光在密令上劃過,將“世襲稅賦”四個字劈得粉碎:“某父親護的是長安,不是某秦家的富貴!”他故意讓刀背在溫守仁的手背上劃出道血痕,蠱蟲的嘶鳴戛然而止——這是沈硯秋教的法子,用秦無常父親舊部的血混著鹽磚粉,可暫時壓制蠱蟲。舊部們趁機在溫守仁的馬鬃上纏了根北境的麻繩,繩結里藏著“離間計實為蕭衍疑心病發(fā)作”的字條,只等藩王的人看到。
暮色降臨時,沈硯秋的青銅棋子突然發(fā)燙,星塵在溶洞里組成秦無常的身影:“溫守仁已帶主力入礁群,某讓舊部在航道上布了‘沉石陣’,按‘阻敵篇’擺的,夠他折騰一夜。礁石上還刻了‘藩王聯(lián)軍將至’的假情報,他已分兵一半去布防了。”海圖上的暗礁位置突然亮起紅光,是蘇卿顏從東宮點燃的信號——她故意讓緹騎看到“藩王密信”,實則信上的星塵是“四方局”的終局棋路,逼得蕭衍不得不召回部分緹騎回防皇城。
“該讓蕭衍看看,民心不是他能離間的。”沈硯秋將十二州民心賬冊的副本塞進防水的油布包,啟用錦衣衛(wèi)“密道輿圖”(秦無常暗中授予的職權憑證),調動沿海衛(wèi)所的“巡海快船”,以“追捕欽犯”為名,將賬冊分送十二州民衛(wèi)司。船工腰間的錦衣衛(wèi)腰牌與藩王令牌共振,星塵在船板上拼出“信”字,證明“職權+藩王”的協(xié)同無間。
溫守仁在沉石陣里氣急敗壞,蠱蟲的嘶鳴越來越弱——秦無常父親的血在他手背上凝成梅花紋,與廢社令牌的缺角嚴絲合縫。“秦無常!你敢陰某!”他拔劍相向時,卻發(fā)現(xiàn)秦無常的舊部已將他團團圍住,每個人的腰間都掛著半塊梅花令牌,合在一起正是完整的“護民”二字。
秦無常的刀架在溫守仁頸上,雪地里的星塵突然組成沈硯秋母親的字跡:“離間計的破綻,在‘疑’字本身——若人人都信,疑便不攻自破。”他低頭看著溫守仁手背上的梅花紋,突然笑了:“你以為蕭衍真信你?他的密令背面,早留了‘溫守仁若敗,就地格殺’的后手。”刀鞘碰撞出父親舊部的令牌碎片,碎片顯影“離間計最忌疑心,護棋者當以信破之”——與沈硯秋母親“棄子篇”批注共振,字字都在說“以信破局”的棋理。
遠處的暗礁上空,突然升起三盞孔明燈,分別畫著鹽工、俚人、漁戶的剪影,在夜空中組成巨大的“信”字。溫守仁望著那盞燈,蠱蟲突然發(fā)出最后一聲哀鳴,徹底沒了聲息——十二州百姓的信念,終究壓過了邪術的戾氣。
秦無常收回刀,舊部們將溫守仁捆結實,在他懷里塞了張字條:“藩王的鹽、草、船,從來不是為蕭衍而備。”雪地上,馬蹄聲再次響起,這次的方向是長安——沈硯秋的青銅棋子與秦無常的令牌同時發(fā)燙,星塵在雪地里拼出“終局”二字,像在說:這場以離間為餌的棋,終于輪到他們落反擊的一子了。
溶洞里,沈硯秋望著星空,那里的星軌恰好組成《長安弈》“破局”篇的棋路,秦無常的馬蹄聲正從礁群外傳來,像在為這局棋敲打定音鼓。暗礁的石壁上,不知何時被漁戶刻上了一行字:“四方共信,天下為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