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院表面欣欣向榮,可內里的勾心斗角絕不比西京大院少。
院里剛得到一個海外交換項目的機會,立馬就出了這樣的“巧合”,這實在是用腳趾頭都想得出原因。
人總會在必要的時候尖銳地排除異己。
這是常理。
可想到背后作祟的人可能是喬燁或者葉舒然,陳禮執的心情就怎么都好不起來。
這二人算是自己的師弟和師妹。
一塊金子在金碧輝煌的京市不算什么,可到了錫川,卻也成了不可多得的寶貝。
在自己的幫扶下,喬燁和葉舒然很快久在錫川打響了自己的名氣。
三人同校又同門,都在二院一無所有的時候義無反顧的投入進來。
陳禮執沒想到,自己和他們有一天,也會成為惡性競爭下的對立雙方。
陳禮執目光沉了又沉。
最后還是嘆了口氣,接受了這個事實。
等忙完回到辦公室,陳禮執才忽然想起被自己晾了一天的江垚。
這家伙,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動靜來。
陳禮執蹙眉。
下一秒,手機上彈出來一條微信。
是江垚發來的。
“我在急診辦公室等你。”
就這?
不知何時,攥緊的手悄然松開。
陳禮執眉頭舒展的瞬間就覺出不對來。
齊天大圣皈依佛門屬于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垚進急診辦公室,簡直屬于弼馬溫進了蟠桃園。
壞了。
陳禮執臉色一沉,出門的腳步頓時急切了起來。
急診樓是前幾年撥款建的,如今的負責人是他的師弟喬燁。
喬燁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陳禮執下來的時候看到他的門鎖著,而另一邊的醫生辦公室大門虛掩,隱約能聽到些嘈雜的交流聲。
推門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坐在桌子邊沿上江垚。
一手奶茶一手炸雞,翹著二郎腿。
臉上掛著和自己在一起時沒有的暢快大笑,前呼后擁,熱鬧非凡,儼然是急診室所有人的焦點。
陳禮執推門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不知為何,他忽然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尷尬和拘謹。
江垚收回了踩在桌沿上的腿,從一種陳禮執陌生的“恣意”的狀態,切換到了他熟悉的,帶著距離感的“正常”狀態。
陳禮執指尖無意識地攥緊。
“哎,哥。”
見陳禮執進來,江垚率先打破沉默,從桌沿跳了下來,“你來啦,忙完了?”
“嗯。”
江垚的“哥”字喊的頗有幾分刻意的嘹亮。
他神色復雜地盯著江垚,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說什么。
急診室里的人識趣的紛紛散開。
“哥,你怎么出這么多汗。”
江垚似乎想緩和這令人窒息的尷尬,掏出紙巾遞給他,目光卻沒有落在他臉上。
“我聽值班室的人說,你去找那對帶小孩的夫妻了?怎么樣,孩子有事嗎?”
“都處理好了。”
陳禮執望著江垚,試圖從她臉上讀取一些心虛或者愧疚。
然而江垚完全沒有。
“哈哈,忙完了就好。我剛剛和大家聊天呢,今天急診不是很忙……”
“你跟我出來。”
陳禮執冷冷地看了一眼急診室的人,隨后向前一步,抓著江垚的腕就把她往外拖。
江垚老實了。
陳禮執顯然看出了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江垚沒想到的事,自己跑醫院拜山門拉關系,竟然會讓他這么生氣。
“哥,哥!哥哥!陳禮執!”
江垚一路被陳禮執拽到了醫院門口。
聽到她急了,陳禮執才將手松開。
手腕被陳禮執拉出一道紅印,江垚捂著,一臉憤憤地看著他。
“至于嗎,適當借點你的關系讓我熟悉熟悉人脈怎么了?”
陳禮執表情緊繃。
“我和你說的話你是不是全都沒聽進去?”
江垚蹙眉。
“什么。”
陳禮執眼里透著無奈。
“你幫楊護士,是不是為了趁機和別人搞好關系,方便以后接你的白事單子?”
江垚揉了揉鼻子。
“對啊。”
“你答應我回來,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借我在二院的關系打開錫川的生意?”
“那沒有。”
江垚舉手,“今天只是碰巧,又不是我要來的醫院。幫那對夫妻是巧合,有這個機會我趁機發展人脈有錯嗎?你飯都喂我嘴里了,我不吃不是傻子。”
陳禮執語塞。
他確實沒想到,縱容江垚五年,居然把她發展的這么市儈。
“白事生意不適合你,既然回來了,我會想辦法給你找個合適的穩定的工作。那個行當,別做了。”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陳禮執的語氣忽然有些強硬,“我說了不許就是不許!”
江垚的眼神逐漸不耐煩。
“陳禮執,你傻逼吧。”
陳禮執有些錯愕抬頭。
“你說什么?”
江垚覺得太陽穴發脹,“你是覺得我做白事丟人,耽誤你在二院的前途嗎?”
陳禮執微微咬緊牙關,“我是這個意思嗎?”
“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江垚瞪著他,仿佛渾身的尖刺都豎了起來。
陳禮執身體緊繃,眼神復雜,似乎還因為江垚那句“傻逼”,驚得沒有緩過神來。
沉默在江垚看來是一種默認。
“行,是我不對,我不該用陳博士妹妹的身份,未經允許就去你的醫院招搖撞騙。給你丟人了,我現在立馬就走,滾到天邊去不礙你的眼。”
江垚炸起來的語氣,幾乎讓陳禮執回到了五年前那一天。
那天江垚的更歇斯底里,拖著行李箱離開錫川后,足足杳無音訊了五年。
五年。
陳禮執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忍耐在心口多年的郁氣,忽然就爆發了。
他一把將梗著脖子的江垚扯到自己面前。
“到底要怎么樣,你才能答應我不去碰白事生意了?”
江垚毫不示弱。
“我做白事生意,又礙著你什么。”
陳禮執皺眉。
“我不喜歡你做這個。”
“你喜歡什么,關我屁事啊。”
江垚望著他。
他看著江垚。
眼里的倔強和驕傲,一如五年前那樣毫無改變,倒是陳禮執,少了點英氣勃發,多了點疲憊和妥協。
江垚感覺到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忽然就一點點松開。
陳禮執的目光一寸寸上移,似乎格外為難。
“為了我,難道不能放棄嗎?”
真是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