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垚挑眉，抬起胳膊揮手。
“這里。”
“媽媽！”
小男孩見到江垚直接從男人身上跳了下去，三兩步就撲到了江垚懷里。
雖然做了心理準備，可童童身上的熱氣撲上來的時候，江垚還是下意識牙根發酸。
半大的小子不像過去那樣粘人，可將近半月的分別還會激發一些情緒。
小男子漢的嘴巴翹成了油壺狀，委委屈屈將腦袋塞在江垚的鎖骨間。
失而復得的安全感會給人壯膽。
小孩嘴巴一癟，撒嬌的語氣變成了赤裸裸的質問。
“你是不是不要爸爸，也不要我了？”
小孩生氣很有意思。
江垚想笑。
“我怎么不要你了？”
“你就是不要我了！不接我電話，也不送我去幼兒園！”
江垚越看越有趣。
“你不是說你是男子漢嗎？怎么，堂堂男子漢還想媽媽？你不怕幼兒園的Grace看不起你啊？”
“才不會！grace才不像你這么說話不算話，說好了離開一個禮拜就回來，就應該是一個禮拜，現在快要半個月了，你怎么還不回來。”
小判官叉著腿，像個沒長開的圓規，“你是樂不思蜀。”
江垚差點笑仰了。
“乖乖，誰教你的，還樂不思蜀。”
這成語用的怪沒水平的。
江垚抬頭看向立在邊上抱著胳膊看戲的男人。
“你這貧瘠的文化水平，能別亂教他成語嗎？”
“我貧瘠？”
邱智悉瞪著一雙極大的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前妻姐講不講道理，我可是正兒八經的央大音樂生。”
江垚翻了個白眼。
“再教壞小孩子，小心我把你的黑料發網上。”
“喲，威脅我。”
邱智悉吊兒郎當地往墻上一靠，“信不信我直接官宣離婚，你這個前妻姐能落得什么好？”
江垚氣得牙疼，忍不住瞪他一眼：“你少裝點逼會死。”
邱智悉笑意更甚。
“會。”
邱智悉是很標準的猴系長相，放在娛樂圈不算驚天動地的帥，放在現實生活里，已經算得上破天荒的好看了。
為此，江城東也覺得很奇怪。
論相貌才華，家庭背景，邱智悉怎么會找上江垚這么個——學歷家事通通沒有的花架子。
不僅算不上珠聯璧合，甚至還有點門不當戶不對。
“干嘛這么看著我啊？”
邱智悉抱著胳膊靠在墻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好久沒見你想你了，前夫哥。”
江垚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毫不客氣的諷刺他。
邱智悉卻來勁了。
“呀，想我了啊？那走，咱們現在就回家去，反正沒領離婚證，咱們現在還屬于合法夫妻。”
“滾。”
江垚有些沒好氣，罵完臟話，還是忍不住好言好說的勸起了邱智悉。
“你別鬧了，如果不是孩子的病不能耽誤，我是不會同意你來錫川的。且不說三千萬的高利貸，要是讓黃家發現你和我有聯系，恐怕老爺子也護不住你們，你樂隊剛有起色，孩子還小，我不能……”
“江垚。”
邱智悉收起了戲謔，江垚滔滔不絕時，他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你放心，我心里有數。”
邱智悉插著口袋，帽檐下的發梢落在高挺鼻尖上，頗有幾分明媚的感覺。
“我不會胡鬧的。”
江垚挑眉。
“真的？”
邱智悉聳肩：“當然了，我什么時候在大事上騙過你。”
江垚似信非信。
邱智悉蹲下揉了揉童童的腦袋。
“好了寶貝，咱們不和媽媽開玩笑了，等會爸爸帶你進去見一個叔叔，你記得要和我們之前說好的那樣，假裝和媽媽不認識。”
*
江垚帶著孩子進診室的時候，喬燁還窩在桌子的夾縫里看上一個病人的病例。
辦公室堆成小山似的資料擠在打印機和電腦屏幕前，顯得喬燁的腦袋和身子像漂浮在知識里的尸塊，各忙各的。
喬燁抬頭的時候剛巧看到江垚沖著邱智悉努嘴。
江垚親昵的態度，讓喬燁忍不住多打量了眼前的男人幾眼。
盡管帽檐遮住了邱智悉的上半張臉，可明顯優于常人的穿著和氣質，顯然不俗。
將看到的一切放在肚子里，喬燁神色平靜地和江垚打招呼。
“來了？”
江垚尬笑著點頭。
古怪的局促讓喬燁的猜測更加肆意。
“坐吧。”
邱智悉抱著孩子坐在了喬燁對面。
江垚則坐在了側邊的凳子上。
這種故意擺出來的間隔似乎刻意宣告二人不熟。
喬燁了然，目光草草劃過后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病例帶來了嗎？”
“帶了！”
江垚立即從包里掏出了病例。
接過本子的瞬間，喬燁的目光更加深邃。
若無其事的接過病例，他快速的瀏覽了幾頁后，目光落在了其中幾個重要幾項指標上。
“孩子目前的感染程度不算危重，你們之前的醫院給出的治療方案，還算是比較中規中矩。傳統的方法一般都是保守治療等配型，但孩子受罪不說，青春期的發育也會受到影響。”
喬燁干脆利落地切中要害，抬頭看著邱智悉問道：“你是孩子的爸爸？”
邱智悉點點頭。
“嗯。”
喬燁又看了一眼江垚，“那你呢？”
江垚剛要開口，邱智悉就搶先回答道：“干媽。”
喬燁的表情微妙了起來。
“那親媽呢？”
“離婚了，孩子歸我。”
邱智悉面不改色的扯謊，惹得江垚表情一陣扭曲。
“別介意，我只是好奇——”
喬燁垂眸，看了一眼邱智悉后故作隨意問道：“之前的醫院沒有考慮過親屬優先配型嗎？”
邱智悉抬眉。
江垚的目光也快速閃爍了一下。
喬燁繼續道：“從理論上說，親屬配型的成功率會比骨髓庫匹配的成功率高很多，我建議，你可以先去做配型，如果合適，或許就不會有當下的困難了。”
“嗯。”
邱智悉神色平靜，“我們會找時間做的。”
“還有啊。”喬燁意味深長地看著江垚，“干媽都來了，孩子的親媽卻不來？就算離婚了，也不能不管孩子吧。”
喬燁顯然不是好忽悠的。
心虛讓江垚滲出了一腦袋汗珠。
相比之下，邱智悉實在是坦誠的像陽光開朗大男孩。
喬燁饒有興趣地感受著著二人之間微妙的氛圍，他隱約覺得，自己似乎窺探到江垚了隱秘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