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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陽光底下好殺人

正午的日頭暖洋洋地潑在胡同里,曬得青灰磚墻都泛著懶意。

一家老舊的影像店門口,破喇叭頑強地嘶吼著鐵風箏樂隊的調子:“北京的天氣可真好,不陰也不下雨…”

收音機擱在雜貨店窗臺,里頭京片子正播著午間新聞,穿棉背心的老大爺拎著鳥籠晃悠出來,瞅見熟人,嗓門敞亮:“六爺,您吃了嗎?”

“吃了吃了,二兩餃子!”對面院門口搖蒲扇的老頭樂呵呵應著。

陽光透過老槐樹稀疏的枝椏,在坑洼的地面投下晃動的碎金。一切都浸泡在一種近乎停滯的、讓人昏昏欲睡的平安里。

嗤!

一道尖銳到撕裂耳膜的破空聲,毫無征兆地蠻橫劈開了這慵懶的寧靜!

影像店的喇叭還在兀自唱著下一句:“雨后像歐洲,風后像加州…”

一道人影如同被無形巨鞭抽打的陀螺,從胡同口電射而入!

那人影輕得詭異,腳尖在兩側院墻、晾衣桿甚至窗欞上一點即過,快得只留下道道殘影,在溫煦的陽光下劃出令人心驚肉跳的軌跡。

他每一次點踏都輕盈得匪夷所思,仿佛腳下不是磚石瓦木,而是虛無的空氣,整個人竟平地拔起,倏然落在四合院魚鱗般的灰瓦屋頂,起落間真如履平地。

“其他時候都像北京…”歌聲頑強地擠出喇叭。

追兵到了。

胡同口猛地撞進四五個身影,統一的玄黑勁裝,肩臂繡猙獰狴犴,腰挎狹長直刀,正是武盟“收遺使”!

肅殺之氣瞬間冰封了整條胡同。當先一人眼神如鷹隼鎖死屋頂奔逃的身影,右手按上刀柄,拇指一彈,“鏘啷”一聲刺耳鳴嘯,雪亮長刀悍然出鞘!

刀光在正午的陽光下爆開一團刺目的冷芒,刀刃上一溜黏稠的血珠被巨大的離心力狠狠甩出。

啪!

那串猩紅滾燙的血點,不偏不倚,正砸在巷子深處那面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灰磚墻上,綻開一朵猙獰、濕熱的“梅花”。

暗紅刺眼,瞬間污了那一片溫軟的金色光斑。

【您正在被武盟“收遺使”追殺】

【您正在被武盟“收遺使”追殺】

【您正在被武盟“收遺使”追殺】

冰冷的提示在奔逃的爭渡者視網膜上瘋狂刷屏,如同催命符咒。

“哎呦臥槽!”拎鳥籠的大爺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嚇得手一抖,鳥籠哐當砸在地上,“這年輕人,臥槽!玩命啊這是?!”

“風后像加州…”歌聲終于被徹底掐滅,影像店老板慌不迭地縮頭關了門板。

收遺使首領對滿巷驚惶視若無睹,刀鋒一指屋頂,聲音冷硬如鐵:“留下傳承,留你全尸!”

話音未落,數道黑影已如附骨之疽,踏著墻壁、窗沿,矯健如猿猱般直撲而上!刀光織成一張死亡的大網,罩向那亡命奔逃的身影。

陽光底下,赤裸裸的獵殺。

同一片陽光,落在千里之外的武當山頂,卻是另一番光景。

連日的暖陽威力驚人,啃噬著山巒間厚重的積雪。向陽的山坡、殿宇的琉璃瓦頂,積雪已消融大半,露出底下濕潤深沉的青灰色,蒸騰起絲絲縷縷幾乎看不見的白汽。

金頂平臺邊緣,山風凜冽,吹得人衣袂獵獵作響。今天,是啟程的日子。

劉術庭站得筆直,像一株新抽芽的青竹。他里面穿了件熨帖的淺色襯衫,外面套著件干凈的黑色羽絨服,清俊的臉龐被冷風吹得微微泛紅,眼神卻依舊清澈明亮。

旁邊的王權,則是一如既往的“燒包”。一件酒紅色的羽絨服裹在身上,襯得他膚色愈發白凈,也愈發顯得吊兒郎當。

幾縷不聽話的額發被山風吹得在他眼前晃來蕩去,遮住視線時,他便習慣性地撅起嘴,“噗”地吹上一口氣,試圖把它們趕開。

李泉站在兩人稍前的位置,依舊是那件洗得發白、袖口甚至能看到細微磨損的深灰厚夾克。

山風吹動他額前略長的碎發,露出底下那雙沉靜得過分的眼睛。他微微垂著眼瞼,視野的右下角,幽藍色的半透明面板懸浮著。

【當前爭渡者存活:271/300】

數字如同冰冷的心跳,在一格一格地向下跳動,僅僅這一兩天就已經死了二十多個。

難道他們任務是相互獵殺?

云龍道長最后檢查著他們簡單的行囊,目光掃過清爽利落的劉術庭,再落到自家那個頭發亂翹、滿臉寫著“別管我”的孽徒身上,眉頭擰成了疙瘩。

他強壓著心頭那股想把王權按進雪水里好好洗洗頭的沖動,嘴里反復嘟囔著自我安慰:“馬上就滾了...眼不見心不煩...馬上就滾了...”

可當王權那幾根頭發又一次飄下來,這小子又準備“噗”時.

“啪!”

一只帶著風聲的手掌精準無比地抽在王權的后脖頸上,力道不輕,打得王權一個趔趄,差點咬到舌頭。

“嘶,師父!您輕點兒!”王權揉著脖子齜牙咧嘴。

云龍道長沒好氣地瞪著他,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出了這道門,你腦門上就刻著‘武當’倆字!行事說話,給我把皮繃緊了,進退有據!還有這青城山的帖子,”

他從袖中摸出三份燙金封面的請柬,目光重點落在王權身上,“都拿穩了!青城山大校,只認帖子不認人!這一路上太平不了,你們仨給我提防著點!”

“只認帖子不認人?”王權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臉上瞬間浮起“懂了”的賊笑。

他動作快得像練了十年妙手空空,手閃電般伸進羽絨服口袋,捏住那封屬于自己的請柬就想往旁邊茂密的枯草叢里塞,這燙手山芋,丟了豈不省事?

“孽障!”云龍道長一聲斷喝,氣得胡子直抖,運氣于掌,一股無形的炁勁隔空拍出。

王權手一麻,那請柬脫手掉在腳邊雪泥里。他訕訕地彎腰撿起,胡亂在羽絨服上蹭了蹭泥水,嘴里小聲嘀咕:“嗨呀...撿了撿了...至于么...”

“至于!”云龍道長狠狠剜了他一眼,轉向劉術庭時,語氣緩和下來,“術庭我放心...”

他又絮絮叨叨叮囑了幾句路上小心、少惹是非,話未說完,王權已一把拽住還在認真聽講的劉術庭胳膊。

“得嘞師父!回見了您吶!”話音未落,王權扯著劉術庭,腳底抹油般,頭也不回地沿著濕漉漉的石階就往下竄,生怕再多聽一句嘮叨。

李泉對云龍道長抱了抱拳,轉身跟上。

半小時后,官山鎮那略顯破敗的汽車站。空氣中彌漫著柴油、廉價煙草和路邊攤食物的混合氣味。

開往江城方向的雙層長途大巴噴著黑煙,正在檢票口附近緩慢地挪動、調頭。乘客們提著大包小裹,在冬日正午的陽光里排著隊,嘈雜而充滿煙火氣。

李泉裹緊了他那件洗得發白、袖口磨損的厚夾克,形銷骨立的身影在人群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王權靠在車站銹跡斑斑的鐵欄桿上,嘴里叼著根不知道哪兒揪來的枯草莖。

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目光掃過對面熱氣騰騰的包子鋪,掠過蹲在墻角曬太陽的土狗,再滑過幾個蹲在路邊抽煙、穿著臟兮兮工裝的男人。

表情里沒有驚訝,沒有緊張,只有一種了然于胸的、甚至帶著點玩味的笑意。

王權的聲音壓得很低,含混地從嘴角飄出來,輕得像一陣風,只有近在咫尺的李泉能聽清:

“有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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