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2章 假死脫身計連環(huán)

  • 玉京謀
  • 菲荼
  • 3463字
  • 2025-08-04 20:00:09

糧倉地窖的油燈燃到第三盞時,葉昭聽見通風口傳來三短一長的叩擊聲。這是聽風閣的“緊急聯絡”暗號,與裴九娘約定的完全一致。她示意小石頭捂住傷口,自己則握緊楚弦,弦身的朱砂痕在昏暗里泛著淡紅——經歷青樓圍捕后,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讓人心驚。

“是我。”裴九娘的聲音從通風口鉆進來,帶著煙火氣的沙啞。老鴇顯然剛從火場脫身,遞下來的油布包沾著焦黑的布屑,里面裹著半塊燒變形的銀釵,是她平日里插在鬢邊的那支,釵尖還纏著縷灰白的發(fā)絲,“給太子黨留的‘遺物’,應該能瞞過去。”

葉昭的指尖撫過銀釵的焦痕,那上面的冰蠶絲穗子雖被燒毀,殘留的纖維卻與南楚皇室的應急布完全相同。她忽然想起青樓大火中,西側廂房的火勢異常猛烈,燒的全是裴九娘平日囤積的舊衣,想來是用替身制造了假死現場。

“衛(wèi)率在清點尸體時,發(fā)現了具穿著您衣裳的焦尸。”葉昭將銀釵塞進錦囊,與那半塊玉蘭花佩放在一起,“容硯親自驗的‘尸’,據說看了眼釵子就認定是您,還割了塊衣角回去復命。”地窖的石縫里滲進些晨光,照亮裴九娘袖口的破洞,那里沾著的紅泥與青樓后院的完全一致。

裴九娘翻進地窖時,粗布裙擺還在滴水。她摘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底下被煙熏黑的皮膚,眼角的皺紋里嵌著草木灰:“替身是城西亂葬崗的女尸,身形跟我差不多,臉上劃了刀,正好看不清容貌。”老鴇忽然笑起來,笑聲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容硯那蠢貨,只認釵子不認人。”

葉昭注意到她腰間的短刀換了柄新的,刀鞘上的銅環(huán)刻著極小的“風”字——這是聽風閣閣主的信物,看來裴九娘終于亮明了真實身份。她忽然想起三年前被領進銷金窟時,老鴇也是用這柄刀抵住她咽喉,說“要么聽話,要么死”,那時的銅環(huán)還沒刻字。

“太子黨封了青樓廢墟,正在搜捕漏網的舊部。”裴九娘從懷里掏出張折疊的油紙,上面用炭筆繪著玉京城的布防圖,“北城門的守將是我遠房表親,收了聽風閣的好處,今夜三更會放我們出城。”圖上用紅筆圈出的路線,恰好避開太子衛(wèi)率的巡邏隊,經過齊王府的后巷。

葉昭的指尖在齊王府位置停頓,那里的紅筆被刻意抹過,留下片模糊的暈染。她忽然想起沈硯留在琴案的墨玉佩,此刻或許正躺在廢墟里,與裴九娘的假尸作伴。楚弦的朱砂痕輕輕震顫,與腕間的血脈印產生共鳴,這是南楚“心有靈犀”的征兆,卻讓她莫名煩躁。

“不能走北門。”葉昭將油紙推回去,指尖在“西城門”三個字上敲了敲,“容硯最懷疑的就是你那表親,定會在北門設伏。”她從鳳首琴的暗格取出張泛黃的紙,是南楚覆滅前繪制的玉京秘道圖,“走這條密道,通楚地的官道,比城門安全。”

裴九娘的銀釵在燭火下晃了晃:“姑娘信不過我?”老鴇的聲音忽然冷下來,“聽風閣在北門布了三重接應,都是過命的兄弟……”

“我信你,但不信人心。”葉昭的指尖劃過圖上的“齊王府密道入口”,那里用南楚古文標著“險”字,“沈硯昨夜故意讓容硯看見核心舊部被‘抓’,就是想引太子黨盯著齊王府,我們正好趁機從西邊走。”她忽然壓低聲音,“那三個親衛(wèi),你知道他們的身份?”

裴九娘的銀釵頓在半空:“安陽郡主的貼身護衛(wèi),當年送兵符出城的就是他們。”老鴇的目光在葉昭腕間的血脈印上停留片刻,“姑娘的血脈印淡了許多,是用了‘斂氣’秘術?”這是南楚皇室的保命手段,會暫時壓制血脈共鳴,卻會損耗元氣。

葉昭點頭,指尖在楚弦上輕彈,泛音在窖壁上反彈,形成復雜的回聲——這是清點人數的暗號。回應的泛音有十七處,比昨夜撤出的少了三個,想來是在密道里走散了,或是……她不敢深想,只能將注意力集中在轉移計劃上。

“重傷的兄弟先走密道,輕傷員和我斷后。”葉昭將秘道圖按人數撕成碎片,“每個人只記自己那段路線,到楚地清風寨匯合,那里有聽風閣的糧倉。”她忽然想起小石頭的傷,少年的肩胛還在滲血,卻堅持要加入斷后隊伍,“小石頭跟第一批走,帶著這枚玉佩。”

那是沈硯留在青樓的墨玉佩,葉昭故意掰碎了半塊,讓少年當作信物。清風寨的寨主是南楚舊將,認得這玉佩,見了定會妥善安置傷員。小石頭攥著玉佩的手在發(fā)抖,卻用力點頭:“姑娘放心,我不會給南楚丟臉。”地窖的通風口傳來衛(wèi)率換崗的腳步聲,距離越來越近。

裴九娘忽然吹滅油燈:“該走了。”老鴇從靴底抽出片薄如蟬翼的刀片,“密道入口的石門需要用這個才能打開,是安陽郡主當年特制的。”刀片的材質與楚弦的冰蠶絲混金箔相似,在黑暗中泛著冷光。

第一隊舊部出發(fā)時,葉昭聽見通風口傳來容硯的聲音,他正在命令衛(wèi)率搜查糧倉:“仔細點!裴九娘那老虔婆詭計多端,說不定就藏在這兒!”火把的光透過石縫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影子,像極了十年前南楚皇宮的火海。

葉昭示意斷后的五人舉起盾牌,盾牌是用青樓的門板改造的,上面釘著鐵皮,能擋住箭矢。她的楚弦已纏繞在手腕上,弦尾的朱砂痕與掌心的冷汗相融,形成道詭異的紅痕——這是“血弦”狀態(tài),能讓泛音的威力增強三倍,卻會讓指尖鮮血淋漓。

“石門在糧倉最里面的糧囤后。”裴九娘的聲音壓得極低,手里的刀片在糧囤的木板上輕劃,“按三長兩短的節(jié)奏敲擊,門就會開。”老鴇忽然轉身,銀釵抵住葉昭的咽喉,“姑娘老實說,你是不是還信著沈硯?”

葉昭的指尖瞬間按住楚弦,泛音如利刃般出鞘:“我信的是南楚舊部能活下去。”她的目光在裴九娘耳后掃過,那里有顆極小的痣,與聽風閣名冊上的“鳳姑”完全吻合——原來老鴇就是十年前護送她逃出南楚的暗衛(wèi)統領,只是當年為了掩護身份,故意易了容。

裴九娘的銀釵緩緩放下,忽然笑了:“當年把你送進銷金窟,就是怕你太輕信別人。”老鴇的聲音里帶著哽咽,“安陽郡主臨終前托我照看好你,說南楚的希望不在復國,在活著的人身上。”通風口傳來劇烈的撞門聲,衛(wèi)率開始搜查糧倉了。

葉昭最后看了眼地窖,油燈的余燼還在閃爍,像無數雙南楚百姓的眼睛。她跟著裴九娘沖向糧囤,刀片插入石門的瞬間,傳來“咔噠”輕響——密道的入口開了,里面的潮濕氣息裹著南楚泥土的味道,撲面而來。

斷后的五人在石門后布好了機關,是用糧倉的糙米和滾石組成的陷阱。葉昭的指尖在楚弦上彈出最后組泛音,通知先出發(fā)的舊部“追兵已至”,然后猛地拉下拉桿,石門轟然關閉,將衛(wèi)率的喊殺聲隔絕在外。

密道里的水聲淅淅瀝瀝,葉昭的指尖撫過石壁上的刻字,是南楚工匠留下的“楚歷三十七年”,與鳳首琴的年份相同。她忽然想起沈硯說的“楚弦連脈”,此刻腕間的血脈印雖淡,卻能隱約感覺到遠方傳來的微弱震顫,像沈硯的墨玉佩在回應。

裴九娘在前方岔路停下,銀釵指向右側:“這條道近,就是窄了點。”老鴇忽然轉身,將個油布包塞給葉昭,“這是聽風閣的總名冊,比容硯手里的全,藏在鳳首琴的琴柱里最安全。”油布上的龍涎香氣味忽然濃了些,與沈硯熏香的味道重疊——老鴇終究還是與沈硯有聯系。

葉昭沒有點破,只是將名冊塞進琴腹。密道深處傳來蝙蝠的振翅聲,與楚弦的泛音形成奇妙的共鳴。她知道,這場假死脫身的連環(huán)計里,每個人都藏著秘密,沈硯的算計,裴九娘的隱瞞,還有她自己對復國的動搖,都在這黑暗的密道里交織成網。

走出密道時,楚地的晨光正刺破云層。清風寨的輪廓在遠處的山崗上顯現,寨門的旗竿上飄著面褪色的南楚鶴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葉昭的指尖在楚弦上輕彈,泛音穿過山谷,引來寨門的回應——三長兩短的號角聲,是“自己人”的暗號。

裴九娘望著寨門的方向,忽然摘下鬢邊的銀釵,這次是穩(wěn)穩(wěn)地插在發(fā)髻上:“到了這兒,就算暫時安全了。”老鴇的目光在葉昭腕間的血脈印上停留片刻,“沈公子那邊,要不要……”

“不必。”葉昭的聲音冷得像山風,楚弦的朱砂痕在晨光里泛出淡紅,“他有他的棋局,我們走我們的路。”她轉身走向寨門,鳳首琴的琴身撞擊著腰間的錦囊,里面的半塊銀釵和玉佩碰撞出輕響,像在訴說這場未完的權謀博弈。

清風寨的吊橋緩緩放下時,葉昭看見寨墻上站著個熟悉的身影——是荒山幸存的老獵戶,他手里舉著的弩箭上,纏著南楚特有的紅綢。少年小石頭正從寨門沖出來,手里揮舞著那半塊墨玉佩,臉上的笑容在晨光里格外燦爛。

她忽然想起沈硯在青樓廢墟前說的“活不成了”,那狠厲的語氣里,或許藏著比保護更復雜的情感。楚弦的震顫漸漸平息,腕間的血脈印在陽光下幾乎看不見,卻在心底留下道滾燙的痕——這亂世里的信任,從來都帶著刺,卻也因此格外真切。

遠處的玉京城方向,容硯正拿著裴九娘的“衣角”向太子復命。太子的銀鎧甲在朝堂上泛著冷光,將衣角扔進火盆時,嘴角勾起抹冷笑:“死了正好,省得礙事。”他不知道,這盤棋里,每個“死”去的人,都在暗處繼續(xù)著未完的較量。

密道入口的石門已悄然關閉,掩蓋了所有痕跡。只有糧倉地窖的油燈還在獨自燃燒,照亮地上的血跡和碎紙,像在無聲地訴說這場用智謀和勇氣鋪就的生路,以及那些藏在假死面具下的真心。

主站蜘蛛池模板: 渑池县| 中卫市| 雅安市| 当雄县| 定陶县| 周至县| 闽清县| 罗江县| 阳曲县| 沅江市| 吉隆县| 玉溪市| 扶余县| 岑溪市| 乌鲁木齐市| 资兴市| 广水市| 岚皋县| 马公市| 二手房| 乌拉特后旗| 大石桥市| 勃利县| 桃园市| 雷山县| 长丰县| 金坛市| 株洲市| 仪征市| 商都县| 宁蒗| 合阳县| 江源县| 芦山县| 宁晋县| 贡觉县| 贵阳市| 宜兴市| 额济纳旗| 内丘县| 浦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