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大師？

這聽起來，像是那種傳說中會跟人簽契約的惡魔。

簡德不動聲色，又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帽子大師十指交叉，笑道：“這是你的‘背上世界’。”

“......我的......背？你的意思是，我的后背？”

簡德面露震驚。

所以外面那些小坑和奇怪樹木......該不會是毛孔和汗毛吧？

真是......怪異。

“當吉拉朵夫人為你刺上紋身的時候，這個世界便誕生了。”

“呃......我有點沒明白。”簡德沉吟道，“我愛并尊重吉拉朵夫人，她是一個好家長、好老師、好人。

“但無論如何，在我的印象里，她也并未脫離‘人’的范疇，你說的那些......像是一個神能干出來的事。”

帽子大師手指搓起幾絲胡子，神態輕松，“或許，創造一個世界，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困難。

“畫一幅畫，寫下一段文字，彈奏一段音樂，都是創造世界的過程。

“一粒灰塵，一個細胞，一道喬木葉上的紋路，也許都蘊藏著一個世界。

“只是，你尚未有發現它們的能力。

“而這里，你的背上世界，因為時刻與你相連，你的意識自然可以投射進來。”

“......”簡德不知道說什么好，恍惚中他感到世界觀好像裂開了一道縫，名為魔幻的雨滴淌了進來。

他感覺自己正在十九世紀聽人講二十一世紀的量子力學。

“哈哈，聽著很奇怪是吧？這很正常，知道太多，有時候并無益處。

“我們......還是先專注于眼下的麻煩吧。”

帽子大師打開了身邊的一個精致小鐵盒，拿出來了厚厚一疊卡片。

簡德輕輕撫了撫脖子上的咬洞，問道：“所以，我到底死沒死？”

帽子大師手指靈動起來，像是魔術師那樣利落翻洗起卡片，牌影在他手中能拉出一米長。

“現在，死神肯定認為你已經死了。”他突然露出了賭徒般的亢奮笑容，“但是別忘了，我們要愚弄死神！”

簡德望著那抹笑，嘴角也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愚弄死神......

聽著......很有意思！

帽子大師手掌順暢一劃，將所有卡片在座位上推成長條。

簡德目光望去，看到所有卡片的背面都有著一個帽子形狀的標記，像是某位美術新手的素描畫。

“這是要干什么？跟死神玩德州撲克嗎？”

“不不，死神可不跟人賭博。”帽子大師笑笑，豎起一根手指頂了頂帽檐，“這些牌，是我的商品。

“正如我所言，我現在是個商人，總得有東西賣。”

“商品？”

“嗯哼，但是呢，因為商品只有這些了，我也沒地方進貨，所以我決定，這些商品，只租不賣。”

“租？”簡德疑惑道，“我見過租房子租馬的，都能解決人們不同的麻煩，那這些卡片，能解決我的什么麻煩？”

“呵呵，別忘了我之前是干什么的。”

“呃，亡命之徒？”

“很對。所以，這些卡牌，都是我多年積攢下來的經驗與技能，一定能幫你解決麻煩。”

簡德微微皺起眉頭，“就像......槍械說明書？寫在小卡片上，教人如何正確保養槍管？”

帽子大師咧嘴一笑，“差不多意思吧，但我這可沒有那么小兒科的東西。”

簡德猶豫著伸出手，即將要碰到卡片時，他停了下來。

“不對，我作為顧客挑選商品，總得先知道我要買什么吧？

“你不讓我看卡片的內容，這跟玩德州有什么區別？”

帽子大師意味深長地一笑，“你不總說，‘好運與你同在’嗎？怎么，現在突然不信任好運了？”

簡德瞥他一眼，伸手摸向卡組前端。

“欸，等等，忘了告訴你——”帽子大師抱歉一笑，“你只能翻三張卡，就像學校一天只教那幾門課一樣，多了，你學不過來。

“所以，機會只有三次，不再考慮一下？”

簡德的手指已經觸碰到前端的卡牌，他望著帽子大師，笑了笑。

“不，我相信我的直覺，第一張，我偏要這個。”

說完，他利落地將卡片抽出。

帽子大師笑著點了點頭。

加厚防水紙做的卡牌，質地堅硬，質量很好。

整體泛著舊紙張的淡黃色，卡牌正面中央，素描畫勾勒出一頂賭徒帽。

下面以花式印刷字體寫著大大的一個詞組：“帽匠”。

緊接著，是小字描述：

“伙計，帽子可是西部人的第二條命。

“想想這個偉大的發明，能為你遮風避雨、提升魅力，還能誘騙敵方槍手，讓那家伙開出致命的空槍！

“帽子就是你的保護神！咱們這些在西部混的老伙計們，可以不穿鞋走路，但不能不戴帽子！

“功能：戴上任意形式的帽子都可觸發，當你即將受到致命傷時，帽子會主動脫落，使傷害無效化——請別問這是怎么做到的。

“當你已經受了重傷、像條死狗一樣躺在路邊時，請用盡全力戴上你的帽子——這不只是為了尊嚴，帽子還能讓你恢復狀態！

“但是注意，這只能觸發一次——哦，還有，當你主動摘下帽子時，功能會暫時失效，直到你下次再戴上帽子。

“——在摘下帽子的期間你如果死逑了，記住，這可不是帽子的錯！”

簡德盯著卡片看了很久。

抵擋致命傷，還能讓人起死回生，只需要戴個帽子？

這就像......玩游戲那樣？

真的假的？

似乎看出了簡德的迷惑，帽子大師微微一笑，說道：“怎么樣，我的商品，質量夠好吧？

“這可不是什么射擊教練能教給你的東西！”

“那這技能......我怎么用？”

“很簡單，離開背上世界之后，支付租金，就可以立即享有這個技能。

“另外，考慮到顧客很可能正處于某種不妙的情況之中，支付行為只要開始，技能就會立馬生效。

“但是別忘了，這仍然屬于租賃，這些技能你使用完畢后，就會消失。

“但作為真誠的商家，我將會給老顧客帶來優惠。

“任何技能，你但凡有這個好運能抽中三次，它就永遠屬于你了，哈哈。

“不過，隨著抽中次數的累積，租金將會越來越貴，畢竟，生意嘛......”

簡德掂了掂手中的卡片，“那么，這張‘帽匠’，只要我沒受到致命傷，它就能一直保護我？”

“是的，如果你往后的人生一直平安，它能保你直到你老死。”

簡德抬起目光，“所以，代價是什么呢？”

“你不妨把三張卡全都抽完，我再告訴你租金的價格。”

簡德將“帽匠”放到腿邊，手伸向了卡組的中端。

抽卡，翻面。

他愣了愣。

這張卡的名字，有點魔幻了......

只見那卡片的詞組上寫著：

“千手左輪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