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亡命之徒”
- 1881:西部獵魔手記
- 刀不二
- 2233字
- 2025-08-19 17:00:00
簡德的面色已經煞白無比。
他的眉頭不斷抽動著,眼白翻到了最頂。
感官幾乎完全失能,他渾身上下都沒有了知覺。
“嗯......沒有我想象中的味道,跟一般人類的味道也沒什么不同嘛。”
貝拉松開牙齒,修長的舌頭劃過嘴唇。
“你的使命......完成了。”
細長干枯的胳膊隨便一甩,簡德像只死老鼠般飛了出去,后背撞上石柱,身體癱軟在地,頭上的禮帽落在身前。
皮膚一陣舒展,貝拉快速恢復到了人類形態。
她轉身,步履優雅緩慢,漸次走上了石階。
石臺中央,是一個大型的符文法陣。
密密麻麻的盧恩符文被多層血色圓圈裹挾,蠟燭圍滿了外層。
這是一個集成了多種功能的復合型法陣。
貝拉走到了法陣最中央。
她緩緩坐下,張開雙腿,將生命的通道完全展開。
女仆瑞貝卡已經跪下,雙手呈著一只黑曜石匕首,舉過頭頂。
看到貝拉已經就位,她以膝蓋為支點,跪著緩緩向主人靠近。
她的手臂沒有絲毫顫動,黑曜石匕首穩穩停在手心。
極為莊重,極為肅穆。
貝拉仰起頭來,深吸口氣,吮嗅著空氣中迷人的血腥味。
“來吧,瑞貝卡,讓我們一起迎接。”
瑞貝卡已經跪在了貝拉的兩腿中間,低頭凝視著。
她雙手持握黑曜石匕首,高高舉起,接著猛地扎下!
“哈啊——”
血液滴落,整個法陣驟然亮起耀眼的紅光!
這時外界的滿月已升至天空正中,投下的月光順著多層棱鏡,為室內灑下大片銀輝,將一切映的莊嚴神圣!
長者之月的祝福已然降臨。
但在本可以忍受的疼痛中,貝拉卻漸漸蹙起了眉頭。
“不......不對!這感覺......不對!”貝拉突然叫嚷起來。
“但......不要停!呃啊,他要出來了!不要停!繼續!”
簡德聽到了那些模糊的叫喊。
他還有最后一絲神智,還有最后一口氣。
這感覺,極為痛苦。
為了防止獵物亂動的麻痹液的效果正在逐漸衰退。
他清晰感受著生命的流逝。
但卻毫無辦法。
真的......就這么死了嗎?
沒有知覺,沒有力氣。
但是突然,他感到背上一陣刺麻。
......?
刺癢感逐漸強烈,慢慢凝聚成了極為明顯的灼燒疼痛。
那陣痛感無法形容。
非常精準清晰,直接可令他感受出痛覺的形狀。
那形狀......是一個騎馬的男人,手持兩支槍,背景是圖騰般的云和仙人掌。
“亡命之徒”?
紋身......在發燙?
為什么?
不知何故,除了這種明顯的痛覺外,他依然動彈不得。
并且,生命的流逝似乎并未中止。
他感到頭腦越來越暈,死神之鋸正在他游絲般的意識上來回劃動。
終于,好像是“啪”的一聲,死神的鋸齒停住,他的意識絲線徹底崩斷。
世界一下陷入了黑暗。
一陣強烈的下墜感襲來。
黑暗。
黑暗。
他好像看到了大地猛地翻轉。
墜落感突然變換,倒像是大地生出了磁鐵,將他驟然從黑暗的底層吸附了上去。
流光劃過。
他猛然驚醒。
鐵幕般的天空,是黎明前的黑藍色澤。
但他正趴伏著的大地好像有著自己的光源,淡黃色調足以將視野照亮。
大地的觸感干燥、柔軟,地表是無盡的交織紋路,如同皸裂的戈壁灘。
簡德茫然支起身子,伸手摸向脖頸。
咬洞仍在,但他卻并未再感到身體有任何不適。
他向四周望去,此處是極為規整連綿的平原。
這是哪?
站起身后,他看到了地面上到處遍布著小坑,連續無盡,每個坑中都生著單根光禿的低矮樹木,猶如彎曲的牙簽。
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植物。
這還是地球嗎?
我到哪來了?
地獄?天堂?
那些樹坑密布,但除此之外整片大地似乎沒有別的東西了。
沒有石頭,沒有沙子,沒有風。
簡德不知道這里到底算是荒蕪還是擁擠。
他邁開步子,迷茫地向著隨便哪個方向走去。
這地方的溫度很高。
沒走幾步,他便感到渾身燥熱。
猶如在盛夏時被陽光直射。
他小心地邁過那些樹坑,也不知就這樣走了多久。
前方,他凝起目光,終于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形狀。
心中涌起一陣激動,簡德快步走上前去,神情愈發專注。
他聽到了馬匹的嘶鳴聲。
那是一駕馬車。
靠近。
絳紫色車廂,兩匹深黑色高大的夏爾馬駐著足。
......吉拉朵夫人?
那是吉拉朵夫人的馬車!
那個曾帶他出了冰天雪地、令他得以存活的馬車!
夫人......還要再救他一次嗎?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心中充滿了希冀,步伐跟著加快。
走到馬車近處,所有車廂的細節都與他記憶中相似。
他顫抖著手,伸向了車廂的簾布。
掀開。
天鵝絨鋪設的車廂內部映入眼簾。
還是那么熟悉。
但是,沒有吉拉朵夫人。
只有一個老頭,正一臉平靜地盯著他。
花白大胡子,看著上了年紀。
但面上卻見不到什么皺紋。
老頭穿著一件印著紫花的絲絨馬甲,白襯衣很利落,每根手指上都戴著大小合適的圖章戒指。
最為惹眼的是他頭頂的帽子。
那不是單獨一只帽子,而是一堆五顏六色的帽子疊在一起,高度快要夠及車頂。
“......你是誰?”沉默片刻,簡德忍不住問道,“這是吉拉朵夫人的馬車。”
“孩子,為什么不進來坐著說呢?”老人微微一笑。
簡德遲疑著上了車,坐到了老人對面,天鵝絨坐墊熟悉的柔軟感傳來。
“夫人在哪?”
“如你所知,夫人去了新加坡,幫助一位老朋友。
“馬車又沒法渡海,于是她干脆借給了我用。”
簡德兩手放在膝蓋上,有些莫名地局促,“所以,你是誰?”
老人笑不露齒,“在回答你的問題前,我能否先問你一個問題?”
簡德點點頭。
“什么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香煙卡,還是那個紋身?
簡德首先只能想到這些。
所以,夫人留下的東西,真的有奇異功能?
他猶豫了一會,說道:“亡命之徒......就是刀口舔血的一群人,亦正亦邪,所做的任何事都只是為了生存。”
老人搖搖頭,“錯了,你說的這些,太過于表面。”
簡德抽動眼角,沒有反駁。
“真正的‘亡命之徒’,是經常無限接近死亡,但卻......每每都能愚弄死神的人。”
老人微笑著,兩只手正了正頭上的疊羅漢帽子,“好了,現在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了。
“我曾經是個亡命之徒——你理解的那種,但后來發現,干這行不如賣帽子掙錢。
“于是,我改行了,并且生意非常成功,所以,你可以叫我......帽子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