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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四象星海圖

屋里的暖意還沒散盡,念薇的哭聲像小貓似的軟綿,柳薇剛笑著替她理好襁褓,院外忽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趙山手里的粗瓷碗“啪”地掉在地上,猛地雙手虛握,一把白色鐵劍出現在手中,身下兩個白色光環浮現上下律動:“是李大叔的聲音!”

葉凌州心里一緊,本能地感到不安。他剛走到門口,就見村口的方向騰起一股黑霧,帶著股說不出的腥甜,聞著讓人頭皮發麻。幾只從未見過的野獸撞破了村口的木柵欄,眼睛泛著渾濁的紅,皮毛下青筋暴起,動作快得詭異,見人就撲。

“爹!”他拽住趙山的衣角,聲音發顫。

趙山把他往柳薇懷里一推,沉聲道:“看好你娘和妹妹!”話音未落,院外已傳來野獸的嘶吼,那聲音尖利得不像活物,帶著毀天滅地的戾氣,連路邊的石頭都被它們撞得粉碎。

柳薇抱著念薇,臉色煞白,卻緊緊攥著葉凌州的手:“別怕,你爹……”

話沒說完,籬笆“哐當”被撞碎,一頭渾身焦黑的野豬闖了進來,眼瞳是渾濁的紅,嘴角淌著涎水,獠牙上掛著碎肉。它比尋常野豬壯碩一圈,鬃毛像鋼針般豎起,撞向柴房的力道竟把木柱撞得搖晃。

“孽畜!”趙山揮著劍身迎上,粗硬的手臂青筋暴起??赡且柏i速度快得詭異,一撞就將趙山掀翻在地,獠牙直刺他胸膛。

“爹!”葉凌州失聲尖叫。

趙山怒吼著翻身躲開,第一魂環閃亮一刀白色劍芒劈在野豬背上,卻只留下道淺淺的血痕。他剛想爬起,旁邊又沖來幾只狼,皮毛泛著詭異的紫,眼里只有殺戮,連同伴的尸體都啃得津津有味。

柳薇抱著趙念薇縮在墻角,看著趙山被幾只野獸圍攻,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鮮血濺在院墻上,把那些剛開的玫瑰染得愈發猩紅。她忽然將趙念薇塞進葉凌州懷里,抓起墻角的扁擔:“山哥!我幫你!”

“別過來!”趙山嘶聲吼著,硬生生用身體擋住一頭狼的撲咬,鐵劍刺穿了狼的喉嚨,自己后背卻被另一頭撕開大片血肉。他回頭看向葉凌州,眼神里是從未有過的狠厲與決絕,“凌州!帶著妹妹跑!往西邊鎮上跑!”

葉凌州抱著念薇,渾身抖得像篩糠。他忽然發現,懷里的念薇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那雙眼睛竟不是尋常嬰兒的黑亮,而是透著極深的紫,像浸在墨里的寶石,瞳孔中隱隱有黑霧流轉。那些瘋狂撕咬的野獸似乎被這目光震懾,動作竟遲滯了一瞬。

他看見柳薇舉著扁擔沖上去,卻被那頭野豬一蹄子踹飛,撞在玫瑰叢里,鮮血從她身下蔓延開來,染紅了大片花瓣。她嘴角還動了動,像是想說什么,最終只余下一聲輕響,徹底沒了聲息。

“娘——!”

那一聲喊碎在喉嚨里,葉凌州眼睜睜看著趙山拼盡最后力氣,用身體擋住野豬的沖撞,鐵劍卡在了野豬的眼眶里,自己卻被獠牙挑穿了腹部。他的身體軟軟倒下,染血的手還保持著向前伸的姿勢,像是想再摸摸葉凌州的頭。

就在這時,一道黑袍身影緩步走進院子,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黑霧,看著滿地狼藉,發出一聲滿意的低笑。他的目光掃過死去的趙山和柳薇,最后落在葉凌州懷里的趙念薇身上,當看到那雙紫眸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天生的邪魂師體質……竟藏在這種地方?!?

葉凌州縮在柴堆后,看著那黑袍人抬手一揮,一股黑氣卷向趙念薇。他想撲過去,卻被無形的力量按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妹妹的紫眸亮了亮,小小的身體被黑霧裹住,哭聲戛然而止,隨黑袍人消失在村口。

黑袍人路過他身邊時,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他只是腳邊一粒礙事的石子——殺一只螞蟻,有什么意義呢?殊不知,這是這個舉動會讓他后悔一生。

四周的嘶吼漸漸平息,只剩下燃燒的噼啪聲和自己粗重的喘息。葉凌州從柴房里爬出來,踩在黏膩的血地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走到柳薇身邊,她身下的玫瑰已經被血浸透,花瓣蔫蔫地貼在地上,像她再也不會睜開的眼睛。不遠處,趙山的身體扭曲著,柴刀斷成兩截,染血的手還保持著向前伸的姿勢。

剛剛還在懷里溫熱的妹妹,家庭美滿的場面,轉瞬間就成了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

葉凌州跪在血泊里,看著被染紅的玫瑰,看著化作焦土的家園,喉嚨里發出困獸般的嗚咽。他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里,血腥味和玫瑰香在鼻尖交織,成了刻進骨髓的烙印。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我發誓……”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孩童,帶著血與淚的恨意,“我一定要殺了你……”在他看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黑袍人。

風卷起地上的血污和殘破的玫瑰花瓣,打著旋兒掠過他的臉頰,像在嘲笑著這突如其來的毀滅,也像在見證這個瞬間,一個剛剛體會過溫暖的孩子,被徹底拖入仇恨的深淵。

葉凌州跪在血泊里,喉嚨里的嗚咽漸漸變成無聲的嘶吼,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像要把這具小小的身體撕裂。爹娘倒在血泊里的模樣、妹妹被黑霧卷走的瞬間、黑袍人輕蔑的眼神……無數碎片在腦海里炸開,痛得他幾乎窒息。

他記住了黑袍人那猙獰的面部,他那可怖的眼神組合在一起是多么的畸形,我會找到你,我要你生不如死,我要你后悔活在這世上!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暗了下來。明明是清晨,太陽卻像被蒙上了層灰紗,原本散落的星辰竟變得清晰可見,一顆顆閃爍著冰冷的光,仿佛在俯瞰這片煉獄。

葉凌州恍惚間抬起頭,忽然感到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天際涌來。無數道銀色的星光穿透云層,像溫柔的水流,緩緩淌向他的身體。那感覺太奇妙了——像浸泡在溫水里,又像被無數雙溫暖的手輕輕托住,胸口的劇痛和窒息感漸漸消散,只剩下一種難以言喻的充盈。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觸到星光的剎那,一張巨大的星圖突然在他眼前緩緩展開。圖上星辰密布,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盤踞著一頭神獸虛影:東方青龍昂首,西方白虎咆哮,南方朱雀展翅,北方玄武蟄伏,每一尊都散發著威嚴的氣息。而星圖中央,二十八顆星辰按照某種神秘的軌跡排列,閃耀著柔和卻不容置疑的光芒,但又突然暗淡。

“四象……星海圖?”葉凌州的意識有些模糊,這幾個字仿佛是自然而然浮現在腦海里的。他不知道,這便是自己覺醒的武魂。

他聽父親說過,斗羅大陸上,每個孩子都要等到六歲,在魂師的主持下才能覺醒武魂??伤?,連三歲都不到,竟在這樣極致的痛苦與恨意中,自主覺醒了。

更奇異的是,隨著星圖展開,皎潔的月光也仿佛受到牽引,化作縷縷銀絲涌入他體內。星光與月光交織,在他小小的身體里奔騰,沖刷著每一寸經脈。

就在這時,四象星海圖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光芒忽明忽暗。葉凌州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圖中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四象虛影驟然消失,緊接著,四顆不同顏色的光點從星圖中掙脫出來,像流星般向遠方飛去——

紅色光點帶著灼熱的氣息,朝著史萊克學院的方向疾馳;

藍色光點裹挾著冰冷的寒意,直奔日月帝國的疆域;

綠色光點縈繞著生機,飄向極北之地的冰原;

白色光點閃爍著靈動,最終沒入星斗大森林的深處。

四象虛影徹底熄滅,星圖上只剩下中央那二十八顆星星,依舊穩定地閃耀著。

而葉凌州,早已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魂力沖擊和情緒波動。星光與月光在體內沖撞,腦海里的恨意與星圖的威嚴交織,他眼前一黑,小小的身體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冰冷的血泊里,徹底失去了意識。

天空的星辰漸漸隱去,陽光重新灑落,卻照不亮這片被血色浸透的土地。只有那道懸浮在他身上的星圖,在他昏迷后緩緩縮小,最終化作一點微光,沒入他的眉心,消失不見。

沒人知道,這個在毀滅中失去一切的孩子,已經悄然握住了復仇的第一縷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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