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賽結束的第二天，陳燁在數學課上第一次主動舉手。

王老師眼里的驚訝藏都藏不住，示意他站起來回答。

“這道題可以用參數方程解。”陳燁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清晰的步驟，“設 x為參數 t，代入曲線方程……”

陽光透過窗戶，在他寫滿公式的黑板上投下淡淡的光斑。

林溪坐在座位上，看著他從容解題的背影，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

趙磊在后面偷偷比了個“牛”的手勢，被蘇曉曉用眼神制止了。

“思路清晰，步驟完整。”王老師滿意地點點頭，“陳燁同學最近的狀態，值得全班學習。”

陳燁回到座位時，耳根有點發燙。

林溪遞過來一張便簽，上面畫著個舉著獎杯的小人，旁邊寫著“厲害”。

他把便簽夾進課本，指尖觸到紙張的溫度，心里暖暖的。

課間操的音樂響起時，陳燁被體育委員拉去領操。

“你現在是進步典型，得帶個好頭。”體育委員拍著他的肩膀說。

陳燁站在隊伍最前面，看著下面烏泱泱的人群，手腳都有點僵硬。

廣播里的口令聲像節拍器，指揮著他的動作。

轉身時，他看見林溪和蘇曉曉站在女生隊伍里。

林溪笑得眉眼彎彎，蘇曉曉雖然表情嚴肅，嘴角卻悄悄揚著。

趙磊在男生隊伍里擠眉弄眼，故意把動作做得夸張。

陳燁突然覺得，領操好像也沒那么可怕。

至少，有這么多人在看著他。

午休時，陳燁剛走出教學樓，就被趙磊拽住了。

“老陳，去不去小賣部？”他晃了晃手里的零錢，“我請你吃冰棍。”

“都深秋了，吃什么冰棍。”陳燁笑著推開他，“要去你去。”

“去嘛去嘛。”趙磊死纏爛打，“競賽都結束了，不得放松一下？”

兩人正拉扯著，林溪抱著筆記本走過來。

“你們在干嘛？”

“趙磊非要拉我去吃冰棍。”陳燁無奈地說。

林溪忍不住笑了：“深秋吃冰棍，也就你們倆能干出來。”

“這叫透心涼，心飛揚。”趙磊梗著脖子說。

蘇曉曉不知從哪冒出來，手里拿著本錯題本。

“陳燁，你的物理錯題。”她把本子遞過來，“這幾道題思路有誤，我標出來了。”

“謝了。”陳燁接過本子，突然想起什么，“對了，競賽結果什么時候出來？”

“估計下周。”蘇曉曉說，“張老師說會在公告欄公示。”

陳燁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既期待，又有點緊張。

“放心吧。”林溪看出了他的不安，“你肯定能拿獎。”

“借你吉言。”陳燁笑了笑，心里的緊張少了些。

四人并肩往教室走時，秋風卷起地上的銀杏葉，在他們腳邊打著旋。

“要不我們去操場曬太陽吧？”趙磊提議，“反正下午前兩節課是自習。”

“不行。”蘇曉曉立刻反對，“自習課要做模擬卷。”

“就去半小時。”趙磊拉著陳燁的胳膊撒嬌，“老陳，你說句話啊。”

陳燁看向林溪，她眼里閃著期待的光。

“去吧。”他拍板決定，“就半小時，回來再做題。”

蘇曉曉還想說什么，被林溪拉了拉袖子。

“偶爾放松一下也沒事。”林溪笑著說。

蘇曉曉看著她眼里的光，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就半小時。”

操場的草坪被曬得暖暖的，躺上去像裹著層陽光被。

陳燁枕著胳膊，看著天上慢慢移動的云。

趙磊在旁邊哼著跑調的歌，林溪和蘇曉曉靠在一起看書。

風里帶著淡淡的桂花香，是學校后山飄來的。

“你說競賽結果會是什么樣？”陳燁突然開口。

“肯定是一等獎啊。”趙磊想都不想地說。

“哪有那么容易。”陳燁笑了笑，“能拿個三等獎就不錯了。”

“我覺得你能拿二等獎。”林溪放下書，認真地說，“你的解題思路很清晰。”

蘇曉曉在旁邊補充：“如果最后一道附加題沒算錯，一等獎有希望。”

陳燁看著三人認真討論的樣子，突然覺得結果好像沒那么重要了。

至少，這段為了目標努力的日子，有人陪在身邊。

“不管拿不拿獎。”他坐起來，看著眼前的三人，“周末我請你們吃火鍋。”

“好啊！”趙磊第一個舉手贊成，“我要吃特辣的。”

“我不能吃辣。”林溪小聲說。

“那就點鴛鴦鍋。”陳燁笑著說。

蘇曉曉推了推眼鏡：“我媽讓我周末回家，不過可以早點回來。”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四人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陳燁突然想起剛上高中時，他總覺得日子過得很慢。

現在卻覺得，時間好像被風吹得飛快。

周三的早讀課，陳燁剛翻開課本，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騷動。

“競賽結果出來了！”有人在走廊里大喊。

陳燁的心跳瞬間加速，像要蹦出嗓子眼。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往教室外沖。

林溪和趙磊也跟著跑了出去，蘇曉曉抱著作業本，走得比平時快了不少。

公告欄前已經圍了不少人，里三層外三層。

“讓讓，讓讓。”趙磊仗著個子高，擠開一條縫，“老陳，快來看！”

陳燁擠進去，目光在紅榜上飛快搜索。

二等獎里沒有他的名字。

三等獎也沒有。

他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難道……

“老陳，在這！”趙磊的聲音帶著激動，“一等獎！陳燁！”

陳燁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紅榜最頂端的一等獎名單里，赫然寫著他的名字。

后面跟著一串數字——總分 148。

比第二名高出 5分。

“我……”陳燁張了張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溪擠到他身邊，眼里閃著亮晶晶的光：“你做到了！”

蘇曉曉站在人群外，看著紅榜上的名字，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

“我就說你可以。”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陳燁耳朵里。

周圍的同學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

“陳燁可以啊，居然拿了一等獎。”

“沒想到他進步這么快。”

“早知道他這么厲害，以前就該抄他的作業。”

陳燁的臉頰有點紅，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

他想起那些在圖書館刷題的夜晚，想起林溪找的資料，蘇曉曉劃的重點，趙磊買來的咖啡。

原來所謂的奇跡，不過是無數個微小的努力，加在一起的總和。

“走走走，請客！”趙磊勾著他的肩膀往外擠，“必須大出血！”

“知道了。”陳燁笑著點頭，目光掃過身邊的三人。

林溪的眼里還閃著光，蘇曉曉的嘴角帶著淺淺的笑，趙磊興奮地手舞足蹈。

陽光灑在紅榜上，把他的名字照得格外醒目。

回到教室時，王老師已經在講臺上等著了。

“陳燁同學。”他推了推眼鏡，臉上帶著難得的笑容，“恭喜你。”

全班響起熱烈的掌聲。

陳燁站起來，對著大家鞠了一躬。

“謝謝大家，也謝謝王老師。”

他的目光掠過林溪和蘇曉曉，最后落在趙磊身上。

三人都看著他，眼里帶著笑意。

陳燁突然覺得，這個秋天，真的很圓滿。

放學時，陳燁被王老師叫去辦公室。

“這次的成績很意外。”王老師遞給她一杯熱茶，“省里面有個冬令營，我給你報了名。”

“冬令營？”陳燁有點驚訝。

“嗯，下個月中旬開始。”王老師點點頭，“都是各地的尖子生，對你有好處。”

陳燁捧著熱茶，心里有點復雜。

既興奮，又有點忐忑。

“我能行嗎？”

“相信自己。”王老師拍著他的肩膀，“你現在的狀態，沒問題。”

走出辦公室時，天色已經有點暗了。

林溪和趙磊站在樓下等他，蘇曉曉也在。

“怎么樣？”趙磊迫不及待地問。

“王老師給我報了省冬令營。”

“牛逼啊！”趙磊激動地跳起來，“老陳，你這是要上天啊！”

林溪笑著說：“我就知道你可以。”

蘇曉曉推了推眼鏡：“冬令營的資料我家里有，明天帶給你。”

“謝謝。”陳燁的心里暖暖的。

“別光顧著謝啊。”趙磊摟著他的脖子，“火鍋什么時候請？”

“就這周末。”陳燁笑著說，“地方你們選。”

“好嘞！”

四人往校門口走時，路燈次第亮起，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陳燁看著身邊說說笑笑的三人，突然想起競賽前那個失眠的夜晚。

他曾擔心自己會失敗，會讓大家失望。

現在才明白，所謂成長，不是從不失敗，而是就算害怕，也敢往前跑。

而支撐他跑下去的，從來都不是孤軍奮戰。

是林溪遞來的便簽，蘇曉曉劃的重點，趙磊買來的咖啡，還有王老師的鼓勵。

這些細碎的溫暖，像冬日里的陽光，一點點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對了。”陳燁突然停下腳步，“冬令營結束后，正好是元旦。”

“是啊。”林溪點點頭。

“我們去看跨年電影吧？”陳燁看著三人，眼里帶著期待，“我請。”

“好啊！”趙磊第一個贊成。

林溪和蘇曉曉相視一笑，同時點了點頭。

路燈的光暈里，四個少年少女的笑聲被風吹得很遠。

陳燁知道，等待的日子雖然結束了，但新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而這一次，他不再害怕。

因為他知道，身邊有最溫暖的陪伴。

足夠支撐他，走向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