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救人的最好時機
- 仵作登不得臺面?我偏要讓死者言
- 閏晴天
- 2042字
- 2025-08-06 07:15:00
“總不能看著孩子們被活活累死!”
陳婆的眼淚掉了下來,“三小子說了,官窯里天天死人,尸體都往黑風嶺的深潭里扔……”
沈知棠攥緊了手里的粗布裙,指尖被硝石粉硌得生疼。
“你們先別急,目前尚且不清楚峽谷的情況。”沈知棠此刻選擇安撫村民,畢竟他們都上了年紀,不該因此而動氣。
“陳婆,您前幾日不還說聽到峽谷那處有聲響,或許是他們工作的聲響,尚且不要沖動,先查清楚為好。”
陳婆聽著,也沒有勉強,只是心有不甘地緊抓著李大丫的包袱。
“丫頭說得對,沖動解決不了問題。”
老郎中按住陳婆的肩膀,聲音低沉,“官窯四周都是瘴氣,還有巡邏的兵丁,咱們這把老骨頭沖進去,不是救人,是添亂。”
張婆從懷里摸出個皺巴巴的油紙包,里面是幾塊曬干的野豬肉:“先回屋再說。石碾這兒敞亮,萬一被人瞧見就糟了。”
幾人剛躲進張婆的土坯房,就見村口的老槐樹后閃過個黑影,手里還提著把刀。
沈知棠的心猛地一緊,那城里的人果然留了眼線。
“他們在監視村子。”
她壓低聲音,指節捏得發白,“這說明李大丫他們肯定還活著,不然沒必要盯這么緊。”
陳婆的眼睛亮了亮:“你是說……孩子們還有救?”
“有。”
沈知棠邊走出去,邊安慰道。
她指了指地上剩下的包袱,看著她的老郎中連忙走回去把包袱都扛在肩上。
沈知棠剛把最后一個老人送回家,張婆的聲音就在身后響起,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丫頭,你真的有辦法嗎……”
“張婆,凡事必有解決方法。爺爺可否讓我看看這些包袱。”
老郎中把包袱放在桌上,一一掀開。
沈知棠戴上從木箱里翻出的薄布手套,指尖輕拂過最上面的藍布衫,目光落在袖口的補丁上。
油燈的光在布紋上跳躍,映出她眼底的銳利。
“這是趙石頭的衣裳吧?”
她拈起補丁邊緣的線頭,“他左手食指缺了截,縫補時發力會偏向右方,針腳該是右密左疏。但你們看——”
她把布衫湊到燈前,補丁上的針腳密密麻麻,左右均勻得過分:“這是右手縫的,而且縫補的人指腹有厚繭,針腳入布太深,是常年握刀的手才能留下的痕跡。”
老郎中猛地湊近,盯著補丁看了半晌,拍了下大腿:“是那穿綢緞的!我見過他捻佛珠,指腹就有這么厚的繭!”
張婆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指著另一個包袱:“那……那李大丫的裙子呢?”
沈知棠展開粗布裙,裙擺的桃花繡得歪歪扭扭,她用指尖蘸了點茶水,輕輕點在花瓣的針腳處:“真正的繡品,絲線會吸水汽,針腳邊緣會微微發暗。但這桃花——”
茶水在布上凝成水珠,根本滲不進去:“用的是上了蠟的絲線,是官窯賬房記賬用的專用線,村里的姑娘根本買不到。而且這針腳間距,每針都差不離二分,是用尺子比著繡的,李大丫哪有這功夫?”
她抓起裙擺,對著燈光翻轉:“還有這里!”
布裙內側靠近腰縫的地方,有塊指甲蓋大的暗黃痕跡,沈知棠用銀簪刮了點粉末,放在鼻尖輕嗅。
“是硫磺粉,官窯火藥坊的味道。這不是沾上去的,是有人故意蹭上去的。針腳邊緣的硫磺粉比中間厚,是后補的痕跡。”
陳婆突然捂住嘴,眼淚“啪嗒”掉在裙擺上:“是丫頭在給咱們報信!她在火藥坊!”
沈知棠沒停,又拿起件打滿補丁的短褂,袖口沾著暗紅的污漬。
她用銀簪挑起一點,在燈火下捻了捻,粉末簌簌落在掌心:“這不是血。”
她把掌心湊到老郎中面前:“血漬干了會發暗,捻起來發脆。但這東西是粉末狀,還帶著點土腥味。應該是用鐵銹和胭脂調的,官窯庫房里的胭脂就這味。”
老郎中用指尖沾了點粉末,放在舌頭上舔了舔,眉頭瞬間皺成疙瘩:“還有點苦味!是……是官窯防鼠用的蒼術粉!”
“他們在仿造血跡。”
沈知棠把短褂疊好,眼神冰冷,“但仿得再像,也瞞不過物件本身的痕跡。這些衣物不是證物,是誘餌,是想讓我們相信孩子們死了的誘餌!”
她看向堆在角落的包袱,聲音陡然拔高:“所有衣物的磨損處都在顯眼位置,肘部、膝蓋這些容易看到的地方磨得發亮,可領口內側卻干干凈凈。”
“但真正常穿的衣裳,領口該比肘部磨得更厲害!”
油燈“噼啪”爆了個燈花,照亮老兩口煞白的臉。
“這些都是舊衣新做的幌子!”
沈知棠的拳頭在桌下攥緊,指節泛白,“他們不僅活著,還在給你們留線索。”
“你看,硫磺粉指火藥坊,握刀人的針腳指兇手,右利手的補丁是說他們被監視著!”
窗外的風突然灌進來,吹得油燈搖晃。
沈知棠把銀簪插回發髻,眼神亮得驚人:“他們怕了。怕你們發現孩子們還活著,怕咱們找到官窯的罪證。這些假衣物,反倒是給咱們指了路。”
老郎中看著她指尖的銀簪,想起她剛說的話。
凡事必有解決方法。
此刻他才明白,這丫頭的辦法,不是憑空來的,是從這些不會說話的衣物里,硬生生刨出來的真相。
“我有法子。”
沈知棠從懷里掏出個小瓷瓶,里面裝著墨綠色的藥膏,“這是解毒膏,涂在口鼻能防瘴氣。孩子們最近應該還在接觸炸藥,極有可能被派去搬運火藥了,那個崗位雖危險,卻離后山最近,咱們想辦法從后山靠近,把握很大。”
她抓起那件沾著硫磺粉的裙子,往懷里一揣:“火藥坊輪崗換班時,就是救人的最好時機。”
油燈的光在沈知棠臉上明明滅滅,映得她嘴角的弧度又冷又韌。
“村里可有人熟悉后山的路?爺爺,麻煩你能找人幫忙引守衛嗎?”
沈知棠把裙子卷起來塞進懷里,眼神冰冷地掃過桌上的包袱,像是在清點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