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該是我們文學社聚會……”

電影放映廳內，燈光驟然黯淡下來，銀幕亮起，是一段VCR。

畫面上，那蹩腳的動畫拼湊出一個略顯滑稽的“I LOVE YOU”，趙孟華的聲音也從音響中傳出。

他走上舞臺，站在聚光燈下，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一束燈光突兀的打在人群中的陳雯雯身上。

趙孟華手捧著一束玫瑰，從臺上走到陳雯雯的座位前：“雯雯，其實我一直……”

趙孟華的一眾跟班紛紛起哄，在一旁叫喊著“答應他！”

“抱歉。”

聽到陳雯雯的回答，全場頓時安靜下來，落針可聞，她環顧四周，目光掃過每一張期待的臉，最后停在趙孟華身上。

“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趙孟華的笑容僵在臉上，凝固成一副滑稽而可笑的表情：“為什么？是我哪里不夠好嗎？”

“不，你很好。”

陳雯雯深吸一口氣，“只是……我心里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是誰？”

趙孟華幾乎是咬著牙問出這個問題。

是誰呢……

她的思緒飄回三年前的那個下午，路明非翻開她遞來的《邊城》，指尖停在“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那一頁。

“如果是真的……”

少年抬起臉來看著她，目光清澈，“等待本身，就是答案吧？”

當時的陳雯雯心頭突然一顫。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輕輕打開了某個她從未對人言說的心事。

關于等待，關于無望的堅持，關于那些藏在《邊城》字里行間的、她以為永遠不會有人懂的情緒。

陳雯雯臉上忽然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輕聲開口：“是路明非。”

就在這一刻，包廂門被猛地踹開，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

“住手！放開那個男孩！”

所有人都轉頭看去。

門口站著一個紅發女孩，深紫色的套裙，月白色絲綢的小襯衣，紫色的絲襪，全套黃金嵌紫晶的訂制首飾，正氣勢洶洶地掃視著包廂內的情況。

諾諾愣住了。

按照卡塞爾學院情報部的消息，路明非應該正在被校園惡霸公開羞辱，需要她來英雄救美。

但眼前的場景與她想象的完全不同——陳雯雯正開口說出路明非的名字，而那個看起來像惡霸的男生則僵在原地，臉色鐵青。

最糟糕的是，路明非——不見了。

諾諾尷尬地問道：“你……你們有誰看到路明非了？”

夜風掀起窗簾，蘇曉檣的呼吸已經平穩，但眉峰仍微微蹙著。

路明非站在床邊，手指輕輕拂過她額前的碎發，女孩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指尖。

路明非安靜的看了她一會，隨即打開手機，撥通了古德里安的號碼。

嘟——

電話幾乎在瞬間被接起，對面傳來古德里安興奮到變調的聲音：“明非！你終于想通了？我就說卡塞爾——”

“加一個名額。”

路明非直截了當的開口打斷了他。

“蘇曉檣。你見過的。”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幾秒后，古德里安猶豫著開口：“等、等等！這不符合……我是說……明非，你知道卡塞爾的招生標準很嚴格，尤其是對混血種以外的普通人……”

“兩個，或者零個。”

路明非再度打斷了他的話，聲音里透著一絲冷意，“這是我的條件。”

電話那頭的古德里安顯然被噎住了，幾秒后，他干笑了一聲：“呃……好吧，明非，我得先請示一下校長，這種事情不是我能決定的……”

“可以。”

路明非簡短地回應，似乎對他的推脫早有預料。

短暫的等待后，優雅的英倫腔自電話那頭響起。

昂熱輕輕笑了笑，直截了當地回答：“年輕人總是這么急躁。不過S級開口，當然要破例，蘇曉檣的名額，我會安排。”

“不過，我很好奇——為什么是她？”

路明非的目光再次落回床上安睡的蘇曉檣，她的嘴角微微翹起，像是夢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他的聲音低了幾分，語氣里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溫度：“因為她值得。”

昂熱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輕笑出聲，像是聽懂了什么更深層的含義：“很好。那么，歡迎你們正式加入卡塞爾學院。”

“手續后天就能安排妥當……”

“明早。”

路明非打斷了他，回頭看了眼熟睡的蘇曉檣，頓了頓，繼續開口，“順便送她離開。”

“手續倒是簡單，檔案科加個名字的事，不過……”

昂熱停頓片刻，饒有興致的開口道：“這么著急？總得有個理由吧？”

“殺幾個人。”

令人意外的，電話那頭短暫地沉默了一瞬，隨后傳來昂熱愉悅的低笑。

昂熱帶著幾分調侃開口：“需要幫忙嗎？”

“私人恩怨。”

昂熱似乎并不意外，聲音像是一下子年輕了幾十歲般：“記住。”

“卡塞爾的學生，從來只有欺負別人的份。”

電話掛斷，房間里重新歸于寂靜。

路明非收起手機，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遠處的城市燈火閃爍，像是無數雙窺視的眼睛。

“路明非……”

蘇曉檣不知什么時候醒了過來，她的手無聲地滑出被褥，輕輕勾住了路明非的袖口，聲音還帶著些睡夢初醒的迷糊。

路明非頓住腳步，轉身坐回床邊，手掌覆上她的發頂，輕輕揉了揉。

“醒了？感覺怎么樣？”

蘇曉檣眨了眨眼，微微仰起臉。

“已經沒事了……”

她突然攥緊了他的袖口，低下頭來：“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路明非看向窗外，語氣平靜：“等我解決完這邊的事，就去找你。”

蘇曉檣的指尖微微收緊，喉間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最終松開了手：“……好。”

“那我等你。”

路明非的指尖在她發梢停留了片刻，正要起身時，蘇曉檣忽然又開口：“路明非。”

“你還記得我們看《羅馬假日》的時候嗎？”

“最后……公主也是這么說的。”

房間的空氣頓時凝固了一瞬，隨后傳來路明非低低的應答，“嗯。”

“但你不是公主。”

“我也不會是那個記者。”

毫無征兆的，蘇曉檣忽然撐起身子，將自己那嬌嫩的嘴唇湊了上去，沒有咬，也不是惡作劇，就只是親吻而已。

路明非只感到一陣溫軟的、帶著些微香氣的柔軟物體，輕輕貼上了自己的唇，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就只是單純的將二人的唇瓣貼合在一起。

起初是靜止的，只有彼此的呼吸毫無章法的交織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

但這個靜止只持續了極其短暫的一瞬，仿佛堤壩崩潰，積蓄已久的某種情感洪流終于找到了出口。

女孩的呼吸有些急促，柔軟的曲線壓在他的胸膛上，似乎還能感受到她劇烈的心跳。

路明非的手緩緩上移，墊在她的后腦勺上，吻更加深入了些，兩人的氣息生澀地交融在一起。

“唔！！！”

蘇曉檣的眼睛一下便瞪大了，大腦徹底宕機。

時間被拉長又壓縮，世界在那一刻褪色，只剩下咫尺間他炙熱的呼吸和她擂鼓般的心跳。

最終她睜大的眼睛又緩緩閉合，被動的承受著，身體深處卻有什么東西在回應——

她嘗試著，極其輕微的，模仿他笨拙的動作。

這微小的回應卻讓路明非的呼吸陡然粗重，吻變得更加熾熱。

糾纏間，只剩下彼此驚慌失措的心跳在胸腔里瘋狂共振。

“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嗎……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