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路明非早早便醒來了，由于昨晚早早便睡下，于是一起來便打開了電腦，看看老唐有沒有什么逆天言論。

只是對話框頂端的并非老唐那一連串的信息轟炸，而是蘇曉檣的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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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檣 10:26

“社團采購清單發你郵箱了。”

“喂？活著吱聲！”

“明早九點永輝超市西門！敢鴿殺無赦！”

（菜刀.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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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鮮紅的未讀標記，路明非又想起了她手腕上未消的印子，猶豫片刻后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動，“行。”

“手腕沒事了吧？”

打完又覺得別扭，手指在回車鍵上懸停了幾秒，刪了后半句，只剩個光禿禿的“行”發了出去。

消息發送完畢，清晨六點的冷光才剛剛爬上窗臺，路明非擰開龍頭用冷水洗了把臉。

抬頭時正對上鏡子里的人影，額發濕漉漉地黏在眉骨，底下那雙眼睛黑沉沉的，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身上那件洗的褪色的舊T恤被撐出緊繃的弧度。

“得買新衣服了啊……”

洗漱完又打了會星際，見時間差不多，路明非隨便將一件襯衫套在T恤外便出了門，按以往的習俗他會提早出門跑上幾圈再去赴約的，但現在不行了，現在有懲罰機制，說不定跑著跑著就掉等級了。

清晨的空氣帶著未散盡的涼意，但陽光已稍微有些晃眼，路明非踩著雙洗得發白的運動鞋轉過街角，便看到了不遠處的女孩。

蘇曉檣肩上挎著個帆布包，身上是淺藍色的連衣裙，搭一件小披肩，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隨風輕輕搖曳。

她正踮著腳，伸手去夠那棵老梧桐低垂的葉尖，裙擺被風吹得貼在那纖細筆直、透著象牙光澤的小腿上。

聽見腳步聲，她猛回過頭來。

“路明非你……”

她微微仰起頭來，只覺得貌似眼前人比上周又高了一點？視線在有些繃緊的舊襯衫外套上掃過，洗薄的棉布被撐出清晰的三角肌輪廓。

“吃化肥了？”

路明非在兩步外站定，低頭看了眼自己明顯短了一截的褲腳，略加思索后給出了回復。

“地攤貨縮水。”

蘇曉檣從帆布袋拽出一張帶著柑橘味香氣的A4紙，遞到他手中，指尖不經意間擦過他的掌心，隨即又觸電般縮回手，別過臉去盯著梧桐樹干，耳根染上可疑的紅。

只是路明非絲毫沒有留意到這些。

簡單逛了一圈超市，把清單上的東西都買得差不多了，但某樣材料沒有，只得拎著打包小包又去了一趟舊城區。

正當兩人搬著東西往蘇曉檣家的車走去時，鉛灰色的天空突然像是裝滿水的氣球被戳破般，豆大的雨點密集砸下，在柏油路面激起一朵朵水花。

“哎呀！快……”

蘇曉檣急忙手忙腳亂地去拿購物袋里的新傘，那是路明非剛剛買的，說是上次醫務室的賠禮。

只是她的指甲在光滑的塑料膜上打滑，怎么也撕不開那緊貼著的標簽。

雨勢瞬間轉大，路明非馬上的拎起兩人所有的購物袋，另一只手果斷抓住蘇曉檣的手腕，幾步就沖進了旁邊窄巷的屋檐下。

“氣死我了，這破包裝！”

窄窄的屋檐下，空間有限，兩人并肩站著，蘇曉檣被雨淋濕的冰涼手臂不可避免地緊挨著路明非同樣濕透的襯衫袖子，薄薄的棉布料擋不住肌膚相貼傳來的溫熱。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塵土味，蘇曉檣依舊還在和那把傘的塑料膜較勁，冷風卷著雨絲掃進來，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

路明非看了看蘇曉檣狼狽的樣子，又看了看那把頑固的傘，猶豫了一下，伸出手：“給我試試？”

接過她手里的傘，手指微微用力，刺啦一聲，包裝便應聲而開，手腕一抖，傘面“嘭”地彈開，撐出一片鵝黃色的小天地。

“應該買大點的……”

一開始考慮到蘇曉檣的體型，就買了把小號的傘，拿起來也方便，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用上了。

他將撐開的傘遞回給蘇曉檣。

蘇曉檣接過，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默默地將傘往他那邊推了推，試圖遮住他淋濕的半個肩膀。

路明非察覺到她的動作，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似乎想躲開這種靠近，但最終只是微微側了側身，讓傘能更好地遮住兩人。

蘇曉檣攥著傘柄，臉頰的溫度似乎比剛才高了一些。

“那個……謝謝……”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路明非有點茫然，側頭看向她有些濕潤的發尾，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道謝是為了什么。

蘇曉檣似乎鼓足了勇氣，抬起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臉頰的紅暈在昏暗光線下若有若無。

“就是……上次……在倉庫外面……”

她聲音更輕了，在雨中，幾乎要聽不清，“樹枝掉下來的時候，謝謝你幫我擋了。”

說著側過來一點臉看他，微微濕潤的睫毛底下的眼睛亮晶晶的。

“……腦袋，還疼嗎？”

路明非愣了一下，倉庫？樹枝？他模糊地記得是有這么回事，好像是體育課后，哪棵老梧桐的枯枝被風刮斷了掉下來，他當時剛好路過，順手推了她一把？

然后就給砸進醫務室了，所以自己的穿越似乎還要感謝一下她？

也不對，自己確實救了她……算了，扯平了。

“哦，那個啊？”路明非語氣平淡，帶著點無所謂，“剛好在旁邊。”

頓了頓，似乎覺得太簡短了，又補充道：“沒事。”

氣氛再次陷入某種略顯尷尬的沉默中，只有雨聲依舊喧囂。

水滴從屋檐邊緣成串墜落，蘇曉檣手里的傘依舊固執地偏向路明非淋濕的肩膀。

兩人緊貼在一起的肌膚也開始漸漸升溫，路明非能感覺到身邊的女孩子呼吸似乎急促了一點。

帆布包的帶子在手上纏繞又松開，一層薄薄的紅暈從耳根開始，慢慢爬上了臉頰，讓她小巧的鼻尖都透著點粉色。

蘇曉檣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她側過一點身子，面對著路明非。

“路明非……”

她低著頭，不看直視路明非的眼睛，聲音有些飄忽，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打在傘面上，幾乎要將她的聲音全部蓋住。

“其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