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琰被扔進地牢時,后背重重磕在石墻上。他悶哼一聲,沒叫出聲,嘴角卻滲出血來。
牢門哐當鎖死,鐵鏈嘩啦作響。外頭腳步聲漸遠,只留下潮濕的水汽與腐朽的氣息纏繞鼻尖。
他緩緩撐起身子,指尖摸索著四周——墻是青灰色的,摸上去粗糙冰涼,地上鋪著些干草,早被潮氣浸得發霉。角落里有個木桶,已經歪了半邊,不知裝的是水還是別的什么。
他靠在墻角,閉眼調息片刻,悄悄摸向腰間。
玉佩還在。
他心頭一松,又伸手探入袖中——那塊銅釘也藏得好好的。
三長老果然不會讓他死得太痛快。
正想著,忽覺衣袖微動,似有異物摩擦。他低頭一看,竟是從三長老口中扯下的那顆金牙,混在銅釘與玉佩之間,泛著暗紅光澤。
他皺眉盯著那抹光,忽然想起謝長纓說過的話:銀簪能識圖騰。
可她不在。
眼下這地方,連盞燈都沒有,全靠頭頂一道窄縫透下些許天光。光線昏黃,照不亮多少地方。
蕭景琰咬牙,默念《天機策》口訣,腦海中浮現出一抹幽藍色的光影——那是“氣運顯形”的第一層能力。
他緩緩睜開眼,視線掃過四壁,忽然一頓。
在對面石墻的陰影里,隱約有一道輪廓,像是刻著什么東西。
他瞇眼細看,竟是一枚狼圖騰。
線條粗糲,形態猙獰,仿佛隨時會撲出來撕咬獵物。更詭異的是,那圖騰邊緣還殘留著一絲黑霧,若隱若現,像極了他在佛像底座看到的那股氣息。
他心頭一震,立刻挪身過去,伸手輕觸圖騰表面。
入手冰冷,但指腹剛一按上,便傳來一陣細微震動,像是機關啟動前的預兆。
他迅速收回手,果然聽見“咔噠”一聲,墻角一塊石磚微微下沉,露出個巴掌大的凹槽。
凹槽里,躺著一枚腰牌。
他遲疑片刻,伸手取出,借著天光一看,頓時瞳孔緊縮。
腰牌正面刻著三個字:
祭司令
背面,則是一幅狼圖騰,與墻上的一模一樣。
他心跳加快,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三長老,根本不是鎮北侯府的人。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不止一人,且步伐整齊,帶著幾分刻意壓低的急促。
蕭景琰迅速將腰牌塞進袖中,重新坐回墻角,垂下眼簾,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裝出昏迷未醒的模樣。
牢門吱呀打開,幾個黑衣人魚貫而入,為首之人戴著青銅面具,身形瘦削,手中拎著一根烏木杖。
“世子殿下。”那人聲音沙啞,“你父親當年,就是在這里交代遺言的。”
蕭景琰眼皮微顫,裝作毫無反應。
面具人冷笑一聲,抬手示意身后兩人上前,一人提刀,一人端著一只漆盤,盤中放著三支細針,針尖泛著詭異的藍光。
“聽說你體內藏著一股怪力,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不怕疼。”
話音未落,持刀之人已逼近一步,寒光直逼咽喉。
蕭景琰猛地睜眼,眼中精光一閃,右腳猛然蹬地,整個人向后翻滾,同時左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抓住對方手腕!
那人吃了一驚,刀鋒偏了幾分,堪堪擦過蕭景琰肩頭,割破一層布料。
鮮血滲出,染紅衣襟。
“呵。”面具人嗤笑,“倒是有點本事。”
話音剛落,第二人已舉起細針,直刺蕭景琰胸口。
千鈞一發之際,忽聽“叮”的一聲脆響,針尖竟被一支銀簪擊偏!
銀光乍現,如流星劃破黑暗。
“住手!”
冷喝聲響起,門口身影一閃,黑衣女子踏步而入。
謝長纓!
她一身勁裝,披風濕透,手中銀簪仍在微微震顫。
面具人見狀,臉色一沉:“你是誰?”
謝長纓沒有回答,目光落在蕭景琰身上,眼神微閃,隨即低聲問:“還能動嗎?”
蕭景琰點頭,捂著肩膀站起身,血色順著指縫滴落。
“沒事。”他聲音沙啞,“他們想讓我兄弟相殘。”
謝長纓眉頭一挑,銀簪輕輕一點地面,瞬間察覺到幾處機關位置。
“三長老安排的?”她問。
“嗯。”蕭景琰低聲道,“他們在演戲,想讓外面的人以為我真的瘋了。”
謝長纓冷笑:“可惜,他們忘了我也會演。”
說話間,她手腕一抖,銀簪劃出一道弧線,精準點在墻角某處石磚之上。
轟隆一聲,整面墻竟開始震動,露出一條密道入口。
“走!”她低喝一聲,率先沖入密道。
蕭景琰忍著痛緊跟其后,兩人一前一后鉆入地道。
背后,面具人怒吼:“追!別讓他們跑了!”
腳步聲紛至沓來。
密道狹窄幽深,空氣中彌漫著陳年塵土味。謝長纓手持銀簪,不斷探測前方路徑,每遇機關,便以簪尖輕點,巧妙破解。
終于,在一處岔路口,她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蕭景琰。
“你剛才說,兄弟相殘?”她問。
蕭景琰點頭,從袖中取出那枚腰牌:“三長老想用我的血,去開啟‘幽門’。”
謝長纓接過腰牌,銀簪輕觸其表面,忽然微微一震。
“它……在回應什么。”她低聲說。
蕭景琰神色凝重:“看來,我們離‘幽門’不遠了。”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夾雜著鐵鏈拖地的聲響。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朝另一條通道奔去。
黑暗中,唯有銀簪上的紋路,在微弱光芒下,泛起一抹淡淡的紅光。
那紅光,似乎在指引某個方向。
而他們的目標,正在那里等待。
……
祭壇中央,一道古老的銘文在火光映照下浮現:
魂啟幽門,金鑰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