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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每一張的背面,都寫著她的名字!日期各不相同,最早的一張,赫然是七年前!正是他們剛認識不久,還只是點頭之交的時候!而最近的一張,日期……林鈺的呼吸猛地窒住了,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正是她分手后搬進來不久的那個深秋!

七年。整整七年。橫跨了他們從陌生到熟識,從朋友到如今這微妙同居的漫長時光。每一次演唱會,他買了票,寫了她的名字,卻從未送出,只是像珍藏某種秘密的憑證,夾在書頁深處,塵封在時光里。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撞擊著肋骨,發出擂鼓般的聲響。血液似乎一下子沖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凈凈,留下一種眩暈般的空白。林鈺捏著那幾張單薄卻又重若千鈞的票根,指尖冰涼,微微顫抖。無數個被忽略的瞬間如同被解密的膠片,在腦海里飛速閃過:他偶爾望向她時復雜難辨的眼神,在她難過時遞過來的、溫度剛好的熱水杯,嘴上刻薄卻總是默默解決她搞不定的麻煩……原來那些不動聲色的守護,并非偶然的善意,而是源于如此漫長、如此沉默的注視。

門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清脆地打破了滿室的寂靜和翻涌的思緒。

韓書言回來了。他穿著深灰色的運動服,額發被汗水濡濕了幾縷,隨意地貼在飽滿的額角,臉上帶著運動后的紅暈,手里還拎著一個運動水壺。他一邊換鞋,一邊習慣性地開口,聲音帶著運動后的微喘和慣常的懶散:“地板怎么有點臟?你下午……”

話沒說完,他抬起頭。

客廳里異常安靜。林鈺就站在書架旁,背對著他,手里緊緊攥著什么東西,身影顯得有些僵硬。陽光透過窗戶,給她周身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卻莫名透著一股緊繃的氣息。

韓書言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不同尋常的凝滯。他放下水壺,趿拉著拖鞋走近幾步:“杵那兒干嘛?又打碎我什么東西了?”語氣里是熟悉的、帶著點調侃的刻薄,試圖打破這突如其來的安靜。

林鈺慢慢地轉過身。

她的臉頰緋紅,眼睛里卻像蒙著一層水汽,亮得驚人,又帶著一種韓書言從未見過的、直直撞過來的探究和震動。她抬起手,將那幾張泛黃的票根遞到他眼前,指尖還在微微發顫。

“韓書言,”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透了安靜的空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巨大的困惑,“這些票……為什么?”她的目光緊緊鎖住他的眼睛,像是要穿透那層他慣常用來隔絕一切的淡漠外殼,“為什么每一張后面,都寫著我的名字?”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韓書言的目光落在林鈺手中那幾張小小的、承載著漫長時光的紙片上,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連帶著運動后的紅暈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片近乎透明的蒼白。他那雙總是帶著點銳利或嘲諷的眼睛,此刻猛地睜大,瞳孔深處清晰地掠過一絲猝不及防的、近乎狼狽的慌亂,像平靜湖面驟然被巨石砸破。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帶著一種被揭穿隱秘的急躁,猛地伸出手,一把從林鈺手里奪過了那幾張票根。動作太快太急,粗糙的票根邊緣甚至刮過了林鈺的手指,帶來一絲微刺的痛感。

“誰讓你亂翻我東西的!”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虛張聲勢的惱火,試圖掩蓋那一瞬間的失態。然而,那層薄薄的怒意根本遮不住他此刻的窘迫。他緊緊攥著那幾張票根,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燒紅的烙鐵。更明顯的是,那點紅暈并沒有回到他的臉上,反而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蔓延到了他的耳廓——那對輪廓分明的耳朵,此刻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在窗外透進的陽光下,透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窘迫的赤色。

他別開臉,不敢看林鈺那雙亮得驚人、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睛。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吞咽的動作顯得異常艱難。房間里只剩下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還有林鈺安靜卻執著的注視??諝庹吵淼萌缤痰姆涿?。

過了幾秒,也許是十幾秒,韓書言才像是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聲音干澀、低沉,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別扭,卻又奇異地透著一絲笨拙的坦白:

“當年……傻唄。”他盯著地板上一塊模糊的光斑,仿佛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被黃牛坑了。那混蛋信誓旦旦地說,買他手里的票,”他頓了一下,聲音更低了,幾乎成了含混的咕噥,“……送、送暗戀對象。”

空氣凝固了。

韓書言那句干巴巴的、帶著破罐破摔意味的“被黃??恿恕?,像一顆石子投入看似平靜的深潭,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驚濤駭浪,無聲地在兩人之間洶涌翻滾。

他攥著那幾張皺巴巴的票根,指尖用力到泛白,仿佛要將這七年沉默的證據徹底捏碎。耳廓的紅暈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有向脖頸蔓延的趨勢,在窗外透進來的午后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他別著臉,視線死死釘在地板某處模糊的光斑上,下頜線繃得緊緊的,透著一股強撐的倔強和無處遁形的狼狽。那句“送暗戀對象”像一句魔咒,將他精心構筑了多年的、以毒舌和冷漠為磚瓦的堡壘,瞬間擊穿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林鈺站在原地,心臟像是被那幾張薄薄的紙片狠狠撞擊著,又酸又脹,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震驚、茫然、困惑、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在她胸腔里激烈地沖撞、攪拌。她看著韓書言那副前所未有的窘迫模樣——這個平日里嘴巴像淬了毒,看誰都不順眼,連她泡杯咖啡都要嫌棄半天的男人,此刻卻因為幾張過期的票根,慌亂得像一個被抓了現行的、手足無措的小學生。

七年。整整七年。這時間跨度帶來的重量沉甸甸地壓下來。

她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過無數碎片:

七年前,大學剛入學。某個社團招新日,她抱著一摞資料差點摔倒,是他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結果開口就是:“走路不看路,眼睛長頭頂了?”她當時氣得夠嗆,只覺得這人嘴真欠。

五年前,她失戀(第一次)。在KTV包廂角落里偷偷抹眼淚,他恰好路過,扔過來一包紙巾,語氣硬邦邦:“哭什么哭,為那種渣男,眼淚不值錢?”說完自己點了首鬼哭狼嚎的歌把氣氛攪得亂七八糟,卻成功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三年前,她工作壓力巨大,加班到深夜。手機沒電關機,獨自走在冷清的街上有點害怕,卻在公寓樓下昏暗的路燈旁,看到他倚著車,手里拎著份還冒著熱氣的宵夜。他看到她,皺著眉:“磨蹭什么?順路買的,沒人吃,便宜你了?!蹦欠荨皼]人要”的宵夜,恰好是她最愛吃的那家小餛飩。

還有搬進他家這三百天里的點點滴滴:嘴上嫌棄她泡的咖啡甜,卻每次都皺著眉喝掉大半;她感冒發燒時,他一邊說著“麻煩精”,一邊半夜跑出去買藥;她找不到工作時,是他不動聲色地把她的簡歷推給了合作方……

那些被她解讀為“損友的日?;弧?、“韓書言式別扭的善意”甚至“房東對房客的容忍”的瞬間,此刻被這七張寫著名字的票根重新串聯、解讀,拼湊出一幅截然不同的圖景——一幅名為“漫長無聲暗戀”的圖景。

原來那些刻薄的話語背后,藏著的不是厭煩,而是笨拙的關心。

原來那些不動聲色的援手,并非偶然,而是蓄謀已久的守護。

原來他每一次皺著眉喝下那杯“太甜”的咖啡,都是對她無聲的縱容。

“韓書言……”林鈺的聲音有些發顫,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沙啞。她往前挪了一小步,試圖看清他低垂著的眼睛里的情緒,“所以……你……那些票……”

“都說了是被騙了!”韓書言猛地抬起頭,聲音拔高,帶著一種虛張聲勢的煩躁,試圖打斷她的追問。他的目光撞上林鈺那雙清澈的、此刻盈滿了復雜情緒的眼睛,像被燙到一樣,又飛快地移開,耳根的紅更深了。他攥著票根的手緊了又緊,指關節咯咯作響,仿佛那幾張紙是他最后的遮羞布?!瓣惸昱f事,有什么好提的!都過期了!廢紙!”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一種惱羞成怒的意味,猛地將手里的票根團成一團,泄憤似的想往旁邊的垃圾桶里扔。

就在他揚起手的那一剎那,林鈺的心猛地一揪,幾乎是本能地沖了過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別扔!”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

肌膚相觸的瞬間,兩人都像被電流擊中一般,同時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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