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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下得像是天被捅漏了,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濺起冰冷的水花,迅速在低洼處匯成渾濁的小河。林鈺抱著那個沉甸甸的紙箱,縮在韓書言家那扇深灰色的防盜門邊,像個被遺棄的、濕透的包裹。箱子里塞滿了她匆忙從曾經(jīng)所謂的“愛巢”里搶救出來的東西,幾件常穿的衣服,幾本書,還有最上面,那個刺眼的、鑲著寬大水晶邊框的婚紗照。照片上她笑得燦爛又愚蠢,依偎在另一個男人懷里。冰冷的雨水順著發(fā)梢、衣角不斷往下淌,寒意直往骨頭縫里鉆,身體控制不住地發(fā)抖,牙齒咯咯作響。樓道里慘白的聲控燈早就滅了,只有窗外偶爾撕裂夜空的閃電,短暫地照亮她慘白的臉和無神的眼睛。

門鎖“咔噠”輕響,一道暖黃的光線猛地切開黑暗,帶著室內(nèi)干燥溫暖的空氣涌出來。韓書言穿著件皺巴巴的灰色棉質(zhì)家居服,領(lǐng)口歪斜,幾縷黑發(fā)不馴地翹著,顯然是剛從被窩里被挖出來。他瞇著眼適應(yīng)樓道的光線,看清門口縮成一團、狼狽得如同落水貓的林鈺,還有她懷里那個礙眼的箱子時,眉頭習慣性地擰成了個疙瘩。

“嘖,”他抱著胳膊倚在門框上,聲音帶著剛睡醒的低啞和毫不掩飾的刻薄,“大半夜的,林黛玉都沒你能哭。這是準備在我家門口開個人行為藝術(shù)展,主題叫‘失戀的雨夜’?”

那熟悉的、帶著刺的腔調(diào)劈頭蓋臉砸下來,像針一樣扎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林鈺猛地抬起頭,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濕漉漉的頭發(fā)黏在臉頰。她張了張嘴,想反駁,想解釋,想說點什么來維持最后一點點可憐的自尊,可喉嚨像是被一團浸透了水的棉花死死堵住,發(fā)不出任何像樣的聲音。只有壓抑的、破碎的嗚咽不受控制地從喉嚨深處溢出來,身體抖得更加厲害,抱著箱子的手臂因為用力而泛白。

韓書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在她慘白的臉上和那個顯眼的婚紗照上掃過,停留了幾秒。他嘴角似乎往下撇了撇,那點慣常的刻薄弧度更深了些,像是無聲的嘲諷。可最終,他只是嗤笑一聲,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行了,別嚎了。”他側(cè)開身,讓出門口的位置,語氣依舊硬邦邦的,沒什么溫度,“進來。哭完了記得把地板上的水拖干凈,新?lián)Q的實木地板,很貴。”

那扇門敞開著,像一個無聲的邀請,門內(nèi)透出的暖光和干燥氣息如同沙漠里的綠洲,散發(fā)著致命的誘惑。林鈺吸了吸鼻子,冰涼的雨水滑進嘴角,又咸又澀。她抱著那個沉甸甸的箱子,像個生銹的機器人,僵硬地、一步一步挪進了那片暖光里。身后,韓書言“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隔絕了外面世界的狂風暴雨和冰冷絕望。

玄關(guān)頂燈的光線柔和地灑落,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的狼狽: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和脖子上,水珠沿著發(fā)梢滴落,在淺色的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昂貴的連衣裙——大概是某個紀念日咬牙買的——此刻皺巴巴地裹在身上,沾滿了泥點和水痕,顏色也變得黯淡。她赤著腳,那雙精致的高跟鞋不知何時遺落在了哪片雨洼里,腳踝處還有一道被箱子邊緣劃出的淺淺紅痕。

韓書言沒再說話,只是皺著眉,眼神挑剔地掃過她一路滴下的水痕,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能刮下一層皮。他轉(zhuǎn)身走進廚房,高大的背影在暖光下拉得很長。很快,廚房里傳來輕微的碰撞聲,是瓷碗磕碰的脆響,然后是水龍頭打開又關(guān)上的嘩啦聲。沒過多久,他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白瓷碗走了出來,碗里是深褐色的液體,幾片切得薄薄的姜片沉沉浮浮。

“喝了。”他把碗往玄關(guān)柜上一放,動作算不上溫柔,碗底磕在柜面發(fā)出“咚”的一聲輕響。濃郁的姜味混合著紅糖的甜香瞬間彌漫開來,霸道地沖散了林鈺身上帶來的濕冷寒氣。那熱氣氤氳著,撲在她的臉上,帶來一種近乎灼痛的暖意。

林鈺抬起濕漉漉的眼睫,看著那碗在燈光下泛著溫潤光澤的姜茶,又看了看韓書言那張依舊沒什么表情、甚至帶著點不耐煩的臉。喉嚨里堵著的那團棉花似乎松動了一點。她伸出手,指尖冰涼,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個溫熱的碗。碗壁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來,一路暖到近乎僵硬的手指。她湊近碗邊,試探著啜了一小口。滾燙的液體滑過冰冷的喉嚨,辛辣的姜味直沖鼻腔,嗆得她眼淚差點又掉下來,緊隨其后的是紅糖溫厚的甜,帶著一種近乎笨拙的撫慰力量,熨帖著她空蕩蕩的胃和同樣空蕩蕩的心。

“客房空著。”韓書言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她的啜飲。他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黃銅色的舊鑰匙,“啪”地一聲,隨意地丟在玄關(guān)柜上,就在那只白瓷碗旁邊。“浴室柜里有新毛巾。別指望我給你當保姆。”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她腳邊那灘越來越大的水漬,眉頭擰得更緊,“還有,地板。”他強調(diào)了一遍,語氣不容置疑。

說完,他不再看她,轉(zhuǎn)身趿拉著拖鞋,身影消失在通往他自己臥室的走廊拐角,腳步聲漸遠。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林鈺一個人,捧著那碗越來越暖的姜茶,聽著窗外依舊沒有停歇的雨聲。玄關(guān)頂燈的光暈溫柔地籠罩著她,手里的瓷碗溫熱依舊,驅(qū)散著深入骨髓的寒冷。她低頭,看著柜面上那把靜靜躺著的舊銅鑰匙,邊緣被磨得光滑,帶著經(jīng)年使用的痕跡,像一葉小小的、沉默的方舟。

那碗滾燙的姜茶像一枚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的暖意雖然微弱,卻固執(zhí)地向四肢百骸蔓延,暫時驅(qū)散了骨髓深處的寒意。林鈺最終沒有嚎啕大哭,只是捧著空碗,在玄關(guān)暖黃的光暈里無聲地坐了很久,任由疲憊和一種劫后余生的茫然將自己淹沒。她依著韓書言丟下的鑰匙,像個幽靈般住進了那間空置的客房。

日子就在韓書言刻薄的言語和無聲的默許間悄然滑過。狂風暴雨的夜晚被窗外日漸和煦的陽光取代,三月的氣息悄然滲透進公寓的每一個角落。林鈺身上那件昂貴的、沾滿泥濘的連衣裙早已洗凈熨平,連同那個裝著婚紗照的刺眼紙箱,被她深深塞進了客房衣柜的最底層。她換上了自己帶來的普通衣物,也試圖用笨拙的家務(wù)勞動——比如在韓書言挑剔的目光下擦拭他那些昂貴的實木地板——來償還這份狼狽收留的人情,盡管他總是用“笨手笨腳”和“別碰壞東西”來評價她的努力。

公寓很大,韓書言工作很忙,兩人真正碰面的時間大多集中在清晨的廚房和偶爾的傍晚。林鈺漸漸摸清了他近乎苛刻的生活習慣:咖啡要現(xiàn)磨,藍山豆,不加糖,最多半塊;報紙要按順序疊好放在早餐桌右側(cè);浴室的水漬必須在他使用前徹底擦干……她像一枚誤入精密儀器的螺絲,努力地、小心翼翼地尋找著自己不惹人厭的位置。

而韓書言,依舊是那個韓書言。對她的存在似乎視若無睹,卻又會在她深夜不小心在客廳睡著時,隨手丟一條薄毯在她身上,附帶一句“感冒了別傳染給我”;會把她第一次嘗試煮糊的粥默默倒掉,然后冷著臉叫外賣,卻在遞給她筷子時不經(jīng)意地說“下次多放點水”。他的刻薄是堅硬的殼,包裹著一些林鈺無法理解也暫時無心深究的、近乎別扭的關(guān)照。這間冰冷豪華的公寓,竟也成了她破碎生活里一個暫時喘息的、帶著奇異安全感的避風港。那份最初的絕望和冰冷,被日常瑣碎的摩擦和那層硬殼下滲出的、難以言喻的暖意,一點一點地稀釋、覆蓋。

陽光正好。三月的氣溫帶著初春的試探,暖意融融地鋪滿了整個客廳。韓書言難得休了個周末,被幾個朋友硬拉出去打球了。公寓里只剩下林鈺一個人,難得的安靜。

她決定做點家務(wù)。目光掃過客廳靠墻那排頂天立地的胡桃木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塞滿了書,大部分是韓書言的,從艱深的經(jīng)濟學大部頭到冷門的哲學著作,還有一些建筑設(shè)計和攝影畫冊。書脊顏色各異,新舊不一,很多都蒙著一層薄薄的浮塵。

林鈺搬來一張小凳子,墊高了,準備從最上層開始整理。她踮著腳,抽出幾本厚重的精裝書,撣去書脊上的灰塵。灰塵在陽光里飛舞,像細碎的金粉。

“啪嗒。”

一聲輕響。一本厚厚的《結(jié)構(gòu)動力學》被她小心地抽出來時,一個薄薄的、硬硬的小東西,從書頁的夾縫中滑落出來,掉在凳子下的地板上。

林鈺低頭看去。不是書簽。是幾張顏色各異、邊緣微微卷曲泛黃的紙片。她彎下腰,把它們一一撿了起來。

是七張演唱會票根。

紙質(zhì)帶著時光流逝后的脆弱感,印刷的圖案和字體都有些模糊了。林鈺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她下意識地翻過其中一張,目光落在票根背面。

空白的區(qū)域,用藍色的圓珠筆,清晰地、一筆一劃地寫著一個名字——

林鈺。

字跡她認得。是韓書言的,帶著他一貫的銳利棱角,力透紙背。

她又翻過第二張,背面同樣寫著“林鈺”。

第三張…第四張…第五張…第六張…第七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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