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驚雷初綻-下
- 薪火藍圖:我在大明攀科技樹
- 七虛公子
- 3474字
- 2025-07-22 14:38:26
“是!小的遵命!這就去辦!掘地三尺也要查個水落石出!”掌刑千戶如蒙大赦,連滾爬滾地退了出去,后背衣衫已濕透。
魏忠賢重新拿起佛珠,緩緩捻動,目光幽深地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重重宮墻,看到御馬監西頭那座被封鎖的舊庫。昨夜那聲悶響,絕非尋常。王承恩…信王…不,現在該叫萬歲了。這位年輕的天子,自登基以來,看似謙恭,清除閹黨也多是借力打力,未曾真正撕破臉。但昨夜那聲不同尋常的爆響,還有王承恩那欲蓋彌彰的遮掩…像一根細針,刺破了表面的平靜。一股難以言喻的、被冒犯的怒意和一絲隱隱的不安,在他心底滋生。這深宮之中,只能有一個身影!他絕不允許,有任何東西,脫離他的掌控!佛珠在他指間捻動,發出細微而冰冷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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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西山深處。寒風卷著殘雪,在山坳間凄厲地呼嘯,如同鬼哭。一處背風的緩坡下,臨時扎起了一座簡陋得可憐的營盤。營盤中央,幾十名穿著破爛鴛鴦戰襖、面黃肌瘦的京營兵卒,正圍著一堆半死不活的篝火瑟瑟發抖,手中的長槍銹跡斑斑,如同燒火棍。帶隊的是一個姓趙的把總,一臉絡腮胡子凍得發青,眼神渾濁,正就著微弱的火苗烤著一塊凍得硬邦邦的餅子,嘴里罵罵咧咧:“他娘的!這鬼天氣!剿匪剿匪…匪毛沒見著一根,弟兄們都快凍成冰坨子了!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他罵聲未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碎了山林的死寂。只見一隊約二十余騎風馳電掣般沖入營盤,馬蹄濺起泥雪。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粗獷,穿著一身半舊的鎖子甲,外罩破爛的罩甲,正是被朱由檢秘密委以重任的吳大膽。他身后跟著的騎士,雖也穿著普通京營號衣,但個個眼神銳利如鷹隼,身形精悍,馬鞍旁掛著鼓鼓囊囊的皮囊,透著不同尋常的肅殺之氣。
“趙把總!”吳大膽勒住戰馬,聲如洪鐘,震得篝火都猛地一晃。
趙把總被嚇了一跳,手里的凍餅差點掉進火堆,抬頭一看是吳大膽,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假笑:“喲!吳百戶!您老怎么親自來了?這窮山惡水的…”
“奉上命!”吳大膽翻身下馬,動作干凈利落,落地無聲,將一塊蓋著兵部大印的令牌重重拍在趙把總面前的破木箱上,“有股流寇殘孽,約百十人,流竄至前方黑風峪。命你部即刻開拔,隨我前往清剿!”
“黑風峪?”趙把總臉色瞬間煞白,那地方山勢險惡,林深路陡,是出了名的吃人兇地,“吳百戶…這…這天寒地凍的,弟兄們凍得手腳都不聽使喚了,那黑風峪易守難攻,百十號流寇據險而守,咱們這點人馬…怕是…怕是肉包子打狗啊…”他聲音發顫,帶著哭腔。
“怕什么!”吳大膽眼睛一瞪,一股剽悍的殺氣勃然而發,瞬間壓得趙把總喘不過氣,“流寇而已,一群烏合之眾!我自有破敵利器!你部只需聽令行事,堵住峪口,莫放走一人即可!建功立業,就在今日!若有畏敵不前,貽誤軍機者…”他手按腰間刀柄,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那群凍得瑟瑟發抖、面無人色的兵卒,“軍法從事!斬立決!”
趙把總被他氣勢所懾,又見兵部令牌在此,如同催命符,不敢再言,只得哭喪著臉,扯著破鑼嗓子吆喝手下:“都他娘的別烤火了!起來!起來!抄家伙!跟吳百戶剿匪去!誰他娘的敢掉隊,老子先剁了他!”
寒風如刀,刮在臉上生疼。崎嶇的山路上,積雪覆蓋著枯枝敗葉,濕滑難行。趙把總帶著他那幾十號無精打采、怨聲載道的兵卒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后面,如同趕赴刑場。吳大膽率領的二十余騎卻如同出鞘的利刃,沉默而迅速地穿行在山林間,直撲黑風峪,馬蹄踏破積雪,留下清晰的印記。
黑風峪,名副其實。兩壁陡峭的山崖如同鬼斧神工劈開,直插灰蒙蒙的天際,中間一條狹窄的谷道蜿蜒深入,如同巨獸張開的口。谷口被亂石和粗大的樹干堵得嚴嚴實實,只留下幾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谷內隱約可見人影晃動,粗野的呼喝叫罵聲隨風傳來,帶著挑釁。
“就是這兒!”吳大膽勒馬停在谷口百步之外,目光如鷹隼般掃過那簡陋卻堅固的障礙。他回頭看了一眼氣喘吁吁、狼狽不堪趕上來的趙把總等人,沉聲下令,聲音在寒風中清晰無比:“趙把總!帶你的人,散開!堵死谷口!弓弩上弦!沒有我的命令,一只蒼蠅也不許放出來!敢有后退半步者,斬!”
“得…得令!”趙把總抹了把臉上的冷汗(也不知是累的還是嚇的),連忙指揮手下稀稀拉拉地散開,手忙腳亂地張弓搭箭,對準了谷口縫隙,只是那弓弦都拉得松松垮垮,箭頭顫抖。
吳大膽不再理會他們。他翻身下馬,對身后二十名心腹騎士低喝一聲:“下馬!準備‘霹靂彈’!”
二十名騎士動作整齊劃一,翻身下馬,從馬鞍旁的皮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個用厚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圓球狀物體。每個圓球比拳頭略大,入手沉重,上面還連著一根浸過油脂、顯得油亮的麻繩(引信)。這正是李鐵柱在王承恩嚴令下,按圖譜趕制出來的第一批手擲火藥彈——“霹靂彈”。
吳大膽自己也拿起一個,掂了掂分量,眼中閃過一絲狂熱與冰冷的期待。他親自參與了庫房那場爆炸測試,深知這不起眼的小東西蘊含著何等恐怖的聲威!他壓低聲音,對身邊一個眼神最為沉穩、臉上帶著一道刀疤的騎士道:“張頭兒,你帶十個人,從左邊山崖摸上去,盡量靠近!聽我號令!”
“是!”那被稱為張頭兒的騎士低聲應道,點了十個人,如同靈貓般借著山石樹木的掩護,迅速而謹慎地向左側陡峭的山崖攀去。山崖嶙峋濕滑,他們需要手腳并用,甚至借助繩索鉤爪,攀爬得并不輕松。
谷內的流寇顯然也發現了外面的官軍,呼喝叫罵聲更加響亮,夾雜著污言穢語。幾支粗糙的箭矢從石木縫隙中歪歪斜斜地射出,落在吳大膽等人身前不遠處,毫無威脅,反而引來流寇一陣哄笑。
吳大膽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笑意。他深吸一口氣,猛地舉起手中的“霹靂彈”,對著谷口方向,用盡全身力氣暴喝一聲,聲震山谷:“里面的賊子聽著!天兵已至!速速棄械投降!否則,天雷降下,爾等盡成齏粉!”
回答他的是一陣更加響亮的哄笑和不堪入耳的辱罵:“哈哈哈!官狗嚇瘋了吧?還天雷?爺爺們就在這兒!有本事放個響屁崩死爺爺啊!”
吳大膽眼中寒光一閃,不再廢話。他猛地將手中“霹靂彈”的引信湊近早已準備好的火折子!
呲——!
引信瞬間被點燃,冒著刺眼的火花和青煙,急速燃燒!
“扔!”吳大膽一聲暴喝,如同驚雷!手臂肌肉賁張,用盡全力將燃燒的“霹靂彈”朝著谷口障礙物最密集處狠狠擲去!
與此同時,攀上左側山崖半腰的張頭兒等人,也幾乎在同一時間點燃引信,將手中的“霹靂彈”奮力擲向谷內人影晃動、叫罵正歡之處!
十幾個燃燒著引信、冒著青煙的黑點,如同索命的烏鴉,劃破寒冷的空氣,帶著死神的呼嘯,朝著狹窄的谷口和谷內飛去!
谷內的流寇起初還在哄笑,但看到那些冒著煙、急速飛來的黑疙瘩,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安。有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叫罵聲也弱了幾分。
下一瞬間——
轟!轟!轟!轟隆!!!
一連串震耳欲聾、仿佛天崩地裂般的恐怖爆響,如同九天驚雷在黑風峪狹窄的空間內猛然炸開!比昨夜庫房那聲悶響更加狂暴!更加密集!更加震人心魄!
谷口堆積的亂石和粗大樹干,在劇烈的爆炸中被瞬間炸得四分五裂、碎石木屑橫飛!灼熱的火焰和氣浪如同無形的巨錘,裹挾著無數碎石、尖銳的木刺和滾燙的鐵片,瘋狂地席卷向谷內!剛才還囂張叫罵的流寇,瞬間被淹沒在爆炸的烈焰、嗆人的濃煙和死亡的碎片風暴中!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聲、哀嚎聲瞬間壓過了一切!濃烈的硝煙混合著刺鼻的血腥味和皮肉焦糊味沖天而起!
左側山崖上扔下的“霹靂彈”更是在流寇人群中炸開!劇烈的沖擊波將人掀飛,灼熱的碎片嵌入身體,慘叫聲此起彼伏!剛才還囂張叫罵的流寇,此刻如同被丟進了地獄的油鍋,在爆炸的烈焰和飛濺的死亡碎片中翻滾、慘叫!
堵在谷口的趙把總和那些京營兵卒,被這突如其來的、如同神罰般的恐怖景象徹底驚呆了!他們張大了嘴巴,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手中的弓箭早已嚇得掉落在地!看著谷口那被炸得一片狼藉、烈焰熊熊、濃煙滾滾的慘狀,聽著谷內傳出的非人般的凄厲哀嚎,所有人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渾身抖如篩糠!有人嚇得癱軟在地,有人失禁,有人抱頭蜷縮,發出驚恐的嗚咽!這…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兒?!天雷?!妖法?!
硝煙彌漫,火光映照著吳大膽那張棱角分明、毫無表情的臉。他站在谷口,如同鐵鑄的雕像,看著眼前如同煉獄般的景象,聽著谷內漸漸微弱的哀嚎,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驗證了神兵利器的狂熱與滿足。他猛地抽出腰刀,指向谷口,對嚇傻的趙把總厲聲喝道:“放箭!堵住缺口!一個不留!”
趙把總如夢初醒,連滾爬爬地嘶吼:“放箭!快放箭!別讓賊人跑了!”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向谷口,更多是射向了濃煙深處,也不知射中了什么。
成了!
這用血與火換來的“霹靂彈”,初試鋒芒,便已驚雷乍現,地動山搖!
只是這驚雷之聲,不僅響徹了黑風峪,也必將…震動這沉寂腐朽的朝野!
——驚雷乍響,血染荒谷。利刃初露鋒芒,寒光已引群狼環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