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帶著手鏈與未竟答案的見面后,林木森又匆匆踏上了出差的旅程。物理距離的阻隔,反而成了白甘最好的保護殼。隔著屏幕,思念像野草般瘋長,卻又因不必直面他熾熱的目光,她得以固執地堅守著最后一道防線:
“我們……還是等你回來,正式表白后再在一起吧。”
他答應得很爽快:
“好,那等我回來,當面說。”
然而,承諾歸承諾,現實中的相處早已模糊了界限。每個夜晚,他的語音通話如約而至,絮絮叨叨的日常分享,偶爾帶著倦意的低沉笑聲,甚至隔著電波同步觀看的影視劇……一切的一切,都和戀愛中的情侶別無二致。所謂的“表白”,似乎只剩下一個蒼白的儀式外殼。
終于,他風塵仆仆地歸來,捧著一束盛開的香檳玫瑰出現在她面前。花瓣上還沾著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極了白甘此刻雀躍的心情。沒有冗長的告白詞,只是一句簡單的“現在可以了嗎?”,她紅著臉點頭,接過那束沉甸甸的甜蜜。
那天的電影院里,放映的內容早已在記憶中模糊,但那些細微的觸感卻烙印般清晰——她鼓起勇氣,主動勾住他的手指,感受到他瞬間收緊的回應;又假裝不經意地,將頭輕輕靠上他的肩膀。他身上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洗衣液清香,讓她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一種近乎眩暈的幸福席卷而來。
送他上出租車時,白甘站在路邊,望著那輛載著他的車逐漸縮小成遠處的黑點,胸口泛起一陣酸澀的不舍。她已經開始期待下一次見面了。
然而,這份初綻的甜蜜,在第一個情人節那天,遭遇了第一道裂痕。
從清晨等到日暮,手機安靜得像壞掉了。沒有禮物,甚至沒有一句“情人節快樂”。白甘蜷縮在宿舍床上,盯著毫無動靜的屏幕,一種被欺騙的委屈感如潮水般涌來。“果然,得到后就不珍惜了嗎?”這個可怕的念頭一旦滋生,便瘋狂蔓延。她終于沒忍住,發去了一條帶著明顯情緒的消息:
“原來情人節是不需要任何表示的嗎?”
爭吵來得猝不及防。文字冰冷,無法傳遞語氣,誤解在屏幕上瘋狂滋長。直到他發來一條:
“我請了下午假,現在去見你。”
簡簡單單一句話,瞬間澆滅了她大半怒火。他愿意為她打破工作安排,這個認知像一劑強效止痛藥,暫時麻痹了那些失望和不安。她原諒了他,甚至開始為自己的小題大做感到一絲愧疚。
見面時,他記得她所有的小習慣——不吃蔥、討厭香菜、偏好甜辣口。這些細節像一把把小鑰匙,一點點打開她重新柔軟起來的心房。然而,飯吃到一半,他忽然起身:
“我出去抽根煙。”
白甘的笑容僵在嘴角。她討厭煙味,更討厭這種被中途拋下的感覺。但看著他疲憊的眉眼,她最終什么也沒說。
飯后,為了緩和氣氛,他們玩起了手機上的雙人小游戲。勝利的瞬間,他忽然湊近,眼里帶著狡黠的笑意:
“贏了有獎勵吧?親一下?”
“太、太快了……”她慌亂地別過臉,最終只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羽毛般的輕吻。
這個克制的舉動似乎刺激到了他。下一秒,天旋地轉——他猛地將她撲倒在沙發上,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吻住了她的唇。白甘的大腦瞬間空白,本能地用力推開他,整個人縮成一團,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出胸腔。
“對不起……我太著急了。”他立刻退開,手忙腳亂地道歉,聲音里帶著懊悔。
“沒、沒事……”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卻控制不住地發抖。
接下來的時間,空氣里漂浮著一種詭異的沉悶。盡管他一直在努力哄她,說著俏皮話試圖活躍氣氛,但白甘敏銳地察覺到——他不開心。那種不悅被小心地藏在了上揚的嘴角和輕松的語調下,卻從每個毛孔里滲透出來。當她試探性地去牽他的手時,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僵了一下,才慢慢回握,力道敷衍得讓她心尖發顫。
這種刻意的疏離像一把鈍刀,一點點凌遲著她的耐心。最終,她也徹底失去了笑容,冷著臉站起身:
“我累了,想回去了。”
回程的公交上,白甘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一種深深的疲憊感席卷而來。這算什么情人節?沒有禮物,沒有甜蜜,只有一場倉促的見面、一個越界的吻,和兩顆不知該如何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