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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性情“突變”,疏遠偽郎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下了整夜,清晨時分才歇了勢頭。青灰色的云壓得很低,像一塊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墜在定國公府的飛檐翹角上。

蘇晚晴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銅鏡里那雙清亮卻帶著冷意的眼睛,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妝盒里那支鎏金點翠步搖。步搖的流蘇上還纏著幾根青灰色絲線,那是昨日從劉嬤嬤比甲上扯下來的證物——王氏的心腹,果然是沖著她來的。

“小姐,李表哥來了。”春桃端著銅盆進來,聲音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她把水盆擱在架上,偷眼打量蘇晚晴的神色,見她只是淡淡“嗯”了一聲,不由得有些發怔。

這幾日的蘇晚晴,實在太不一樣了。

往日里,只要聽聞李修遠來訪,原主總要對著銅鏡描眉畫眼半個時辰,連耳垂都要抹上胭脂,生怕有半分不妥。可如今,她穿著一身半舊的月白襦裙,烏發松松挽了個髻,只簪了支素銀簪子,連脂粉都未施,竟像是毫不在意。

“讓他在花廳等著。”蘇晚晴放下步搖,聲音平靜無波,“我換件衣裳就來。”

春桃應聲退下時,腳步都有些發飄。她總覺得,自家小姐像是被什么東西魘住了,又像是……突然醒了。

蘇晚晴打開衣柜,指尖拂過一件件綾羅綢緞。原主的衣裳大多是明艷的顏色,繡著繁復的花鳥紋樣,透著世家小姐的嬌憨。她指尖一頓,從中挑出一件石青色暗紋褙子,配了條同色長裙。

鏡中的少女瞬間褪去了稚氣,眉眼間染上幾分沉靜疏離。這才是她想要的樣子——不惹眼,卻也不好惹。

花廳里,李修遠正背著手欣賞墻上的字畫。他穿著件天青色長衫,袖口繡著精致的云紋,腰間系著玉帶,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確有幾分翩翩公子的模樣。聽見腳步聲,他轉過身,臉上立刻堆起溫和的笑意,眼底卻飛快地掠過一絲算計。

“表妹身子好些了?”他作勢要行禮,語氣里滿是關切,“聽聞你昨日又受了驚,我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特意請了假來看看你。”

蘇晚晴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并未像往常一樣起身相扶,只淡淡頷首:“勞表哥掛心,已無大礙。”

李修遠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他仔細打量著蘇晚晴,見她素面朝天,衣著素凈,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竟看不出半分往日的癡迷與羞怯,心頭不由得泛起一絲異樣。

“表妹今日瞧著……倒是清減了些。”他試探著開口,目光落在她纖細的手腕上,“莫不是還在為落水的事煩心?其實那日也是意外,你不必放在心上。”

蘇晚晴端起茶盞,指尖觸到微涼的杯壁,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表哥說得是。畢竟,不是誰都有福氣,能被人‘不小心’推一把,再被‘恰好’路過的人救起。”

“噗——”李修遠剛入口的茶差點噴出來,他放下茶盞,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被溫和掩蓋,“表妹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你懷疑……”

“我什么都沒說。”蘇晚晴打斷他,抬眸看向他。那雙清澈的杏眼像是淬了冰,看得李修遠心頭一跳,“我只是覺得,這定國公府的假山,未免太滑了些。尤其是在有人路過的時候。”

李修遠的臉色終于有些掛不住了。他沒想到,往日里那個被他幾句話就能哄得團團轉的蠢丫頭,竟然會說出這樣帶刺的話。難道是落水后撞壞了腦子?

“表妹定是還在生我的氣。”他放緩了語氣,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那日救你時情況緊急,我一時失了分寸,做了逾矩之事……你若是惱我,便打我罵我,切莫憋在心里,傷了身子。”

這話若是說給原主聽,怕是早就紅著臉擺手說不惱了。可蘇晚晴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眼底刻意裝出來的愧疚,看著他微微蹙起的眉頭,只覺得一陣反胃。

書中寫過,李修遠最擅長用這種示弱的姿態博取同情。原主就是被他這副“溫潤如玉”的模樣騙了,掏心掏肺地對他好,最后卻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表哥言重了。”蘇晚晴放下茶盞,茶蓋與杯身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救命之恩,晚晴記在心里。只是男女授受不親,那日之事,還請表哥莫要再提。”

李修遠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

他看著眼前的少女,明明還是那張臉,眼神卻陌生得可怕。她的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臉上,沒有癡迷,沒有羞怯,甚至……帶著一絲審視和疏離,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這絕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蘇晚晴。

“表妹……”他還想說些什么,卻被蘇晚晴打斷。

“聽聞表哥近日在溫書?”蘇晚晴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尋常事,“春闈在即,表哥想必很忙,不必總來看我。府中一切安好,不敢勞煩表哥掛心。”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請你離我遠點。

李修遠的手指猛地攥緊了袖擺,指節泛白。他來之前,本是想借著探望的由頭,再從蘇晚晴這里討些銀錢。再過幾日便是院試,他需要打點考官,正愁手頭拮據。可看眼下的情形,別說銀錢,怕是連句好話都討不到了。

“表妹說的是。”他壓下心頭的詫異和不悅,重新掛上溫和的笑,“只是我聽聞,你前些日子將月錢都給了府里的小廚房?如今手頭想必不寬裕吧?我這里還有些積蓄,雖是微薄,卻也能解燃眉之急……”

他故意說得懇切,眼角的余光卻緊緊盯著蘇晚晴的反應。往日里,只要他一提起錢,原主總會急著擺手,然后偷偷塞給他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可今日,蘇晚晴只是淡淡一笑:“多謝表哥好意。晚晴雖是女子,卻也知‘無功不受祿’的道理。父親留下的月例足夠用了,不敢勞煩表哥破費。”

李修遠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

他意識到,眼前的蘇晚晴,是真的變了。她不再對他言聽計從,不再對他癡心一片,甚至……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處處設防。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落水時撞到了頭,性情大變?還是……有人在她面前說了什么?

他猛地想起王氏那張看似溫和的臉,心頭一緊。莫非是王氏察覺到了他的野心,故意挑撥他和蘇晚晴的關系?

“表妹若是有難處,一定要告訴我。”李修遠壓下心頭的疑慮,語氣越發溫柔,“你我雖非親兄妹,卻也情同手足。無論何時,我都會護著你。”

“多謝表哥。”蘇晚晴站起身,微微頷首,“時辰不早了,表哥還要溫書,晚晴就不多留了。”

這是下逐客令了。

李修遠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裙擺掃過地面,沒有一絲留戀。他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嵌進肉里,眼底閃過一絲陰鷙。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這個蘇晚晴,絕不能留。

蘇晚晴回到房里時,后背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剛才強裝鎮定應付李修遠,比她連續加班三天還要累。

“小姐,您剛才……”春桃端著點心進來,臉上滿是驚惶,“您那樣對表哥,怕是要得罪他了。”

“得罪了又如何?”蘇晚晴拿起一塊綠豆糕,卻沒有吃,只是捏在指尖,“他能奈我何?”

春桃急得眼圈都紅了:“小姐您不知道,表哥在府里人緣極好,連王夫人都夸他懂事。若是他在背后說您壞話……”

“他敢。”蘇晚晴打斷她,眼神銳利如刀,“他要是敢說我壞話,我就敢把他偷偷摸摸去賭坊的事告訴父親,敢把他拿著我的錢去討好柳如煙的事傳遍京城,敢讓他這輩子都別想金榜題名!”

春桃被她一連串的話嚇得愣住了,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小姐怎么會知道這些?

蘇晚晴看著她震驚的樣子,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她輕咳一聲,掩飾道:“這些日子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有些事,以前是我糊涂,看不透。如今……算是看明白了。”

春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著蘇晚晴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敬畏。她總覺得,自家小姐像是突然長大了,渾身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氣勢。

“春桃,”蘇晚晴放下綠豆糕,語氣嚴肅,“從今日起,李修遠再來,你就說我身子不適,不見。他送來的東西,一概不收。他說的話,一句都別信。”

春桃猶豫了一下,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奴婢聽小姐的。”

蘇晚晴這才松了口氣。第一步,已經邁出去了。

疏遠李修遠,只是開始。她要做的,是徹底斬斷這層孽緣,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窗外的雨又開始下了起來,淅淅瀝瀝的,像是在為誰哭泣。蘇晚晴走到窗前,看著雨幕中模糊的亭臺樓閣,眼神堅定。

李修遠,王氏,柳如煙……你們欠原主的,我會一點一點,全部討回來。

而此時的花廳里,李修遠并沒有離開。他坐在椅子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眼神陰鷙。

“表哥,這蘇晚晴,怕是真的變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從屏風后走出來,低聲道,“剛才我在門外聽著,她對您的態度,可是冷淡得很。”

李修遠沒有說話,只是拿起桌上的茶盞,看著里面渾濁的茶水,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去查。”他緩緩開口,聲音冰冷,“給我查清楚,她落水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還有,把她身邊那個叫春桃的丫鬟,給我盯緊了。”

小廝應聲退下,花廳里只剩下李修遠一人。他端起茶盞,猛地灌了一口,茶水順著嘴角流下,滴在衣襟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漬。

蘇晚晴,你最好別耍花樣。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

雨越下越大,敲打著窗欞,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像是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奏響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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