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合被“請”到客房后，倒是沒再吵鬧，只是扒著窗沿往外瞅，活像只被關在籠子里的大型犬。江南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照亮他臉上還沒擦干凈的酒漬，眼神里滿是委屈。

“喂，那個誰，”他戳了戳守在門口的侍衛，“你們王爺洞房花燭夜，都干啥呢？”

侍衛面無表情：“王爺的事，屬下不知。”

“切，還不知，”柳合撇撇嘴，從懷里摸出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小心翼翼打開，是幾塊已經壓得變形的桂花糕，“你說，我把這個送去，蘇晚卿會不會心軟？這可是她以前最愛吃的，我特意從京城帶來的，路上都沒舍得吃。”

侍衛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硬聲道：“鎮北王請自重，夜深了，該歇息了。”

“歇息個屁！”柳合把桂花糕往懷里一塞，氣鼓鼓地往床上一躺，床板發出“吱呀”一聲呻吟，“這破床，還沒我王府里的馬廄舒服！燕敘之就是個小氣鬼，娶媳婦連張好床都舍不得買！”

第二天一早，蘇晚卿剛起床，就聽說柳合在院子里跟一棵玉蘭樹較勁。她趕緊拉著燕敘之過去看，只見柳合正圍著那棵開滿花的玉蘭樹轉圈，嘴里念念有詞：“長得也就那樣嘛，憑啥蘇晚卿喜歡？我府里的松樹比你挺拔多了！”說著還抬手拍了拍樹干，結果被掉落的花瓣迷了眼，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阿嚏！你還敢噴我？”柳合捂著鼻子，跟樹較上了勁，“信不信我把你砍了燒火？”

蘇晚卿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出聲：“柳合，你夠了！”

柳合回頭看到她，眼睛一亮，剛想跑過去，又想起昨天的教訓，腳步頓住，梗著脖子道：“我……我就是看看這樹有沒有我府里的好。”

燕敘之笑著走上前，遞給他一杯剛沏好的茶：“鎮北王要是喜歡，回頭我讓人給你挖一棵送回王府。”

“誰稀罕！”柳合接過茶杯，卻沒喝，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蘇晚卿，“蘇晚卿，我告訴你，我這次來，是來跟你講道理的。你看啊，我會武功，能保護你；我有錢，能給你買好多好東西；我還……還會給你剝栗子。燕敘之除了長得好看，會寫幾首破詩，他還會啥？”

蘇晚卿被他逗笑了：“他會對我好，會尊重我，會讓我開心。這些，你會嗎？”

柳合愣住了，撓了撓頭，小聲嘟囔：“我也會啊，我就是……就是方式不一樣嘛。”

“你的方式就是把我關起來，跟我吵架，是不是？”蘇晚卿挑眉。

柳合被問得沒話說，憋了半天，冒出一句：“那我改還不行嗎？我以后不關你了，也不跟你吵架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蘇晚卿斬釘截鐵地說。

柳合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像個被拋棄的孩子，眼圈都紅了：“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啊？那……那我在江南住幾天總行吧？我保證不搗亂，就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燕敘之看著他這副模樣，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對蘇晚卿說：“既然鎮北王這么有誠意，就讓他住下吧。”

柳合一聽，立刻眉開眼笑：“還是你懂事！”

接下來的幾天，柳合成了別院里的“活寶”。他看到燕敘之給蘇晚卿剝蝦，就搶著要給蘇晚卿剝，結果手被蝦殼扎了好幾個小口子，疼得齜牙咧嘴，最后還是蘇晚卿幫他處理的傷口。他看到燕敘之陪蘇晚卿看書，就搬了本兵書湊過來，結果沒看幾頁就打起了呼嚕，口水差點流到書上。

有一次，燕敘之要去處理公務，柳合自告奮勇要陪蘇晚卿逛街。蘇晚卿本不想答應，架不住他軟磨硬泡，只好同意了。街上人來人往，柳合像個保鏢似的跟在蘇晚卿身邊，看到有人多看蘇晚卿一眼，就瞪人家一眼，那模樣逗得蘇晚卿直笑。

他們走到一個賣糖畫的攤位前，蘇晚卿想買一個，柳合立刻搶著付錢，結果摸遍了全身口袋，才發現自己沒帶錢。他尷尬地撓撓頭，對攤主說：“記我賬上，我是京城來的鎮北王，回頭讓我手下給你送錢來。”

攤主哪見過這陣仗，嚇得連連擺手。最后還是蘇晚卿付了錢，拿著糖畫笑著說：“柳合，你真是個活寶。”

柳合看著她的笑臉，也不覺得尷尬了，嘿嘿一笑：“只要你開心就好。”

日子就這么熱熱鬧鬧地過著，柳合雖然偶爾還是會鬧點小脾氣，但再也沒像以前那樣偏執瘋狂。蘇晚卿也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有時還會跟他開玩笑。燕敘之對此也樂見其成，他知道，柳合是真的在改變。

這天晚上，柳合坐在院子里喝酒，看著天上的月亮，忽然嘆了口氣：“其實，我知道蘇晚卿跟你在一起會幸福。”

燕敘之坐在他身邊，遞給他一瓶酒：“那你還不走？”

“我……我就是舍不得嘛。”柳合灌了口酒，“等她再開心點，我就走。”

燕敘之笑了笑，沒再說話。有些感情，不一定非要擁有，看到對方幸福，也是一種成全。

而屋里的蘇晚卿，聽著院子里兩個男人的對話，嘴角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她知道，這場糾纏了許久的愛恨，終于要以一種溫暖的方式落幕了。江南的月光溫柔如水，照亮了每個人心中的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