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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銀杏債

電熱絲鋸的嗡鳴在工作室里回蕩,紅熱的鋼絲在石膏上燙出焦糊味。張磊轉過身時,鏡片后的眼睛亮得嚇人,鋸子上的血珠滴在雕像底座上,暈開一朵朵暗紅色的花。

“你們來晚了。”他舉著鋸子笑起來,聲音里混著電流的滋滋聲,“她該還的,十年前就該還了。”

張玥往哥哥身后縮了縮,銀項鏈在燈光下晃出冷光,吊墜是片銀杏葉,葉尖缺了個小口——和林夏枕頭下那張照片里,許曼戴的項鏈一模一樣。老陳突然想起劉梅說過,許曼有個妹妹,小時候總偷戴她的項鏈,被發現時就往銀杏樹上爬。

“十年前407宿舍的照片,第四個人是誰?”周明盯著張玥,她的側臉輪廓和照片里那個躲在許曼身后的女生幾乎重合,“是你姐姐,對不對?”

鋼絲鋸突然掉在地上,張磊的手抖得像篩糠。“她不是我姐!”他踹了一腳斷頭雕像,石膏碎塊濺到周明鞋上,“那個叛徒,為了林國棟給的獎學金,把陳默哥的設計稿偷給了雕塑廠,害他被學校開除!”

“陳默?”老陳撿起地上的鋸子,鋸齒間纏著根棕色頭發,“十年前和許曼談戀愛的美術生?”

張玥突然笑出聲,銀項鏈在她頸間跳得厲害。“陳默哥現在在火葬場工作,”她湊近斷頭雕像,用指甲刮著底座上的血跡,“上周他還來學校了,說要給我姐雕座新雕像,用真人頭骨當模子。”

工作室角落的冰柜突然發出嗡鳴,周明拉開柜門時,福爾馬林的味道嗆得人睜不開眼。里面凍著顆頭顱,眼窩處嵌著枚銀質銀杏葉,正是林夏失蹤的那顆——葉尖的缺口與張玥項鏈上的完全吻合。

“是林夏自己找到這里的。”張磊蹲在地上,聲音突然軟下來,“她拿著十年前的匯款單來質問我們,說她爸當年給許曼的不是贓款,是……是給我弟治病的錢。”

老陳捏著那張從林夏筆記本里找出的匯款單,收款方是張玥母親的名字,日期正是2013年10月27日,金額剛好夠一臺心臟手術。匯款附言欄里寫著:“致許曼,愧不敢言。”

“她在撒謊!”張玥突然撲過來搶匯款單,銀項鏈勾住周明的袖口,“林國棟是用我姐的命換的錢!那天他把我姐堵在407宿舍,說不交出設計稿就把我弟從醫院趕走,我姐是被逼……”

話音被冰柜的嗡鳴切斷。老陳指著冰柜最底層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裹著件藍白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日記本,紙頁上浸著褐色的漬跡,像干涸的血跡。

是許曼的日記。2013年10月27日那頁寫著:“林主任說,只要我把陳默的稿子給他,他就托關系讓弟弟進最好的心胸外科。他手里的鋼絲鋸閃著光,說這是陳默用來威脅他的工具……”

電熱絲鋸的余熱還沒散,老陳摸了摸斷頭雕像的脖頸處,石膏表面有圈細密的紋路,與林夏頸部的切口完全吻合。“你們用這雕像練過手?”他盯著張磊指間的燎泡,那是被高溫鋼絲燙的。

張磊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上周林夏來工作室,說要看看我姐當年的雕塑,”他盯著冰柜里的頭顱,“她突然抓起這把鋸子,說要給自己放血贖罪,我奪鋸子時……”

“時她自己撞上來的。”張玥接過話頭,銀項鏈突然崩斷,銀杏葉吊墜滾到周明腳邊,背面刻著個“默”字,“她爸當年用這把鋸子劃傷陳默哥的手,現在她用這把鋸子割自己的脖子,這不就是報應嗎?”

工作室的門被推開,小王領著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走進來,左手缺指的袖口別著朵白菊。是陳默,他胸前的工作牌晃出照片——十年前的他站在銀杏樹下,手里捧著尊雕像,底座刻著“贈許曼”。

“頭顱是我拿走的。”陳默的聲音像冰柜里的寒氣,“林夏說要把它埋在銀杏樹下,給許曼賠罪。”他從口袋里掏出張車票,是昨天去張玥老家的,“我去接她妹妹,當年許曼墜樓時,她就躲在407床底,親眼看見林國棟把許曼的頭……”

話沒說完,周明的手機響了。技術科發來消息,林國棟的尸體在圖書館地下室被發現,雙手被鋼絲鋸釘在墻上,胸口插著尊銀杏葉雕像,底座里嵌著許曼的日記本。

“1027是許曼的忌日。”老陳看著冰柜里的頭顱,林夏的嘴角居然帶著笑,“她早就知道自己會死,日記最后一頁寫著‘用我的命,換張家姐弟自由’。”

張玥突然指著斷頭雕像的后腦勺,那里有個不起眼的凹痕。老陳用手電筒照過去,發現里面藏著枚鑰匙,齒痕與407宿舍床底的鐵盒完全匹配——盒里裝著林國棟的懺悔書,承認當年為了保住職位,偽造證據誣陷許曼偷竊,還在爭執中失手推她墜樓。

工作室的窗玻璃突然被風吹得哐當響,校道上的銀杏葉卷著秋風撲進來,落在斷頭雕像的頸口,像給它戴了圈金色的圍巾。周明想起蘇晴說的,凌晨在407門口聽到的淌水聲——或許不是水,是林夏用最后力氣,往鐵盒里灌的福爾馬林。

隔壁審訊室里,蘇晴終于說出真相。她凌晨去407是為了還林夏借她的《詩經》,卻在門口撞見張磊拖著個黑色袋子,里面的東西撞在樓梯扶手上,發出空洞的回響。

“她塞給我一把鑰匙,”蘇晴攥著掌心的壓痕,“說如果她死了,就把鐵盒里的東西交給警察。”

李雪的地圖上,雕塑花園的缺口處被紅筆圈了個圈,旁邊寫著行小字:“凌晨一點四十七分,看到張玥從這里跑出來,手里攥著半片銀杏葉。”

老陳望著窗外,天已經黑透了。407宿舍的應急燈還亮著,綠光透過通風口鉆進管道,在設備間的墻上投出個晃動的影子,像有人正順著排水管往下爬。

周明把許曼的日記放進證物袋時,發現最后夾著張紙條,是林夏的字跡:“十年前的債,不該讓活著的人還。”紙條背面畫著棵銀杏樹,樹下埋著四個名字,用紅筆圈住了最上面的“林夏”。

工作室的電熱絲鋸又開始嗡鳴,這次是陳默在鋸那尊斷頭雕像。紅熱的鋼絲切開石膏時,里面露出截銀項鏈,吊墜是兩片扣在一起的銀杏葉,一片刻著“曼”,一片刻著“默”。

“她當年說,要把我們的名字刻在永恒里。”陳默的眼淚落在雕像上,燙出白煙,“可永恒,原來就是用命堆起來的啊。”

周明走出工作室時,手機收到條陌生短信,來自那個不記名電話卡,內容只有三個字:“對不起。”發件時間是凌晨三點十七分,正是蘇晴在407門口摳門板的時刻。

夜風卷著銀杏葉掠過警徽,老陳突然指著其中一片葉子,背面有個新鮮的牙印——和許曼日記里寫的,她咬過的那片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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