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村口的守望者
書名: 我的藥園通仙界作者名: 蘇小玖兒本章字?jǐn)?shù): 3160字更新時間: 2025-07-21 12:36:27
“小凡,你在這兒待著,跟你王婆婆一起。”村長拿起靠在門邊的一根碗口粗、磨得油亮的硬木哨棒,沉聲對林小凡說。
“村長爺爺……”林小凡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別怕!”村長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沉穩(wěn)的力量似乎傳遞過來一絲勇氣,“我這就叫人!你爹是條硬漢子,命硬著呢!興許是被啥耽擱了,困在山里哪個旮旯了!我們這就去把他尋回來!”
說完,村長不再耽擱,拿起王婆婆遞過來的、擦得锃亮的銅鑼,轉(zhuǎn)身就沖出了家門,大步融入了濃重的夜色里。
“哐——!哐——!哐——!”
沉重、急促、穿透力極強(qiáng)的銅鑼聲,如同滾雷般猛然炸響在雙魚坳死寂的夜空!鑼聲一下緊似一下,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召集與告急的意味,瞬間撕裂了山村的寧靜!
“鄉(xiāng)親們!都起來!抄家伙!點(diǎn)起火把!林大山進(jìn)黑風(fēng)嶺一天一夜沒回來!是漢子的,跟我進(jìn)山尋人!!!”村長那蒼老卻洪亮、如同金石交擊般的吼聲,緊隨著鑼聲響起,在寂靜的山谷里回蕩,帶著一種令人心頭發(fā)緊的急迫!
這鑼聲,這吼聲,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在雙魚坳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一戶戶低矮的茅屋草舍里,燈光次第亮起!人影晃動!
“哐啷!”李鐵匠家厚重的木門被猛地拉開,身材魁梧、打著赤膊、只披了件褂子的李鐵匠拎著一把沉重的大鐵錘就沖了出來,黝黑的臉上滿是凝重:“大山兄弟?!”
“咋回事?大山還沒回來?”隔壁王叔也提著鋤頭沖出門,臉上睡意全無。
“抄家伙!快!”年輕的石頭哥動作最快,已經(jīng)從自家柴垛里抽出了兩根手臂粗的硬木棍,把其中一根塞給聞聲出來的父親。
“火把!快弄火把!”有人喊著。
“我家有松油!快拿去浸布條!”
“小心點(diǎn)!黑風(fēng)嶺晚上邪性!”
……
短暫的嘈雜和混亂之后,一道道搖曳的、橘紅色的火光,如同黑暗中蘇醒的星辰,在雙魚坳各處迅速點(diǎn)燃、匯聚!
火光映照著一張張粗糙、樸實(shí)、此刻卻寫滿擔(dān)憂和決然的面孔。男人們大多穿著短褂,手里拿著各式各樣的家伙:柴刀、獵叉、鋤頭、硬木棒……甚至有人提著磨得鋒利的鐮刀。女人們則焦急地站在自家門口,懷里抱著被驚醒、揉著眼睛哭泣的孩子,擔(dān)憂地望著男人們集結(jié)的方向。
王婆婆把林小凡拉進(jìn)屋里,用熱水?dāng)Q了塊布巾,小心地擦去他臉上的泥污和淚痕,林小凡呆呆地坐在冰冷的板凳上,聽著外面急促的腳步聲、低沉的交談聲、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小小的身體還在止不住地顫抖,他透過門縫,看著外面那一片越來越亮、越來越近的火光,看著火光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拿著“武器”的叔叔伯伯們。
“小凡,別怕,別怕啊……”王婆婆粗糙但溫暖的手,輕輕拍著他的背,聲音帶著安撫,卻也掩不住深深的憂慮,“你爹……你爹他……”
后面的話,王婆婆沒說出口,但林小凡聽懂了那未盡的嘆息,他看著窗外那片跳動的火光,看著火光中村長爺爺那高大、如同定海神針般的身影,看著那些平日里或嚴(yán)肅、或木訥、或愛開玩笑的鄉(xiāng)親們臉上此刻的凝重和決然。
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混雜著巨大的恐懼、渺茫的希望和一種沉甸甸的、被包裹著的溫?zé)岣校略谒男乜冢屗麕缀醮贿^氣。他死死地攥緊了小拳頭,指甲深深掐進(jìn)了掌心。
火光終于匯聚到了村長家門前的小空地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跳動的光海,映照著幾十張沉默而堅(jiān)毅的臉龐。
村長站在最前面,火把的光芒跳躍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眼神銳利如鷹,他環(huán)視眾人,聲音低沉而清晰地穿透了夜晚的寂靜:
“人差不多齊了!多的廢話不說!大山兄弟進(jìn)山一天一夜未歸,兇多吉少!黑風(fēng)嶺的夜路難走,豺狼虎豹都醒著!怕的,現(xiàn)在留下看家護(hù)院!不怕死的,跟我走!火把舉高!手里的家伙攥緊了!兩人一組,別落單!互相盯著點(diǎn)!順著大山常走的幾條道,仔細(xì)找!草窠子、石砬子、溝坎底下,都別放過!找到人,或者找到……東西……立馬發(fā)信號!聽明白了沒?!”
“明白!”男人們低沉而整齊的應(yīng)和聲響起,帶著一股肅殺的決心。
“好!”村長猛地一揮手,如同揮下出征的令旗,“出發(fā)!”
“走!”
“快!”
“大山兄弟,挺住啊!”
人群動了,幾十支火把匯成一條流動的火龍,在村長和李鐵匠的帶領(lǐng)下,迅速地、沉默地?fù)湎蛄舜蹇冢瑩湎蛄四菞l通往黑風(fēng)嶺深處、此刻被濃重夜色和未知恐懼吞噬的小路。
火光跳躍著,在黑暗中撕開一道橘紅色的口子,也照亮了小路兩旁那些在夜風(fēng)中搖曳的、如同鬼影般的草木,男人們沉重的腳步聲、火把燃燒的噼啪聲、以及壓抑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匯成一支悲愴而壯烈的夜曲,迅速遠(yuǎn)去,最終被無邊的黑暗吞沒,只剩下幾點(diǎn)遙遠(yuǎn)的光點(diǎn),在墨色的山影里頑強(qiáng)地閃爍、跳動。
林小凡掙脫了王婆婆的手,撲到門邊,小小的身體緊緊貼著冰冷的門框,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那幾點(diǎn)在黑暗山嶺中艱難移動、仿佛隨時會被風(fēng)吹滅的火光。
“爹……爹……”他無聲地呢喃著,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夜,更深了,風(fēng),更冷了。
雙魚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村長家門口,那盞昏黃的油燈還在孤獨(dú)地亮著,如同守望著遠(yuǎn)行者的眼睛,王婆婆看著門外濃得化不開的黑夜,又看看身邊如同石雕般佇立、死死盯著遠(yuǎn)方的林小凡,深深地嘆了口氣,雙手合十,對著虛空,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念著誰也聽不清的禱詞。
林小凡小小的身影,在門框的陰影里,被油燈微弱的光拉得很長很長。他望著那遠(yuǎn)去的、越來越微弱的光點(diǎn),仿佛望著一場漫長等待的開始,望著一份沉甸甸的、懸在生死之間的希望。
晨光艱難地刺破厚重的云層,吝嗇地灑下幾縷慘白的光線,卻無法驅(qū)散黑風(fēng)嶺深處淤積了一夜的陰寒濕氣,雙魚坳的漢子們,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在嶙峋怪石和虬結(jié)老樹間跋涉了一整夜,他們的眼窩深陷,眼白爬滿血絲,嘴唇干裂,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白氣,像破敗的風(fēng)箱在拉動,衣服早已被夜露、汗水和不知名的荊棘刮扯得破爛不堪,濕冷沉重地貼在身上,帶走最后一點(diǎn)體溫。
“大…山…哥…”鐵牛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干澀的喉嚨里擠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喚,在死寂的山林里顯得空洞又絕望,回應(yīng)他的,只有掠過枯枝的嗚咽風(fēng)聲,和遠(yuǎn)處不知名鳥獸一兩聲凄厲的啼鳴。
村長陳老栓,這位往日里脊梁挺直的老人,此刻也像是被抽掉了筋骨,他靠在一棵粗糙的老松樹干上,布滿溝壑的臉上是難以掩飾的疲憊與灰敗,一夜的焦灼搜尋,耗盡了他這個年紀(jì)本就不多的精力,他環(huán)視著這群跟著他出生入死的鄉(xiāng)親,目光從一張張寫滿困頓和麻木的臉上掃過。
“咳…咳咳…”他清了清干得發(fā)痛的嗓子,聲音低沉沙啞,“鄉(xiāng)親們,這么下去不是辦法。人不是鐵打的,都熬了一宿了。”他頓了頓,喘了口氣,胸腔里發(fā)出破鑼般的雜音,“這樣,鐵牛、水生、還有狗娃子,你們仨年輕力壯的,先帶幾個實(shí)在撐不住的兄弟回村歇口氣,喝口熱湯暖暖身子,剩下的,跟我,還有張老哥幾個老骨頭,再往前頭那片斷崖底下摸摸看。”他枯瘦的手指指向遠(yuǎn)處霧氣繚繞、山勢陡然斷裂的險惡方向,那里是黑風(fēng)嶺有名的兇地——鷹愁澗,怪石猙獰,深不見底。
“村長,俺…俺還能撐!”鐵牛梗著脖子,眼睛赤紅,他爹和林大山是把兄弟,情同手足,此刻讓他回去,比挨刀子還難受。
“撐個屁!”陳老栓猛地提高了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嚴(yán)厲,隨即又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咳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山兄弟要找,可也不能把你們這些好后生都拖垮在這兒!聽我的,趕緊回去!歇足了,晌午頭再帶些吃食和水來接應(yīng)我們!快去!”他的語氣不容反駁,帶著一種沉甸甸的責(zé)任感。
鐵牛張了張嘴,看著村長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周圍同伴們搖搖欲墜的身體,終究沒再說什么,他用力抹了把臉,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甕聲甕氣地招呼著水生、狗娃子和另外幾個實(shí)在撐不住的后生:“走…咱們聽村長的。”
就在鐵牛他們幾個互相攙扶著,準(zhǔn)備轉(zhuǎn)身踏上回村那漫長又疲憊的路時,一個微弱、帶著驚疑不定的聲音,從隊(duì)伍邊緣,靠近鷹愁澗方向的一處陡峭石坡下傳來:
“栓…栓子叔?您…您快過來看看…這…這是啥?”說話的是村里的木匠老劉頭,他平日里膽子不大,剛才被村長點(diǎn)名留下,心里本就七上八下,此刻正蹲在一塊半人高的嶙峋黑石旁,身體微微發(fā)抖,手指指向石頭后面一處被茂密蕨類植物半掩著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