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縣，縣衙。

“老、老爺，不好了，出大事了！”

賈廉手拿絹布，正擦拭著桌上一個精美的花瓶，聽到門外的慘叫聲，頓時眉頭一皺。

“什么事情這么慌慌張張的！”

看著跑進來的茍墨，他眉頭一皺。

茍墨臉色慘白，喘著粗氣道：“大、大公子被人殺了！！”

“誰？”

賈廉愣了一下。

“是真的！”，茍墨哭喪道：“下面人說，成、成才公子的腦袋被人砍下來，對方拎著人頭，正往縣衙這邊來！”

“哎呀！”

賈廉只覺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誰！是誰干的！”

等他回過神來，臉上布滿了猙獰之色。

茍墨急道：“兇手是前些日子殺了陳虎的那個姜午陽！”

“小賊，找死！”

‘啪’的一聲，花瓶落在地上，瓷碎濺的滿廳堂到處都是。

賈廉獰聲道：“你說他往縣衙來，帶了幾個人！”

茍墨咽了口吐沫，道：“一個，不過，身后跟了不少百姓！”

“那還等什么！”，賈廉聞言，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呵道：“把所有衙差全都喊來，本老爺要活剮了這個姜家的小畜生！”

“是，是！”

茍墨聞言，連滾帶爬的跑去廨房喊人。

“我兒！！！”

堂中，傳來一道凄厲的慘叫聲。

街上。

傻子跑在最前面，拍著手嘴里不停的喊著‘饅頭’。

姜午陽拎著人頭，不急不緩的跟在后面。

身后，跟著蘇妄妄以及諸多百姓。

“衙差中，有一人是燭境的高手，其他人大都是螢境……”

蘇妄妄在身后小聲的提醒。

她在槐縣輪值，豈不會不知賈家這些年來做的惡，可她不過是個螢境的捉妖卒，妖都不曾捉過幾只，更何況槐縣縣衙里的這只大妖。

“我知道！”

姜午陽淡淡道。

蘇妄妄聞言呆在了原地，臉上的血色也快速褪去，變得有些發(fā)白。

對方的回應(yīng)很冷淡，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錯了。

莫非，是在怪自己袖手旁觀，可……

姜午陽聽見身后的腳步聲停下，扭頭看去。

“我說的是真的，我聽見了！”

見到對方六神無主的樣子，姜午陽解釋道。

他有‘耳聽怒’。

衙門里傳來的腳步聲像鼓一樣在耳畔響起，其中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很輕，輕的像是燭境高手在走路。

“不信你看——”

姜午陽用刀鞘朝前指了指。

果然。

就在他話音剛落時，衙門中，瞬間沖出十幾號人。

為首的，是幾個身穿差服的衙差。

“我兒成才！”

凄厲的哀嚎聲，從那群衙差身后響起。

賈廉撥開眾人，沖到前面，伸手一指姜午陽，恨聲道：“姜午陽，你為何要殺我兒！”

“勾結(jié)妖魔！”，姜午陽說著，把幾顆人頭扔到了賈廉腳下，繼續(xù)道：“等會殺你的理由，也是這個！”

賈廉低頭，兒子成才的臉正對著他。

那張臉毫無血色，雙眼圓瞪，眼白爬著血絲，滿是化不開的驚恐。

“好！好！好！”

他連道幾聲‘好’，說到最后一個‘好’字時，青筋化作細蛇，順著脖頸爬滿了整張臉。

此時，再說什么都是多余。

賈廉只想替自己兒子報仇。

先殺這個賊人，再殺他全家。

“殺，殺了他，替我兒報仇！”

他朝身后幾個衙差怒喝道。

隨著他一聲令下，五個衙差成扇形將姜午陽圍在當中。

“你若此時了斷自己，還能死的痛快些，否則——”

說話之人，是個持棍的漢子。

燭境的腳步聲，就是對方踩出來的。

其實也無需聽腳步聲，憑借‘耳聽怒’，姜午陽可以清晰的聽到氣勁在對方經(jīng)脈流動的聲音。

同時面對五人，姜午陽神色依舊，他緩緩將刀抽出來，又將刀鞘放在腳旁，問道：“你們可有人想要問問，我為何要殺賈廉全家！”

持棍衙差冷笑，“休要狡辯，無論如何，今日你也難逃一死！”

姜午陽點頭，“看來諸位也都參與了賈廉所做之事，那就好——”

“好”字一出，姜午陽瞬間在原地消失，再出現(xiàn)時，長刀已劈向最左側(cè)那名衙差。

那名衙差剛抬刀格擋，刀刃已擦著他脖頸劃過，血線噴涌間，人已軟倒。

就在剩余四人大驚之時，姜午陽借勢旋身，刀光如練，斜斬右側(cè)兩人——一人人頭飛起，鮮血噴涌如柱，另一人咽喉見骨，悶聲倒地。

“放肆，拿命來！”

持棍衙差眼中閃過驚駭之色，怒喝著揮棍砸來。

風聲剛起，姜午陽已錯身避開，長刀反撩，將最后一名衙差的手腕齊根斬斷。

慘叫聲未落，只聽‘噗’的一聲，長刀已從此人后頸穿過。

兩息，五人死了四個。

姜午陽甩去刀上血珠，刀尖斜指地面，血水順著刃口滴在青石板上，發(fā)出嗒嗒輕響。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低估了‘耳聽怒’給他帶來的驚喜。

在掌握了對手全身經(jīng)脈氣勁運轉(zhuǎn)后，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預料當中。

“你——”

持棍衙差喉結(jié)滾動，冷汗順著鬢角淌下。

同為燭境，對方出刀快得像道閃電，他竟連格擋的念頭都來不及起。

視線猛地掃過姜午陽腰間的捉妖符，持棍衙差喝聲道：“你身為捉妖卒，竟敢當街屠戮衙差，就不怕捉妖司扒了你的皮？”。

姜午陽聞言一皺眉頭，“剛剛給你機會你不問，現(xiàn)在問——不覺得晚了？”

持棍衙差被噎得臉色漲紅，鐵棍猛地橫掃，帶起的勁風刮得姜午陽鬢發(fā)亂飛。

姜午陽腳下輕點，身形如紙鳶般斜飄出去，恰好避開棍端。

他手腕翻轉(zhuǎn)，長刀拖著殘影直刺對方心口。

持棍衙差慌忙豎棍格擋，“鐺”的一聲脆響，震得他虎口發(fā)麻。

不等他回神，姜午陽已欺身而上，刀光陡變，貼著棍身削向他脖頸。

“不好！”

持棍衙差后仰欲躲，卻見姜午陽手腕一擰，刀刃驟然翻轉(zhuǎn)，寒光掠過。

噗——

鮮血噴濺如霧，那顆還在嘶吼的頭顱已滾落在地，眼睛瞪得滾圓，滿是難以置信。

靜！

整條街上，除了‘咕咕’的血涌聲，再無任何聲音。

“傻子，這幾個人血饅頭，夠嗎？”

姜午陽扭頭問道。

“嘿、不、不夠。”，傻子臉上不見絲毫害怕，他嘴上掛著涎水，用手指著賈廉，憨笑道：“這、這個饅頭大，我想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