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咕。”

兩個鳥叫聲從頭頂傳來。

涅萍奇怪，自己家中怎會有鳥叫。

抬頭看去，就見自家的屋頂不知何時被掀飛了一塊。

破洞上，兩只灰色的鳥，正駐足于此，好奇地朝下看。

“連雀兒也來看我的笑話嗎？”

涅萍自語到。

卻也不再哭訴。

只是將桌上的碗碟收起，離開里屋，去準備晚上自己和母親的吃食。

自己隨便吃點就好，只是母親如今昏迷，吃不進什么東西，涅萍按照城中大夫給她的法子，這些天都是給母親喂的玉米糊糊。

想著，從缸里抓出一把打磨地細細的玉米面，盛到碗里。

再鍋里加上一瓢清水，將陰燃的柴火復燃，開始燒水。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還能持續多久。

涅萍心想。

今天之后，自己大概是不會再去找醫生了。

母親之前那份浣洗衣物的活早被新的人頂了上去，家里的積蓄也花得差不多，自己得找份新的生計。

但是，能干點什么呢？

涅萍不知。

此前她一直是將母親治好這一個念頭將人撐著，但現在自知此事無望，似乎整個人也失去了生活的動力。

想著，向灶里添了幾根劈好的小柴。

將鍋里的水燒得旺一些，然后一點點地往里加玉米面。

一邊加一邊攪。

很快水和面就混合出了糊糊的質感。

但還沒熟透，得再攪上一會。

涅萍攪動著，心中五味雜陳。

說自己不恨山上的仙人，那是不可能的。

明明能夠救母親，可是卻將自己趕了出來。

但涅萍也明白，別人沒有幫自己母女兩的義務，自己請不動對方，也是事實。

她只是覺得無力。

“咕。”

熟悉的鳥叫聲。

涅萍在灶屋自然看不到里屋的情形，但她不用看也能聽出來還是那兩只灰鳥的叫聲。

她收回心神，看一眼鍋里。

糊糊已經差不都成型了，只需要再悶上一會就好。

于是將一旁的木質鍋蓋蓋上，打算回到里屋去呆一會。

卻聽自家的房門被敲響了。

“砰砰！”

來人敲得很用力。

急切中，也透露出點傲慢。

涅萍正心想是誰來自己家了。

會是那位仙人改了主意，下山來了嗎？

她猜測，但接下來門外的聲音就讓她失望了。

“萍兒，我看見你家的灶火了，怎么不給哥哥開門呢？”

熟悉的男聲。

涅萍只得將門打開。

就見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站在門前，孤身一人，只是臉色有些虛浮。

這人涅萍再熟悉不過了。

王惡，城主府王統領家的二公子。

城中有名的紈绔，也是自己的追求者。

“王哥哥今日怎么有空到萍兒這里來。”

雖然對方在衢州的名聲不好，但涅萍自認，對方對自己還是不錯的，還是耐著性子說到。

只聽王惡說。

“自然是聽人說你從城外回來，我便馬上趕了過來。”

說罷，他又急忙問到。

“醫生呢？萍兒你出城不是去找醫生的嗎？怎么沒見著人。”

涅萍剛還在想，王惡聽到自己回來了就來找自己，還只自己一人，是不想被人發現，壞了自己的名聲。

可見對方心里是有自己的，心情也不禁快活了幾分。

卻聽對方的話，又失落了下來。

涅萍搖了搖頭，說到。

“我沒能……”

話說到一半，又哽咽在喉嚨里。

涅萍幾乎又要哭出來，但想到在外人面前，所以還是忍住了沖動。

“我沒能請動那位先生為我娘看病……”

見此，王惡眼前一亮。

頓時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于是試探性地用手將涅萍挽住。

見對方沒有反抗，就直接將少女抱在了懷里。

“沒事的，那人肯定是個騙子，哥哥去幫你請醫生，請最好的醫生。”

涅萍到底年紀不大。

在最脆弱的時候，被一個對自己還算可以的異性如此關懷，涅萍徹底放下了心中的防線。

雖然王惡的風評很差，但，也許自己是特殊的那一個呢？也許自己讓他浪子回頭了呢？

于是在王惡的懷中點了點頭。

“咕。”

屋頂的鳥兒看著這一幕，覺得甚是有趣。

聽到鳥叫聲的兩人，意識到這是在室外。

兩個沒有成親的男女如此行徑，有傷風化。

于是涅萍連忙從王惡懷中掙開，將身后的屋門大開。

“王哥哥，進，進來坐坐吧。”

王惡雖然被推開，但卻不惱。

他知道，這小姑娘這樣的反應，自己已經得手了一半了。

于是也說到。

“好，我看望一下伯母。”

說罷，李家的院門悄然關閉，兩人走進了屋內。

涅萍進門瞧了一下灶中。

見糊糊已煮得差不多了，便用草木灰熄了已燃得差不多的柴火。

將玉米糊盛到先前的小碗中。

就要端去里屋，喂李氏吃飯。

卻不想王惡見了這一幕，卻說到。

“讓我來吧。”

涅萍聽這話抬頭看向王惡，卻不小心和他對視了一眼。

這紈绔，說著這話眼神確實溫柔，難怪那么多年輕的姑娘載在他手里。

涅萍心想。

王惡見涅萍沒有反應，連忙又補充道。

“日后你我成家了，我也得幫你分擔照顧伯母的擔子，現在正好熟悉熟悉。”

聞聽此言，涅萍的臉蛋頓時爬上了一抹紅色。

但她卻也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

“好~”

將碗遞給王惡，帶他進了里屋。

涅萍上前，坐到李氏的身邊。

“娘，我帶人來看你了。”

又用床頭的帕子擦了擦李氏臉，將她扶坐起來。

那些大夫說，躺著喂飯會噎著。

王惡適時地靠了過來。

在涅萍的指導下，將碗里的玉米糊一勺一勺地渡入李氏口中。

雖然是流食，但也有個下滑的過程，時不時還需要涅萍從旁喂入清水去順。

“娘，王哥哥對我很好，他還打算幫我去請大夫，來為您治病……”

涅萍一邊喂，一邊絮絮叨叨地說。

她沒有背著王惡，因為也沒有背著的必要。

涅萍的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她覺得這是自己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的選擇。

也是她心甘情愿的選擇。

一旁的王惡聽到這些話。

手上的動作沒停，嘴角卻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要將這種小姑娘拿下，真是再簡單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