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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巫笛喚殘識

  • 禹墟紀
  • 壹念長生
  • 4755字
  • 2025-07-20 17:00:26

墨家據點溶洞內,氣氛劍拔弩張,如同拉滿的弓弦。斷尾的“破城蝎”因劇痛陷入更狂暴的狀態,暗紅色電弧在它龐大的金屬軀體上瘋狂流竄,發出滋滋的爆響,斷口處甚至有新的、扭曲的金屬肉芽在電弧刺激下詭異蠕動!它血紅的復眼在墨衡(控制者)、荊岳(攻擊者)、商離(重創者)之間瘋狂掃視,發出威脅的低沉嘶吼,隨時可能再次發動毀滅性的攻擊。

法家商離,身姿挺拔如標槍,按在青銅法尺上的手穩定而有力,唯有尺身那細微到幾乎不可察的嗡鳴,揭示著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擊并非全無代價。他冰冷的眼神如同審判的利刃,牢牢鎖定墨衡,等待他的答復。法家的邏輯清晰而冷酷:失控的機關獸造成傷亡(兩名重傷的墨家弟子),其創造者墨衡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那塊引發失控的詭異金屬片(冀州鼎碎片),更是必須掌控的關鍵證物與禍源!

墨衡臉色鐵青,看著自己心血的造物變成如此兇戾模樣,又見商離咄咄逼人,心中悲憤交加。他緊握手中的制御羅盤,指節發白:“商離!此獸失控,非我所愿!乃因那異物(鼎片)邪力侵蝕所致!當務之急是制服此獠,救治傷員!而非在此刻論罪!”

“荒謬!”商離聲音斬釘截鐵,帶著金石之音,“失控即為罪!傷亡即為果!禍源之物在你據點出現,你便難逃干系!律法昭昭,豈容狡辯?交出異物,束手就擒!否則…”他目光掃向蓄勢待發的“破城蝎”,意思不言而喻——若墨衡反抗,他不介意將這失控的機關獸連同墨衡一起“正法”!

兩人的理念沖突如同水火。墨家兼愛非攻,主張以技術守護和平,此刻面對失控的造物,墨衡第一反應是控制與挽救;而法家則堅信嚴刑峻法乃秩序基石,對失控的威脅必須無情鏟除,對責任人必須嚴懲不貸!那枚躺在地上的冀州鼎碎片,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瞬間引爆了這積蓄已久的矛盾。

眼看沖突即將升級,一個清越而略帶虛弱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僵局:

“二位且慢!”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在石室門口,巫家少女白露不知何時已悄然站立。她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卻異常明亮清澈,如同山澗清泉。她換上了干凈整潔的巫祭服飾,素白的衣裙上繡著簡約的云鳥紋,長發用一根骨簪挽起,手中握著一支通體潔白、不知何種獸骨打磨而成的短笛。

“青鳶師姐的傷勢已暫時穩定,姬昭先生的道痕也暫時被墨矩子的銀針壓制。”白露的聲音平靜,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眼下這機關獸狂暴,皆因那異物邪力侵染其核心所致。尋常手段難以制服。商離大人雖能斷其尾,卻難阻其邪力蔓延再生;墨矩子欲以制御之術令其休眠,亦被邪力所抗。”她清澈的目光掃過狂躁的“破城蝎”和地上那枚閃爍著不祥紅光的鼎片,最終落在墨衡臉上。

“墨矩子,可否借那引發失控的‘鑰匙’一用?”

墨衡一愣,隨即明白了白露的意圖。他看了一眼虎視眈眈的商離,又看了看蓄勢待發的荊岳,以及地上那枚危險的碎片,一咬牙,點頭道:“好!白露姑娘小心!”他迅速用特制的工具鉗起那塊滾燙的鼎片,遠遠拋向白露。

暗金色的碎片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其上暗紅的紋路光芒流轉,散發出的邪異能量讓空氣都微微扭曲。

“哼!”商離冷哼一聲,但并未阻止,只是按著法尺的手更緊了幾分,冷眼旁觀。法家重實證,他倒要看看這巫家少女有何手段。

白露不閃不避,在碎片飛來的瞬間,將手中的骨笛橫在唇邊。她雙眸微閉,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下,整個人的氣息瞬間變得空靈而悠遠,仿佛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嗚——嗚——嗚——

清冷、幽寂、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笛聲,從骨笛中流淌而出。這笛聲并不高亢,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無視了“破城蝎”狂暴的嘶吼和金屬摩擦的噪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更如同無形的漣漪,掃過那枚飛來的鼎片!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枚原本散發著狂暴邪異能量的冀州鼎碎片,在接觸到笛聲漣漪的瞬間,其表面瘋狂閃爍的暗紅色光芒如同被冰水澆熄的炭火,迅速黯淡下去!碎片在空中仿佛被無形的手托住,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懸浮在白露面前一尺之處,安靜下來,只剩下斷口處極其微弱、如同呼吸般明滅的暗紅光點。

笛聲未停,曲調變得更加古老、蒼涼,仿佛在召喚沉睡的記憶。

白露的注意力并未停留在碎片上,她的笛聲,如同無形的絲線,輕柔而堅定地探向那頭因碎片能量被壓制而略顯茫然的“破城蝎”。笛音不再是壓制,而是引導,是撫慰,試圖繞過那狂暴的金屬軀殼,觸及那被鼎力強行激活、污染的核心意識深處。

“破城蝎”龐大的身軀停止了無意義的狂躁擺動,血紅的復眼光芒閃爍不定,時而暴虐,時而茫然。斷尾處的金屬肉芽停止了蠕動。它像一頭被安撫的巨獸,有些困惑地低下了猙獰的頭顱。

然而,就在笛聲試圖更進一步,接觸其核心意識時——

異變再生!

“吼嗷——!!!”

一聲遠比“破城蝎”嘶吼更加恐怖、更加暴戾、仿佛能撕裂靈魂的咆哮,猛地從“破城蝎”的胸腔深處爆發出來!這咆哮充滿了無盡的怨恨、干涸的饑渴與焚盡萬物的毀滅欲望!整個溶洞劇烈震顫,碎石簌簌落下!

“破城蝎”血紅的復眼瞬間被一片純粹的金紅色火焰所充斥!它龐大的身軀上,那些冰冷的金屬甲片縫隙中,竟憑空騰起縷縷虛幻的、卻散發著恐怖高溫的蒼白火焰!周圍的空氣瞬間被灼烤得扭曲變形!溶洞內的溫度急劇攀升!

這不再是機關獸的咆哮!這聲音…這力量…分明屬于那傳說中帶來赤地千里的上古兇神——旱魃!

“不好!鼎力碎片引動了更深層的東西!是旱魃的殘識!”青鳶虛弱的聲音從石室中傳出,帶著驚駭。

白露首當其沖!那蘊含旱魃殘識的恐怖咆哮和焚盡萬物的氣息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轟擊在她的神魂之上!她嬌軀劇震,臉色瞬間褪去所有血色,變得如同透明一般!橫在唇邊的骨笛發出一聲凄厲的悲鳴!一縷刺目的鮮血,從她的唇角緩緩淌下!

“白露!”荊岳和南星同時驚呼。

白露卻仿佛沒有聽到。巨大的痛苦讓她眼前發黑,意識如同狂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但巫家通靈者的堅韌意志在支撐著她!她非但沒有后退,反而將最后的精神力量全部灌注于骨笛之中!

笛聲陡然拔高!變得凄厲而決絕!不再是撫慰,而是強硬的共鳴與追溯!

“以巫之名…通幽達冥…殘靈…現!”

嗡!

懸浮在她面前的冀州鼎碎片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暗紅光芒!這光芒并未擴散,反而凝聚成一道光束,瞬間投射到“破城蝎”被蒼白火焰籠罩的軀體上!

轟!

所有人的意識都被強行拖入了一片熾熱、扭曲、充滿無盡痛苦與毀滅景象的幻境!

幻境:

天空是熔化的鉛灰色,沒有太陽,只有一輪散發著無盡光與熱的蒼白火球高懸,炙烤著龜裂的焦黑大地。熱浪扭曲了視線,空氣吸入口鼻如同吞咽滾燙的沙礫。

大地上,赤紅龜裂的縫隙如同巨獸的傷疤,深不見底。曾經的山巒只剩下焦黑的骨架,河流干涸,河床裸露著慘白的巨石,如同巨獸的枯骨。沒有草木,沒有飛鳥,只有死寂和無處不在的、令人窒息的灼熱。

在這片燃燒的煉獄中心,矗立著一個頂天立地的巨大身影——旱魃!

它已非人形,更像是由純粹的干旱與高溫凝聚而成的扭曲魔神。身軀高達百丈,由流動的、半凝固的暗紅色巖漿構成,表面覆蓋著厚厚的、灰白色的熾熱灰燼甲殼。無數道粗大的、金紅色的火焰鎖鏈從它體內伸出,深深扎入焦裂的大地深處,仿佛在汲取著整個世界的生機。它的頭顱是一顆不斷流淌著熔巖的骷髏,空洞的眼窩中燃燒著兩團永不熄滅的蒼白火焰,那是焚盡萬物的本源!

旱魃仰天無聲地咆哮著,無盡的痛苦與毀滅欲望形成實質的沖擊波,席卷整個幻境!它每踏出一步,大地便崩裂出新的深淵,噴涌出灼熱的地火!

然而,就在這絕望的景象中,幻境視角猛地拉近,聚焦在旱魃那熔巖流淌的巨大頭顱內部!

在那里,在翻騰的熔巖與蒼焰的核心,竟然懸浮著一座巨大到難以想象的青銅巨鼎的虛影!巨鼎樣式古樸厚重,表面布滿了與帛書、碎片上相似的玄奧紋路,散發著鎮壓天地的磅礴氣息——正是九鼎之一的冀州鼎!

但此刻,這尊象征著鎮壓與秩序的巨鼎,卻并非完整!一道巨大的、猙獰的裂痕貫穿了鼎身!灼熱的、如同熔金般的能量(鼎力)正從那裂痕中瘋狂泄露、噴涌!正是這股失控泄露的鼎力,化作了束縛旱魃的火焰鎖鏈,更如同劇毒的燃料,源源不斷地注入旱魃體內,將其化為焚天的災厄之源!

畫面陡然破碎、重組!

不再是旱魃的視角,而是置身于一片混沌的能量風暴中心。周圍是無數模糊卻散發著強大氣息的身影在激烈交戰!劍光縱橫,法印橫空,機關咆哮,真言如雷,巫舞通幽…

“守住!絕不能讓鼎力徹底失控!”

“裂!唯有裂鼎,分而鎮之,才能阻止它被完全污染,淪為滅世之器!”

“不!九鼎乃禹王心血,鎮世根基!裂鼎乃大逆不道!”

“根基已腐!當斷則斷!難道要等它徹底引爆,將九州化為灰燼嗎?!”

“快!動手!歸墟的力量在侵蝕裂縫!來不及了!”

激烈的爭吵聲、怒吼聲、力量碰撞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這是…諸子裂鼎的閃回!

視角猛地聚焦在一位身著玄色道袍、仙風道骨的老者身上——道家祖師!他須發皆張,面容肅穆到了極致,雙手結著繁復到極點的印訣,周身清光繚繞,試圖強行彌合冀州鼎上那道巨大的裂痕。然而,裂痕中泄露的已不僅僅是灼熱的金色鼎力,更有絲絲縷縷粘稠如墨的歸墟死氣在瘋狂侵蝕!

就在道家祖師全力施為的瞬間,幻影中他的眼眸深處,似乎有極其細微的、并非道家清光的、冰冷而璀璨的星芒一閃而過!那星芒轉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緊接著,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從祖師手中爆發,狠狠擊打在冀州鼎的裂痕邊緣!

轟!!!

巨大的鼎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那道裂痕非但沒有彌合,反而在道家祖師那看似“修補”實則蘊含了某種“崩解”之意的力量沖擊下,轟然崩裂!巨大的鼎身碎片裹挾著滔天的金紅色能量和絲絲黑氣,如同隕星般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其中最大的一塊鼎腹殘片,裹挾著最核心的灼熱鼎力,劃破天際,墜向東方!

“雷澤…封印…”一個極其微弱、仿佛耗盡了所有力量的意念碎片,伴隨著那塊墜落的鼎腹殘片,殘留在這片崩碎的記憶幻影中。

現實:

“噗——!”

白露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鮮血染紅了素白的巫祭長裙和她手中的骨笛。她身體一軟,向后倒去,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強行追溯并承受旱魃殘識的痛苦以及“諸子裂鼎”的恐怖景象反噬,對她的神魂造成了重創!

籠罩“破城蝎”的蒼白火焰虛影瞬間消散。失去了旱魃殘識的支撐和鼎片力量的侵染,這龐大的機關獸如同被抽掉了脊骨,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龐大的金屬身軀轟然倒塌在地,血紅的復眼光芒徹底熄滅,重新變成了一堆冰冷沉默的零件。那枚懸浮的鼎片也光芒盡斂,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白露!”南星第一個沖上去,扶住昏迷的白露,迅速檢查她的狀況,臉色凝重,“神魂震蕩,靈識受創!”

荊岳則還沉浸在剛才那震撼的幻境中,尤其是旱魃頭顱內冀州鼎虛影崩裂、碎片墜向東方,以及最后那個微弱的意念“雷澤封印”!

“雷澤…東方雷澤!”荊岳眼中爆發出精光,“冀州鼎最大的碎片,墜向了東方雷澤!那里是封印的關鍵!”

墨衡看著倒塌的機關獸和昏迷的白露,又想起幻境中諸子裂鼎、道家祖師眼中那轉瞬即逝的詭異星芒,心中疑竇叢生,但此刻無暇細想。他看向商離。

商離按著法尺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松開。他冷峻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但眼神深處卻翻涌著復雜的波瀾。剛才那幻境中旱魃滅世的景象、鼎力泄露的恐怖、諸子裂鼎的無奈抉擇,以及…道家祖師那難以捉摸的舉動,都深深沖擊了他法家“一斷于法”的絕對信念。在滅世災劫面前,法理與人情、規則與變通、創造與毀滅的界限,似乎變得模糊而沉重。他沉默地看了一眼地上那枚暫時無害的鼎片,又看了看昏迷的白露和重傷的弟子,最終,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墨衡,但口中的話語卻不再是冰冷的審判:

“墨衡。禍源在此(鼎片),兇獸已伏(指破城蝎)。傷員需救治,真相需查明。此地由你墨家善后。此物(鼎片)…暫由你看管。若再生禍端,法尺無情!”他終究沒有強行帶走鼎片,也沒有立刻拘捕墨衡,而是選擇了暫時的…權宜之計?或者說,是對那滅世幻象的忌憚,以及對“雷澤封印”這一關鍵線索的默許?

法尺的鋒芒,在滅世的陰影下,第一次出現了微妙的偏轉。

而昏迷的白露唇邊,那殷紅的血跡,如同一個無聲的警示:喚醒過去的殘識,代價是自身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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