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暗夜交易
- 大宋:朝堂太吵,我想去種地
- 聽日尋
- 2413字
- 2025-08-20 16:28:34
并非是下面這些遼商在那叫苦叫窮,蕭十三才決定孤注一擲。
真正逼他下這個決斷的,是一封密報。
“上京運鹽,遭蕭別里刺阻截。南邊已亂,南京道若斷鹽,必釀大禍。”
上京,是遼地皇都,掌握全境鹽鐵之權。
而南京道,是遼南軍鎮前線,壓著數千戶邊民與武卒,若無鹽供,民軍皆嘩。
蕭別里剌要的是邊境暴亂,好有借口上表請戰,逼大宋應戰。
而蕭觀音,只想穩住局勢,以安內為先,避免遼宋開戰。
所以她命令蕭十三:“無論如何,必須從宋人手中拿到鹽。”
哪怕是李知禾設下的陷阱,也不得不主動上鉤。
因為再不咬,下一步,遼南就要亂,蕭觀音就會被失勢,邊境火起,北宋大軍也將南下應戰。
這不僅是一筆私鹽交易,這是壓在遼宋邊境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蕭十三,很清楚這一點。
更夫的梆子聲從遠處傳來,“咚——咚——”,敲了兩下,已是二更天。
蕭十三換上了一身尋常遼商的短打,袖口和褲腳都用麻繩緊緊扎住,便于行動。
他借著夜色的掩護,腳步輕快地穿梭在寂靜的街巷里,目標直指城西的西倉。
身后跟著兩個隨從,每人肩上扛著一個長條木箱,木箱用厚帆布裹著,邊角處隱約露出金屬的冷光。
耶律忠原本想跟著同去,卻被他厲聲喝止:“我一人去便可,你留在鋪子里,若天亮我未回,便按原計劃行事。”
趙記雜貨鋪的門虛掩著,門楣上那盞破舊的燈籠在風中搖曳,發出“吱呀”的輕響。
蕭十三站在街角,借著燈籠的光,仔細觀察了片刻。
鋪子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吠,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他心里清楚,這平靜的表象下,或許正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這里。
他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輕輕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門軸發出“呀”的一聲輕響,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誰?”鋪子深處傳來趙二郎警惕的聲音。
“換貨的。”蕭十三壓低了聲音,用生硬的漢話回道。
趙二郎提著一盞油燈從里屋走了出來,燈光照亮了他憨厚的臉龐。
他上下打量了蕭十三一番,目光在隨從肩上的木箱上停留片刻,眉頭微蹙:“客官,這大半夜的,換什么貨?我們這兒早就關門了。”
蕭十三沖隨從使了個眼色,兩人解開帆布,露出里面整齊碼放的鐵器。
二十把鐮刀、十把鋤頭,刃口在油燈下泛著青幽的光,刀柄處都刻著“南京道甲字工坊”的細密印記。
“我知道規矩,”他指了指那些鐵器,“這些換五十斤鹽,夠不夠?”
趙二郎的目光落在鐵器上,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他伸手拿起一把鐮刀,用拇指蹭了蹭刃口,又掂了掂分量,故作猶豫地說:“客官,不是我不想做這生意,實在是官府查得嚴。再說你這些鐵器……看著倒像是新打的,來路干凈嗎?萬一沾了什么官司,我這小鋪子可經不起折騰。”
“規矩我懂。”蕭十三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放在柜臺上,“這是交易憑據,上面寫明白了,我用南京道甲字工坊出品的二十把鐮刀、十把鋤頭換五十斤鹽,公平交易,童叟無欺。你在上面畫個押,這生意就算成了。”
趙二郎拿起那張紙,借著油燈的光仔細看了看。
上面的字跡工整,條理清晰,把交易的物品、數量、工坊印記都寫得明明白白,甚至還注明了“民用農具,非軍器”。
他心里清楚,這哪里是什么交易憑據,分明是蕭十三為了自保留下的證據。
他從柜臺下摸出一個紅泥印,在憑據上按了下去,又拿起筆,歪歪扭扭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客官,你要的鹽在后屋,我這就去給你搬。”蕭十三點點頭,示意隨從留在原地,自己則跟著趙二郎往后屋走。
穿過堆滿雜物的過道時,他眼角的余光瞥見墻角堆著幾個麻袋,袋口露出的鹽粒雪白,還帶著淡淡的硝石味。
果然是官鹽的成色。
片刻后,兩人搬著幾袋鹽走了出來,袋子放在地上,發出“咚”的聲響。
“客官,五十斤鹽,一點兒不少。”趙二郎拍了拍手上的灰,“你點點?”
“不必了。”蕭十三拿起那張簽好字的憑據,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貼身的布袋里。
他示意隨從把鐵器留下,又指了指鹽袋:“這些我們帶走。”
趙二郎笑了笑:“客官慢走。只要有好貨,隨時來,不過下次來可別這么晚了,保甲的人后半夜會巡街,撞見了麻煩。”
蕭十三沒再多說什么,帶著隨從,扛著鹽,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在鋪子對面的巷子里,老馬和二黑正躲在一堆柴火后面,屏住呼吸,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馬哥,看清楚了嗎?剛才進去的是不是蕭十三?”二黑壓低聲音,湊到老馬耳邊說,聲音里帶著一絲緊張。
老馬瞇著眼,仔細回想了一下:“錯不了,那身形和走路的樣子,就是他。剛才他們抬進去的那幾個箱子,看著沉甸甸的,不知道裝的啥,出來的時候就換成鹽袋了。”
“那咱們現在怎么辦?”二黑問道。
“還能怎么辦,趕緊回去給程通判匯報啊。”老馬拍了拍二黑的肩膀,“你跟在后面盯著,看他們往哪個方向走,有沒有繞路,都記清楚了。我先回去報信,讓通判心里有個數。”
二黑點點頭:“放心吧,馬哥,我保證盯得牢牢的。”
老馬拍了拍身上的土,借著夜色的掩護,快步往州衙的方向跑去。
程允恭正在書房里批閱公文,桌上的油燈忽明忽暗,映著他略顯疲憊的臉龐。
案頭還放著李知禾送來的拓片,上面是南京道新舊工坊的鐵器印記對比圖。
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抬起頭,皺了皺眉頭:“誰啊?”
“通判,是我,老馬。”老馬氣喘吁吁地說,褲腿上還沾著巷子里的塵土。
程允恭放下筆:“進來吧,什么事這么急?”
老馬推門進來,躬身道:“通判,剛才看到蕭十三帶著兩個隨從去了趙記雜貨鋪,抬著幾個大箱子進去的,沒過多久就扛著鹽袋出來了,看樣子是做了筆交易。”
程允恭眼睛一亮,拿起案頭的拓片:“哦?還有這種事?他們具體交易了什么,你們看清楚了嗎?”
“離得太遠,看不太真切。”老馬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就看到箱子里像是鐵器之類的東西,具體是啥不清楚。二黑在后面跟著呢,看他們把鹽運去了哪里。”
程允恭沉思片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蕭十三深夜交易,肯定沒什么好事。你再跑一趟,把這事告訴李御史,讓他也知曉。”
“是,通判。”老馬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程允恭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手指在拓片上輕輕敲擊著。
蕭十三深夜用不明鐵器換鹽,其中定有貓膩。
這場鹽禁背后的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