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賬內無名心有鬼
- 大宋:朝堂太吵,我想去種地
- 聽日尋
- 2086字
- 2025-07-25 08:5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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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微亮,望都縣衙偏廳。
屋里火盆噼啪作響,一張小幾上放著幾樣精致早食:羊湯、炊餅、油豆腐,還有一碟碧綠的腌芥。
飯菜熱騰騰地飄香,堂中三人卻沒有一個動筷。
程允恭抬頭笑道:“陳知縣倒是比本官上次見面時要清瘦些。近年望都推行新法井井有條,實在辛苦了。”
陳知容連忙躬身:“不敢當。皆賴州里督導得力,百姓才能信服新政。下官不過盡本分罷了。”
他說得謙卑,又及時奉上茶盞,姿態得體,看不出半點破綻。
李知禾接過茶,未飲,眼神淡淡掃過案上的賬冊,沒有讓兩人繼續寒暄下去:
“這賬,倒是齊整得很。青苗貸回收九成六,戶戶如期歸還,幾近‘模范縣’了?!?
陳知容低眉順目:“不敢當。是下官辦事不力,讓御史和知州操心,實在慚愧?!?
李知禾緩緩放下茶盞,“賬上張三李四全都還清了,為什么昨日我在流民冊上,看到同名之人,卻在州中舊營喝稀粥?”
陳知容面色不變,連忙應道:“此事,下官已命人核查。多半是冊子錄入時誤將重名者混淆。小吏粗疏,實屬該罰。”
李知禾盯著他看了片刻,忽而笑了:“重名?也未免太巧了些?!?
“御史明鑒!”陳知容急忙欠身,語氣誠懇,“望都李姓張姓原本就是大姓,再加上村中多是農戶,不識字者十之七八,報名時只說個‘張五’‘李二’,重名者極多,下官定會查清查實,絕不姑息?!?
一旁程允恭笑著圓場:“陳知縣你昨夜熬了一夜,賬冊也看了一通,如真有錯漏,趕早補救還來得及。”
“是,是!”陳知容忙點頭,“御史要查,下官全力配合。不管是青苗賬、倉糧數,還是流民去向,皆可查驗。”
李知禾起身,淡淡地理了理衣袖:“說得好聽。”
程允恭微笑著拱手道:“若不嫌舟車勞頓,倒不妨下鄉走走,也好看看望都百姓施行新法后的實情。”
陳知容微怔,隨即笑道:“自當聽命。下官這便讓主簿備車,派縣丞同行?!?
程允恭話音剛落,李知禾卻淡淡一笑,抬手把盞中茶水飲盡,道:
“既然程知州雅興正濃,不如就由你親自去查吧。讓隨行小吏將沿途情況詳細記下,回來呈我一閱即可?!?
廳中一靜。
程允恭眉梢一挑,語氣里多了幾分疑惑:“李御史不一道去?”
“我?”李知禾從容放下茶盞,站起身,拍了拍衣襟,“在望都還有位故人,正好趁著這清早去探望探望。查賬巡村之事,自有你這位父母官出面,豈不妥當?”
“你還有故人在望都?”程允恭瞇起眼,語氣頗為玩味,“我怎么從未聽聞?”
李知禾一邊向外走,一邊隨口回道:“那你別管?!?
話一出口,廳內氣氛微凝。
程允恭望著李知禾背影,嘴角抽了抽,終是沒再開口。
一旁的陳知容低眉順眼,恭敬地站著,眼角卻悄悄掃了兩人一眼,心中思緒翻涌。
午時未至,縣城街口卻早已有炊煙散盡。
李知禾手負在后,身后老馬、二黑亦不緊不慢地隨著,三人一路從望都縣署出來,穿過縣前街時,正逢集日,卻見街市冷冷清清,空攤倒是支了不少,只是攤主多半坐在布棚后頭喝涼茶打盹,連吆喝聲都懶得叫上一句。
菜攤上青菜發蔫,咸肉攤前蒼蠅亂飛,唯獨幾家藥鋪門前排了長隊,幾個婦人抱著孩子站在日頭底下,嘴里絮絮叨叨,不知是罵天還是罵官。
街角的米行關著半扇門,一塊豎木牌斜插在門縫里,上頭寫著“米緊休售”四個黑字,旁邊一行小字:“存粟待命,照州令?!?
他順著巷口繼續往前,經過一家紙傘鋪,店主坐在門檻上削竹骨,見到穿官袍的李知禾,也只是草草點了個頭,沒精打采。
整條街仿佛罩著一層灰,連陽光都透不進人心。
走到縣南的渡口邊,一陣河風吹來,帶著淤泥與野草味。他站在橋頭看了一會,然后輕輕吐了口氣。
“是時候找王回了?!?
可想歸想,問題是——他也不知道王回在哪住。
問程允恭,此人嘴里連個實話也沒。
問陳知容?更不可能。
此人雖恭敬,實則滑不留手,若讓他知道自己另有線索,那這望都縣就查不出任何有用的線索了。
“倒也麻煩。”李知禾撓了撓下巴,“曾子固只說他住在望都城南。”
他正想著,身后的老馬忽然低聲道:“官爺,小心,后頭那賣豆粥的,一路跟了我們三條街了?!?
李知禾面色不動,只慢條斯理地收回目光,道:“確定?”
“早在縣前街他就在,那會兒挑著擔子,后來擔子不見了,人卻還在,剛才咱轉巷子他也跟著轉了?!?
李知禾點點頭,視線掃過街角一座斜斜的土地廟,門前雜草半人高,廟后有兩道分岔路,一條往鬧市,一條通向堤邊黃土坡。
“走,咱去拜拜土地爺?!彼蝗恍α诵Γ袷切难獊沓?。
“這時候?”二黑皺眉。
“陽間之事陽人不管,就看這廟里供的那位,是不是還能看得清這望都的天?!?
三人朝廟中走去,李知禾一腳踢開門檻上的爛柴,跨進昏暗廟中。
進了門,他沒有立刻拜,而是沉聲吩咐:
“你倆從廟后繞出去,走堤邊那條路繞回廟門,等我消息。”
“那你呢?”老馬低聲問。
“我留在這兒,看他敢不敢進廟?!?
說著他從廟里的一側柜后繞至供臺后頭,將身形掩住,只露出一線目光望向廟門。
片刻之后,那“賣豆粥”的漢子果然腳步虛浮地靠近了廟門,佯裝解腰帶要在墻角撒尿,卻頻頻朝廟里張望。
忽聽“啪”一聲,廟內一塊牌匾掉在地上,那漢子一驚,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李知禾已看清他衣角下露出的牛皮短靴,是官辦吏役才穿的樣式。
“不是地痞,是縣衙的人。”他目光一凝。
片刻后,外頭那人遲遲不敢進廟,站了一會兒便匆匆往西巷去了。
李知禾這才走出供臺后,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