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貨幣局迷局
- 開局和秦始皇成為兄弟
- 我姓獨孤老祖
- 3380字
- 2025-07-21 21:30:40
客棧后院的梧桐葉落了滿地,像鋪了層碎金。劉申榮蹲在青石板上,數著第七片帶蟲洞的葉子時,聽見了呂不韋的腳步聲——那雙云紋錦靴踩在落葉上,竟沒發出半點聲響。
“申榮先生好興致。”呂不韋的聲音像浸過蜜的刀鋒,溫和里藏著寒意。他穿著紫色相國袍,腰間玉帶鉤上的銜尾龍吐著紅珠,在晨光里晃得人睜不開眼,“政兒在書房練字,說要等先生一起用早膳。”
劉申榮慌忙起身,膝蓋的舊傷被石板硌得發麻:“文信侯客氣了,叫我申榮就好。”他下意識摸向懷里的青銅碎片,那冰涼的觸感總能讓他稍微鎮定些。
呂不韋的目光落在他磨破的袖口上,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從趙國來的路不好走吧?政兒說,先生在邊境殺了三個刺客。”他踱到井邊,看著轱轆上的麻繩,“老夫年輕時也在趙國待過,那里的刀客,最擅長從背后捅刀子。”
這話像根針,扎得劉申榮后頸發僵。他想起密道里呂澤的話,想起成蟜的刺客,突然明白呂不韋什么都知道——這個權傾朝野的男人,怕是早就把他們的行蹤摸得一清二楚。
“只是運氣好。”劉申榮撓了撓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子,“全靠呂先生照應。”
“先生過謙了。”呂不韋轉過身,那雙總是半瞇著的眼睛突然睜開,精光四射,“能讓政兒如此信賴的人,絕不會只是運氣好。”他拍了拍手,兩個仆役抬著個黑漆木盤走過來,上面鋪著塊猩紅的絨布,擺著七枚不同的錢幣,“老夫聽說先生博聞強識,不知能否認出這些?”
劉申榮的心跳漏了一拍。木盤上從左到右擺著:趙國的刀幣、魏國的布幣、韓國的方足布、燕國的明刀、齊國的刀化、楚國的蟻鼻錢,最后是秦國的半兩錢。每枚錢幣都磨損得厲害,邊緣卷著毛邊,顯然是流通多年的舊幣。
“這是……各國的貨幣?”他故意裝作遲疑,指尖先指向秦國半兩錢,“這個我認識,秦地都用這個。”
呂不韋笑了:“先生果然識貨。”他拿起那枚趙國刀幣,在指間轉著圈,“那先生可知,用這枚刀幣,能在咸陽買多少米?”
劉申榮愣住了。他知道戰國各國貨幣不互通,卻不清楚具體的兌換比例。《戰國史簡編》里只提過秦統一度量衡,沒說過七國貨幣的換算細節。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他看著呂不韋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突然想起在邯鄲時用打火機嚇退趙人的事——有時候,不懂裝懂比承認無知更危險。
“我不知道。”他索性攤開手,“我來自偏遠之地,那里不用這些。”
“哦?”呂不韋的眉毛挑了起來,“那先生的家鄉,用什么交易?”
“用……物換物。”劉申榮急中生智,指著院角的梧桐樹,“比如,三斤米換一斤柴,五尺布換一只雞。”他不敢提紙幣,更不敢說手機支付,只能往原始社會靠。
呂不韋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先生倒是淳樸。”他把刀幣放回木盤,“其實老夫也不知道確切的數目,各國貨幣兌換,本就是筆糊涂賬。”他話鋒一轉,“但政兒將來要統一天下,這些糊涂賬,總得有人算清楚。”
這話像塊石頭,砸在劉申榮心上。他看著書房的方向,嬴政的身影正映在窗紙上,少年握著毛筆的手懸在半空,似乎在傾聽外面的對話。陽光透過窗欞,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幅未完成的畫。
“先生可知,為何秦半兩能通行關中?”呂不韋又問,這次的語氣鄭重了許多。
劉申榮想起博物館里的秦半兩拓片:“因為……重量足?”
“不全對。”呂不韋拿起秦半兩,對著光看上面的文字,“因為上面鑄著‘半兩’二字,代表著秦王的信譽。百姓信秦王,才信這枚錢幣能換米、換布、換性命。”他把錢幣放回木盤,“這世上最值錢的,從來不是金銀,是人心。”
書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嬴政站在門口,手里捏著張剛寫好的字,紙上是“信”字,筆力稚嫩卻透著股狠勁。“仲父說得對。”少年的聲音不大,卻讓院子里的空氣都凝重了幾分,“人心如幣,輕諾必寡信。”
呂不韋的眼里閃過一絲贊許:“政兒說得好。”他對仆役揮揮手,“把這些錢幣收起來,送到府庫去。”轉身對劉申榮道,“先生若不嫌棄,今日就搬去侯府住吧,也好就近指點政兒功課。”
劉申榮剛要答應,卻瞥見嬴政悄悄搖了搖頭。少年的手指在背后捏著拳頭,指節發白——他突然明白,嬴政不想讓他住進呂不韋的勢力范圍,這個在趙國學會隱忍的少年,早已懂得在夾縫中保存自己。
“多謝侯爺好意。”他找了個借口,“我性子野,怕擾了侯府規矩,還是住客棧自在些。”
呂不韋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圈,沒再堅持:“也好。”他整理了下袍角,“午時老夫派人來接你們,太后想見政兒。”
提到趙姬,嬴政的肩膀明顯僵了一下。劉申榮想起史書上她與呂不韋的私情,想起后來的嫪毐之亂,心里像塞了團亂麻。這個女人,既是嬴政的母親,又是將他推向權力深淵的推手,她的召見,會是福還是禍?
呂不韋走后,嬴政把那張“信”字紙揉成一團,扔進了香爐。火星子舔著紙團,很快燒成灰燼,像從未存在過。“別信他的話。”少年的聲音壓得很低,“仲父說的人心,是能攥在手里的人心。”
“那太后……”劉申榮猶豫著開口。
“她想見的,不是我。”嬴政踢了踢腳下的梧桐葉,“是能給她帶來好處的人。”他抬起頭,眼里的倔強像剛出鞘的劍,“在趙國時,她三年沒來看過我,現在我要回咸陽宮了,她倒想起有個兒子了。”
劉申榮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他想起自己的母親,每次視頻通話都要叮囑他按時吃飯,突然覺得眼前的少年可憐得讓人心疼。那些史書上冰冷的記載,那些關于“秦始皇”的宏大敘事,背后藏著多少這樣被親情拋棄的瞬間?
午時的陽光曬得人發困。呂不韋派來的馬車比上次華麗得多,車廂里鋪著軟墊,角落里燃著熏香,味道清雅得像邯鄲的槐花。嬴政靠著車壁閉目養神,睫毛在眼瞼下投著淡淡的陰影,手指卻始終扣著袖中的虎符碎片。
“緊張嗎?”劉申榮遞給他塊麥餅。
少年搖搖頭,咬了口餅:“我怕的不是她,是她背后的人。”他壓低聲音,“仲父說,太后現在跟嫪毐走得很近。”
劉申榮的心沉了下去。嫪毐之亂比成蟜叛亂更兇險,幾乎動搖了嬴政的統治根基。如果歷史真的在偏移,這場禍亂會不會提前爆發?他摸出青銅燈臺碎片,借著車廂的光線查看,斷裂處的幽藍微光忽明忽暗,像在發出警告。
咸陽宮比想象中破舊。宮墻的夯土裸露在外,墻角長著半人高的雜草,與章臺宮的宏偉判若兩地。引路的內侍走路踮著腳,像怕踩碎了地上的影子,說話細聲細氣:“太后在甘泉宮等著呢,兩位公子跟奴才來。”
甘泉宮的熏香濃得嗆人。趙姬斜倚在榻上,穿著件粉色紗衣,領口開得很低,露出雪白的脖頸。她的年紀看起來不大,眼角卻已有了細紋,見到嬴政,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很快被笑意取代:“政兒,過來讓娘看看。”
嬴政站在原地沒動,像座生了根的石像。劉申榮推了推他的胳膊,少年才不情不愿地走過去,在榻前跪下,磕了個頭:“兒臣參見太后。”
“起來吧,傻孩子。”趙姬想去摸他的頭,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去,“瘦了,在趙國受委屈了吧?”她轉向劉申榮,上下打量著他,“這位就是申榮先生?多謝你照顧政兒。”
“不敢當。”劉申榮拱手行禮,盡量讓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眉心,不敢亂看。
“聽說先生有通天的本事?”趙姬端起侍女遞來的玉杯,指尖在杯沿劃著圈,“連趙國的刺客都能對付?”
“只是運氣好。”劉申榮重復著早上的說辭,心里卻警鈴大作——趙姬的消息太靈通了,連邊境遇刺的事都知道,背后肯定有人給她通風報信。
“運氣也是本事。”趙姬笑了,眼角的細紋擠在一起,“先生若不嫌棄,就在宮里住下吧,也好常陪陪政兒。”她放下玉杯,聲音突然壓低,“最近宮里不太平,有先生在,娘也放心些。”
這話里的暗示再明顯不過——她在向自己示好,或者說,在拉攏能保護嬴政的力量。劉申榮看著嬴政緊繃的側臉,看著少年眼里一閃而過的厭惡,突然明白這對母子之間的裂痕有多深。
“多謝太后美意。”他找了個借口,“我住慣了客棧,怕在宮里拘束。”
趙姬的臉色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笑容:“也好。”她從榻邊的錦盒里拿出塊玉佩,遞給嬴政,“這是你外祖父送我的,戴著吧,能安神。”玉佩是羊脂白玉的,雕著復雜的云紋,一看就價值不菲。
嬴政接過玉佩,卻沒戴,揣進了懷里:“謝太后。”他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像結了冰的河水。
離開甘泉宮時,劉申榮回頭望了一眼。趙姬還倚在榻上,望著窗外的梧桐葉出神,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她身上,竟有種說不出的落寞。他忽然想起阿月,想起那個在趙國邊境說“秦國不是我的地方”的少女,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她給你的玉佩,為什么不戴?”走出咸陽宮的大門,劉申榮忍不住問。
嬴政掏出玉佩,扔在地上,用腳碾得粉碎:“她配不上做我母親。”少年的眼睛紅了,卻強忍著沒掉淚,“在趙國時,我快餓死了,她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