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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想見我媽?全靠演技和哭!

門軸轉動的沉重摩擦聲徹底消失后,千仞雪依舊維持著那個蜷縮在被子里的姿勢,一動不動。

她在計算時間。

計算著千道流的腳步聲完全離開這片區域需要的時間,計算著下一輪守衛換崗還需要多久,計算著從這間屋子到供奉殿出口最快、最隱蔽的路線。

前世,她在這里生活了二十年。這里的每一塊磚石,每一處浮雕,每一條只有核心成員才知曉的密道,都烙印在她的靈魂深處。

供奉殿是一座華麗的囚籠,而她曾是這里最驕傲也最孤獨的囚徒。

現在,她要憑著對這座囚籠的熟悉,走出第一步。

身體與靈魂的不協調感依舊存在,每一次快速的思考都會牽動神經,帶來針刺般的痛楚。她強行壓下這種不適,將全部精神力集中在計劃的推演上。

三分鐘。

三分鐘后,走廊盡頭的兩名守衛會去茶水間。

五分鐘。

五分鐘后,連接供奉殿與主殿區域的側門,負責看守的魂宗會進行五分鐘的例行巡視,門邊會出現短暫的空檔。

這個空檔,就是她的機會。

她從床上滑了下來,六歲孩童的身體輕飄飄的,落地時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她沒有穿鞋,赤著腳,能更清晰地感受地面傳來的任何細微震動。

冰冷的石板讓她打了個寒顫,但這股寒意反而讓她更加清醒。

她走到門邊,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將耳朵貼在厚重的門板上。

外面很安靜。

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風聲,以及屬于她自己的,被無限放大的心跳。

她緩緩轉動門把手,金屬的機括發出輕微的“咔”聲。她停頓了一下,確認沒有引起任何注意,才將門拉開一道足夠自己鉆出去的縫隙。

走廊空無一人,巨大的廊柱在地面投下長長的陰影,將空間切割成明暗相間的棋盤。

千仞雪矮下身子,沿著陰影的邊緣快速移動。

她就像一只在森林中穿行的貓,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對環境的精準利用。幼小的身體在此刻成了最好的偽裝,讓她可以輕易地隱藏在那些成年人不會注意的角落。

前方出現了一道光。

那是走廊拐角處一盞長明燈散發出來的,也預示著那里是巡邏隊的必經之路。

千仞雪停下腳步,縮在一座天使雕像的底座后面。

她聽到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隊身著銀色鎧甲的武魂殿騎士出現在走廊的另一頭。他們的步伐沉穩有力,身上的魂力波動匯聚成一股肅殺的氣場,足以讓任何心懷不軌者望而卻生畏。

前世,她是這些騎士效忠的對象,是他們心中的神女。

而現在,她只是一個需要躲避他們的、擅自離開房間的小女孩。

騎士們越來越近,為首的隊長是一名魂王,他的感知力遠超常人。

千仞雪屏住呼吸,將自己完全縮進陰影里。她甚至調動起剛剛恢復些許的精神力,在身體表層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屏障,用來隔絕自己因為緊張而加速的心跳和體溫。

這是神祇級別的戰斗本能,即便沒有魂力支撐,依舊能發揮出不可思議的作用。

騎士小隊從她藏身的雕像前走過,沒有一個人朝這邊多看一眼。

在他們眼中,這里只是一片尋常的陰影。

直到隊伍的末尾,一名年輕的騎士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下意識地回頭掃了一眼。

千仞雪的心提了起來。

她的精神屏障還很脆弱,無法做到完美無瑕。

但那名騎士看到的,只是雕像底座后露出的一角白色裙擺,看上去就像是誰不小心遺落的布料。

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大概是太緊張了,快步跟上了前面的隊伍。

腳步聲遠去,走廊重歸寂靜。

千仞雪松開攥緊的拳頭,手心里已經滿是冷汗。

她沒有片刻停留,繼續向前。

穿過長長的走廊,繞過幾處明哨暗崗,她終于來到了那扇連接著供奉殿與外界的側門前。

這里的光線更加昏暗,守衛也只有一個。

那是一名魂宗,正靠在墻邊打盹。

千仞雪記得他,前世這個人因為一次失職,被千道流廢除了魂力,扔出了武魂城。

她悄無聲息地從他身邊溜了過去,沒有驚動他。

她不會去改變這個人的命運,前世的經歷讓她早已明白,無關緊要的憐憫是最廉價的東西。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推開側門的瞬間,一股與供奉殿截然不同的空氣涌了進來。

那是屬于教皇殿區域的空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肅殺與……血腥味。

她知道,那是母親的力量在無形中影響著周圍的環境。

羅剎神力。

與天使之力的神圣光明截然相反,充滿了毀滅、審判與極致的冰冷。

但對現在的千仞雪而言,這股氣息卻讓她感到一絲莫名的親近。

她踏出了供奉殿。

入目所及,是比供奉殿更加宏偉、更加肅穆的建筑群。黑色的尖頂直插云霄,巨大的雕像不再是圣潔的天使,而是手持鐮刀與法典的戰斗魂師。

這里是武魂殿的權力中樞,教皇殿。

千仞雪的目標,就是那座最高、最華麗的黑色宮殿。

從側門到教皇殿前,有一段長長的廣場。

廣場上空無一人,只有巡邏的衛隊在固定的路線上移動。

千仞雪再次利用前世的記憶,規劃出一條可以完美避開所有巡邏隊視野的路線。她沿著花壇的陰影,借助噴泉的聲音作掩護,一步步地朝著目標前進。

這個過程充滿了風險,但她的內心卻異常平靜。

這就像一場前世早已演練過無數次的潛入作戰,只不過這一次,她的身體弱小,而敵人,是她曾經最忠誠的下屬。

終于,她站在了教皇殿的青銅大門前。

門口站著兩名身穿暗金色全身鎧的衛兵,他們手中的長戟交叉,封住了入口。他們的頭盔完全遮蔽了面容,只留下一道狹長的縫隙,透出冷漠的氣息。

他們是教皇的親衛,只聽從比比東一個人的命令。

千仞雪走到他們面前。

兩名衛兵動也沒動,手中的長戟依舊穩固。

“站住。”左邊的衛兵開口,聲音通過金屬頭盔的過濾,顯得沉悶而無情。“這里是教皇殿,任何人不得擅入。”

“我是千仞雪。”她仰起頭,報上自己的名字。

在前世,這個名字足以讓整個武魂殿為之震動。

但在這里,似乎并未起到作用。

“我們知道您是大小姐。”右邊的衛兵回答,語氣里沒有任何恭敬,只有公事公辦的冰冷。“但教皇陛下的命令是,她不想見任何人。包括您。”

“任何人”三個字,被他刻意加重。

千仞雪的身體僵住了。

果然。

和前世一樣。

在比比東眼里,她這個女兒,從來都屬于“任何人”的范疇。她不是例外,甚至是被優先排除在外的那個。

前世的她,聽到這句話后,會委屈,會憤怒,會轉身跑回供奉殿,在千道流那里尋求安慰。

然后,母女之間的裂痕,便會因此再加深一分。

這一世,她不會再那么做了。

講道理?沒用。他們的職責就是執行命令。

用身份壓人?更沒用。他們是教皇的死士,千道流來了也未必好使,何況是她這個還沒有武魂覺醒的“大小姐”。

千仞雪站在原地,沉默了幾秒鐘。

她那張稚嫩的小臉上,緩緩浮現出一種混雜著委屈與倔強的表情。

她的眼眶開始泛紅,嘴巴微微向下撇著。

下一秒。

“哇——”

一聲響亮的哭喊,劃破了教皇殿前的寂靜。

千仞雪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兩條小腿用力地蹬著,雙手胡亂地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我要媽媽!你們是壞人!不讓我見媽媽!”

“我要告訴媽媽,你們欺負我!哇啊啊啊——”

她的哭聲充滿了孩童特有的穿透力,但又被她精準地控制在一個范圍內。

這個音量,足以讓殿內的人清晰聽見,卻又不足以傳到廣場另一頭的巡邏隊那里,避免將事情徹底鬧大。

兩名親衛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手足無措。

他們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對千軍萬馬,可以毫不猶豫地為教皇赴死,但他們從未接受過如何應對一位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大小姐的訓練。

打,不能打。罵,不能罵。

拉起來?怕碰壞了這位金枝玉葉。

不理會?她的哭聲已經清晰地傳進了殿內。如果教皇陛下被驚擾,怪罪下來,他們同樣擔不起責任。

一時間,兩名強大的魂帝級親衛,面對一個六歲的女童,陷入了職業生涯中最大的困境。

“大小姐,請您……請您不要這樣……”左邊的衛兵語氣艱難。

“您先起來,地上涼。”右邊的衛兵試圖勸說。

千仞雪完全不理會,只是自顧自地哭喊:“我不管!我就要見媽媽!媽媽——”

她一邊哭,一邊用小小的拳頭捶打著地面,把一個被拒絕后無理取鬧的孩子演繹得淋漓盡致。

就在兩名衛兵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時。

“嘎吱——”

身后的青銅大門,開了一道縫。

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袍里的人影,如同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門后。

他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讓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是鬼魅斗羅。

比比東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之一。

鬼魅的視線落在地上哭鬧的千仞雪身上,黑袍下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兩名親衛見到他,立刻單膝跪地。

“鬼長老。”

鬼魅沒有理會他們,只是靜靜地看著千仞雪。

千仞雪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她抬起頭,用一雙水汪汪的、通紅的眼睛望著鬼魅,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說:

“鬼……鬼爺爺,他們……他們不讓我進去見媽媽。”

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足以讓任何鐵石心腸的人生出幾分惻隱。

但鬼魅不是普通人。

他活了漫長的歲月,見過太多的偽裝與表演。一個六歲孩子身上出現的、與年齡不符的精準算計,讓他感到一種本能的警惕。

“教皇陛下正在休息。”他的聲音沙啞而干澀,像兩塊砂紙在摩擦。

“可是……”千仞雪的眼淚又涌了上來,“我做了個噩夢,夢到媽媽了……我想見她……”

鬼魅依舊沉默。

他知道這個孩子對教皇陛下的意義有多復雜。

她是教皇陛下的女兒,卻也是那個男人留下的、最刺眼的證明。

是教皇陛下仇恨的源頭,也是這份仇恨延續下去的載體。

帶她進去,可能會觸怒陛下。

不帶她進去,任由她在這里哭鬧,同樣會觸怒陛下。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千仞雪看出了他的猶豫。

她知道,尋常的理由打動不了這個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

必須給他一個他無法拒絕,或者說,不敢拒絕的理由。

她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鬼魅面前,伸出小手,輕輕拉住了他黑袍的一角。

鬼魅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除了教皇陛下,從未有人敢離他這么近。

千仞雪仰起臉,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鬼爺爺,我夢見……媽媽的身上,纏著好多好多紫黑色的蜘蛛網。”

“她好像……很痛苦。”

鬼魅黑袍下的身體,猛地一震。

紫黑色的蜘蛛網。

羅剎神考!

這是教皇陛下身上最大的秘密!除了他和月關,絕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這個六歲的孩子,她是怎么知道的?

做夢?

不可能有這么巧合的夢!

一瞬間,鬼魅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種可能。

預知武魂?還是……某種他無法理解的力量在示警?

無論如何,這件事的性質,已經超出了“一個孩子想見母親”的范疇。

它直接關系到教皇陛下的安危與她最核心的秘密。

鬼魅不再猶豫。

他俯下身,一把將千仞雪抱了起來。

他的手臂冰冷而僵硬,沒有任何溫度。

“跟我們來。”

他對兩名衛兵留下簡短的命令,抱著千仞雪,轉身走進了那扇巨大的青銅門。

大門在他們身后緩緩關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教皇殿內部,比千仞雪想象中更加空曠,也更加黑暗。

穹頂高得望不到頭,只有幾盞幽暗的魔法燈提供著微弱的照明。巨大的立柱如同沉默的巨人,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能清晰地倒映出人的影子。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郁的、混雜著權力和血腥的氣味。

鬼魅抱著她,腳步無聲,穿過漫長而空曠的主殿,走向深處的教皇寢宮。

一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人。

這里,仿佛是一座只屬于比比東的、與世隔絕的王國。

終于,他們在一扇雕刻著猙獰羅剎浮雕的門前停下。

鬼魅將千仞雪放下。

他沒有敲門,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外,似乎在等待里面的許可。

千仞雪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亂的裙擺,挺直了小小的身板。

她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

門內,就是那個她思念了一生,也怨恨了一生的女人。

她該說什么?

該做什么?

前世所有的經驗在這一刻似乎都失去了作用。面對神祇她可以從容不迫,面對千軍萬馬她可以談笑風生,但面對這扇門,她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

“進來。”

一個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女聲從門內傳出。

鬼魅對著門躬了躬身,隨后化作一團黑影,消失在了原地。

只剩下千仞雪一個人,獨自面對著那扇門。

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用力推開了那扇對于她這個年紀而言,無比沉重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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