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驚鴻一宴
- 爆改攝政王妃,從當(dāng)血包開始
- 恰恰菠蘿包
- 2825字
- 2025-07-24 05:34:23
云府門前靜駐著一輛百年烏木造就,奢侈而不浮夸的馬車。
車廂內(nèi),男人的手肘輕輕搭在窗邊以撐著頭。輕闔的眼眸像是在休息,也像是在等待。
燕徹執(zhí)生得陰柔俊美,日常時長發(fā)并不束冠,幾縷發(fā)絲隨著他偏頭的動作慵懶地垂落頸側(cè),貼在冷白的肌膚上,散在暗紅的麟袍上。
“殿下,云家的人出來了。”侍衛(wèi)從車廂外挑起一角車簾,說。
聞言,燕徹執(zhí)的眉毛微挑,緩緩睜開了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一道透著寒意的弧線。
“長女明珠在青州長大,粗鄙不堪,嫁入東宮后必鬧得雞犬不寧。云家這些年對她......畢竟云家有嫡內(nèi)孫,也顧不上一個外脈......倒不如我的次女玉珠......賤內(nèi)劉氏家境雖不如云氏顯赫,但也是四品官階......”
他想起數(shù)月前,趙明成在東宮對他說的這番話。當(dāng)時只道是趙明成偏心、耍心眼,一是想巴結(jié)東宮,二是想讓趙玉珠慢慢坐上太子妃一位,而輕信了“云家顧不上一個外脈”的說辭。
燕徹執(zhí)起身出了馬車,目光先不是落在門口迎接的云氏夫婦身上,而是看向張燈結(jié)彩的門庭——連石獅都掛上了彩帶。
簡直是諷刺。
“本宮得知云家要為本宮未過門的良媛大辦認(rèn)親宴,來不及備禮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了。”燕徹執(zhí)筆挺著身子,踩上匍匐于地充當(dāng)人凳的奴隸走下馬車,“但是方才到了門口才想起東宮似乎并未收到請函,這才勞請二位出來確認(rèn)一下,云家今日的門檻,本宮能不能踏。”
“我們云家沒有待嫁的姑娘,您尋錯地方了。”云深心中暗暗譏諷,雖已經(jīng)極力克制,但語氣依舊不善,“何況四海之內(nèi),怕也沒有太子殿下不敢進(jìn)的朱門!”
按照云深這個態(tài)度下去,東宮今日都能治云家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海氏心里暗罵了自家夫君一句,立刻接過了話頭。
“殿下不嫌棄云府這些年愈發(fā)落魄,還愿意來云府的宴會,就已經(jīng)是我們的殊榮了。先前未曾送請函,不過是擔(dān)心您身為儲君日理萬機(jī),一個外系的孫女不值得您大駕光臨。再是......”平日樂呵呵的海氏,此刻面色雖帶笑卻疏離,不怒自威,“這里并沒有您的良媛。”
“云夫人果然主母風(fēng)范。”燕徹執(zhí)薄唇輕啟,話鋒一轉(zhuǎn),“可是本宮的聘禮早已送去趙家。趙明珠,就是本宮要娶的良媛。”
云府雖坐落于京城南片較清冷的地方,但門口這陣仗,很快吸引了一堆遠(yuǎn)看湊熱鬧的百姓在竊竊私語。
趙明珠在正對大門的前院中遠(yuǎn)遠(yuǎn)地將一切盡收眼底,隱匿于衣袖內(nèi)的雙手不由地攥緊。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她毅然地朝云氏夫婦的背影走去。
“表妹!”云淺寒伸手想要抓住趙明珠的衣裳攔下她,卻被裴逸麟更快地一把禁錮住手臂。
“叫她去吧。”裴逸麟,“若是你不讓她去,把她好好地保護(hù)在府里,怕是她以后都沒臉再來你們云家了。”
“何故此言?”
裴逸麟沒好氣地白了一眼云淺寒。說:“書呆子。”
“臣女趙明珠,見過太子殿下。”趙明珠在云氏夫婦吃驚的眼神里走上前,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太子殿下今日蒞臨我的認(rèn)親宴,明珠沒有第一時間相迎已是待客大忌,現(xiàn)在更不好意思讓舅舅、舅母替我行待客之道——還請您先入府就坐,好酒好菜擺上了再細(xì)細(xì)詳談。”
云家百年望門,不能叫人看了八卦去說些閑言碎語的。家丑不可外揚(yáng),先把這些是是非非的塞進(jìn)府里再說。
裴逸麟流星大步上了臺階,跨過云府高高的門檻。
舉辦宴會的東家還未出現(xiàn),云府宅前的插曲之音有些許飄入大廳,賓客們皆竊竊私語。
“無他。本宮愛慕趙大小姐,一心求婚罷了。”燕徹執(zhí)倒是先入為主,給自己滿上一杯酒,舉杯敬滿座賓客,“本宮的婚書、聘禮,已經(jīng)全部如數(shù)送至趙家,那明珠就是本宮未過門的良媛。如此本宮不請自來,也應(yīng)該合乎禮數(shù)了吧?”
方才喧雜的大廳齊刷刷起身給太子行禮,而后忽地鴉雀無聲。
身后,海氏悄悄捏了把云深的大腿。
云深:“......”
“噗通——”當(dāng)著滿賓震驚的目光,趙明珠當(dāng)即跪下。
“殿下,當(dāng)著各家的面,還請您三思而言。您剛剛所言的那些,都是給吾妹玉珠的。再是明珠與您今日才是初見,何來‘愛慕’?”趙明珠心中暗罵一聲無恥之徒。
“感情的事,不過就是一眼萬年的事情。”
察覺到云深有個深呼吸的動作,海氏趕緊再掐他一把。
“可殿下的送去趙家的聘禮,婚書上明明白白寫了‘趙玉珠’三個大字。”
對不住了玉珠。趙明珠心想,先解決燃眉之急,等稍有喘息再去想怎么給你退婚。
停頓了下,趙明珠繼續(xù):“太子殿下,您雖貴為天之驕子,可我趙、云兩族也并非草芥。您先是送了聘禮給臣女的妹妹,讓天下知道她是您未過門的良媛,今日卻又當(dāng)著所有名家的面,說我才是您要納的妾室。我雖長在鄉(xiāng)野,可也是趙家禮制承認(rèn)的嫡脈,玉珠更是京城盛名的才女......這下,全京城人都知道,趙家的兩個嫡女被東宮挑來揀去,竟只是為了做個妾室......且不說趙家要背負(fù)多少流言,家父在朝廷如何自處,也要想想沒有嫁入東宮的女兒,是何處境......”
說著,趙明珠抹起了眼淚。底下的賓客有了點(diǎn)悉悉索索的聲響。
“我生母一族,云家——百年名門,開國元勛。今天卻因我而受閑言碎語的編排;今日賞臉前來捧場的賓客也被冷落,尚不曾被好好招待......”
燕徹執(zhí)心中有些惱怒。他是儲君,雖然如今并無勁敵,但太子應(yīng)修身養(yǎng)性、明德自省以服天下。怎么現(xiàn)在被趙明珠這幅做派,說得一股子強(qiáng)取豪奪之味?
他斜睨了一眼臺下的客人。
“好口才、好口才。”燕徹執(zhí)又恢復(fù)玩世不恭的模樣。他親自走過去扶起趙明珠,邪魅笑著,“趙大小姐這么一說,倒是本宮莽撞了,還一口氣得罪了你和趙二小姐。”
趙明珠順勢起身,輕拭眼淚。說:“殿下是人中龍鳳,我和玉珠能被您青睞是莫大的榮幸,怎么會‘得罪’?只是您如今要是變了心意......明珠會留個橫刀奪愛的頭銜,玉珠也會受人譏諷。更重要的是,旁人怎么看待您?您是太子,千百只眼睛盯著您,萬一那些言官沒完沒了,不是平白給您添麻煩。今日只是在場的伯伯、伯母知曉便也無妨,都是云家的朋友,但明日若是傳出去......”
這番話,就很有意思了。先是暗戳戳把兩姐妹的處境說給所有人聽,讓眾人看看燕徹執(zhí)的嘴臉;再打著“為你好”的旗幟曉之以情,給燕徹執(zhí)一個臺階;最后不忘點(diǎn)一下這在場的所有人:
今日之事,你若守口如瓶,那再見依舊是朋友。反之要是敢鬧朝堂上,你就是在和太子作對。
一直想幫忙卻插不上手的云淺寒身邊站著安靜看戲的裴逸麟。
裴逸麟朝云淺寒抬了個下巴,那意思是:你表妹可以的啊。
云淺寒這種一根筋自然是不懂,看著裴逸麟走過去說話,他以為的是:看我露一手。
“說到底,不過是一場誤會。”裴逸麟端著酒杯走過去,“諸位,我裴逸麟與太子殿下同窗數(shù)十年,殿下的為人我最清楚不過——言出必行,駟馬難追。既然聘禮和婚書都已經(jīng)落地,那必然是要貫徹到底的。今天的事情,就當(dāng)是看了出折子戲。”
臺下不知誰帶頭說話。
“是、是!太子殿下的為人我們清楚!”“這天底下誰人不知太子殿下恭良淑德?”滿場附和。
若剛剛趙明珠的一席話是臺階,那裴逸麟這錦上添花,就是徹底給砌了個斜坡。
趙明珠偏眸,投去一個感謝的眼神。
太子告了退。云深與海氏才得空開始向賓客賠罪、招待。雞飛狗跳的一場宴會終于是重回正軌。
大廳幕后。
云公子頗有不爽,道:“我們家的事情,怎么你這個外人去摻合?”搶了我的高光。
裴逸麟?yún)s答非所問。他還沉浸在剛剛趙明珠那個單純道謝的眼神里。可男女的思維,似乎天生就不太一樣。
“你妹,剛剛給我暗送秋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