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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害群之馬

東宮的馬轎還停在云家門前,見燕徹執出來了,侍衛抱拳相迎:“殿下。”

燕徹執身體才微微前傾,就被身后的女聲叫住。

“太子殿下。”

這聲音不是趙明珠的。

燕徹執轉身回頭。

女孩穿著一襲紫色的紗裙錦衣,站在云家府邸前,與他相望。

紗裙在夜風的拂動下飄逸脫俗,明亮的眼睛閃著一汪春水,臉頰上不知何故沾染了些紅暈。

“你是?”燕徹執今日吃了啞巴虧,雖是姑且護住了臉上的面子,但不達目的心中自有郁氣,連帶著語氣也冷若冰霜。

“臣女乃是決獄司首輔謝士津之女,謝妧迎。”謝妧迎忽略他腔調里的不善。她攤開手心,一枚青石玉佩靜臥其中,“剛剛在您身后,我撿到了這枚玉佩。敢問可是殿下落下的?”

燕徹執定睛一看。

“謝小姐找錯人了。”說罷,燕徹執沒有再多余的眼神,上了轎子。

望著東宮的車隊走遠,謝妧迎依舊站在門前目送,婢女斗膽,問:“小姐,這玉佩不是您的嗎?”

“那又如何?反正,太子殿下已經認識我了。”謝妧迎臉上掛著抹未明的笑容,“趙玉珠自視甚高,趙明珠是個草包。怎么看,我也更適合太子才對。”

夜風柔吹,一輪彎月灑下,像一池清水溢滿了偌大的庭院時,宴會尾聲已至。

賓客散去,云府重歸于夜晚應有的靜謐。

云深送完最后一個賓客,回到正廳。說:“明珠,你父親應該很快就到。”

趙明珠點頭。

今日燕徹執大鬧云家一事,是急從權,越早做出對策越好。而且就這種欺負人家女兒還欺負到家門口的事情,趙明成知曉的那一刻就感覺氣血上涌。

“你怎么還不回家?”這邊,云淺寒一臉不爽地看向裴逸麟。

整個晚上,二人都在爭執“秋波”一事——云公子覺得裴逸麟自作多情,裴公子覺得云淺寒呆若木雞。

“咳咳。”裴逸麟清了清嗓子,“放心不下明珠。”

“好你個登徒子!剛走了個太子,你又惦記上我表妹了!”云淺寒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推搡,“趕緊回太師府!”

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這一掌對文武兼修的裴逸麟來說像撒嬌一般。

“你不顧我們的同僚之情,但是好在海姨顧及。”裴逸麟俊朗的臉上帶著小人得志的笑容,“我說今晚想留宿,海姨可是二話不說給我收拾屋子去了。”

“你!回了國子監,我一定要告訴裴太師你的......喂!”

裴逸麟捂住云淺寒喋喋不休的小嘴,指著遠處——云深、云孫氏和趙明成帶著趙明珠進了書房。

“趙大人這么快就來了。”裴逸麟若有所思,斜瞥了一眼云淺寒。

“哼,無恥之徒!”趙明成重重地將茶杯拍在桌上,杯中的茶水濺起凌亂地打在桌上。

趙明珠掏出手帕,仔細擦去水珠。

“今日的緩兵之計只能讓燕徹執迫于輿論和東宮名聲不得不暫時甘休。但若是找不出應對之策,無論我或玉珠,遲早一人嫁去東宮。”

“話雖如此。可東宮為了得到你我兩家的支持,做到這個地步,今天又吃了暗虧,以燕徹執那個睚眥必報的性格,絕不會空手而歸。”云深皺眉。他提起茶壺重新給趙明成倒上,又給自己添了一杯。

“燕徹執是沖我來的。只有我,才能同時締結兩個家族。”趙明珠說,“我不嫁,玉珠也不能嫁。”

此話一出,趙明成和云深都面露驚色。二人相看一眼,在對方質疑的目光中緩緩搖了搖頭。

趙明珠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父親、舅舅。我什么都知道了。”接著在兩個男人“果然如此”的目光中緩緩開口,“我既然已經知道,就不會再裝作和從前一樣無憂無慮,更不能看著手足為我犧牲。今天東宮妄圖靠我牽制你們,但因為綱常禮教,所以犧牲玉珠。那明天若是有其他勢力,又當犧牲誰?”

大家都很清楚此時不是追憶過往的時候。

趙明成搖搖頭:“玉珠嫁過去,起碼可以暫時保全大局。如果燕徹執惱羞成怒,回去讓豐順帝或皇后下旨賜婚,到時候如果接旨,違背人倫,必遭天譴;抗旨,則違背君言,遭牢獄之災。世上安得兩全法!”

父女倆都安靜下來。

老太君嘆了口氣。她顫抖著從袖口中掏出一塊令牌。

屋內幾人都看向她的動作——云孫氏拿出的,乃是云家的傳世之寶,燕國第一任皇帝所賜的免死令牌。

“王室之子都這么恬不知恥,我老太君也豁出去了。明日,我就拿著這塊牌子去見圣上!”

趙明成立刻阻攔:“萬萬不可啊,這怎么能行?”

趙明珠也慌了,但卻聽云深說:“有何不可!玉珠也算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們不是無情無義之徒,沒辦法看著她羊入虎口。”

屋內三人爭執不下,屋外卻有兩個貼著門偷聽,鬼鬼祟祟的身影。

“有違人倫?趙明珠和皇室什么關系?”裴逸麟壓低了聲音,用氣聲問。

云淺寒搖搖頭,說:“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從明珠妹妹出生、姑姑去世后,祖母和父親對皇室的態度就變了。”

“二位少爺......”

云淺寒和裴逸麟本就偷聽而做賊心虛,被這一聲嚇得差點癱下。

看清來人是云深之前從江南聘來的廚子徐長齡后,云淺寒才松了口氣:“徐伯伯,這么晚了你來書房做什么?”

徐長齡憨厚一笑,說:“我找老爺說點事。少爺您站在這,我進不去......”

“不如你明天再來,這會里面在......”云淺寒的話被屋內傳來的聲音打斷。

“誰在外面說話?”是云深。

徐長齡立刻拔高了音量,回:“老爺,是我,長齡!我找您有事情。”

得了應準的回答,徐長齡推門進去,又挨個行了禮,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老爺,您能不能先預支我三個月的薪水?”

徐長齡是個老實憨厚的廚子,平日里節省下來的錢都打回了江南老家,如今開口預支薪水,云深有些意外。

“怎么了,是遇見什么事情急用錢了嗎?”

“是。我想把老家的老婆孩子接來京城,耳房肯定不行,我想出去租個屋子。”徐長齡點點頭,“家鄉那邊這幾個月小澇,水壩又坍了,一年忙活到頭打了水漂。年年如此,這水壩修了又塌,塌了又修,沒意思。我就想著不如把她們娘倆接來在京城,做點小買賣掙錢,孩子也長長見識。”

“什么水壩,竟然能年年修繕?若是老舊,當地的州府應該上報中央以撥款重建。”趙明成是戶部尚書,對災情和修繕設施格外敏感。

徐長齡在京城得了云深的照料,對他的為人十分相信,此刻面對他和趙明成也毫不避諱,冷哼一聲:“一個個的都是貪官,那水壩是五年前洪澇后才修的!當年賑災的米粥稀得恨不得看不見一粒米,這御洪的水壩也是偷工減料,短短幾年,每年都要重新加固,加固的錢還是我們老百姓口袋里的!”

“敢問您是哪里人?”趙明成一臉嚴肅。他正直了一輩子,對待貪污一事最是不能容忍。

“江南淮梧人。”

趙明成有印象了。五年前,淮梧洪災,規模之大傷亡之慘重,朝廷立刻派遣中央官員下地方,撥下的災款也是史無前例的巨額。這么慘烈的天災,竟還有官員敢從中謀私!

“您可還記得,派來賑災的官員叫什么名字?”

徐長齡撓撓頭,回憶道:“當時我在后勤幫忙熬粥,好像見過一次那個中央官。叫什么孔......孔從良。”

聽見這個名字,趙明成和云深心有靈犀一般對視了一眼。

“長齡,你只管放心將家人接來,住處和活計來安排。”云深說,“我和趙尚書一定會查明孔從良是不是真的貪污,若真是這樣的敗類,我們絕不姑息,定要還淮梧百姓一個說法。”

徐長齡喜出望外,跪下謝恩后喜氣洋洋地離開了書房。

不知是不是趙明珠的錯覺,她感覺屋內的氛圍都有所緩和,沒那么凝重了。

“我戶部出了這樣的害群之馬,是時候該清理門戶了。”趙明成開口,“孔從良當年賑災回京,靠著這份功績從郎中升為侍郎,成了燕徹執在戶部的羽翼。”

云孫氏和趙明珠立刻心領神會。

“這免死令牌是暫且用不上了。”云深慢悠悠喝了口茶,“現在不妨看看,咱們的太子殿下,到底是愛江山還是愛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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