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本來對鄧云這個黑馬很期待，畢竟他第一輪第二，第二輪第一，雖然只是一個專科生，但是已經(jīng)憑借實力征服了很多人。

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訓練大廳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鄧云身上。

這位一路過關斬將的黑馬選手，此刻卻像一尊雕塑般靜立在患者床邊，眉頭緊鎖，目光深沉。

他的沉默如同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觀摩區(qū)里，革啟程攥緊的拳頭已經(jīng)滲出汗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渾然不覺。

他死死盯著計時器上不斷跳動的數(shù)字，喉嚨發(fā)緊，想喊一句“老鄧加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

杜雪咬著下唇，無意識地揪住魏銘銘的袖口，將平整的白大褂揉出一片褶皺。魏銘銘輕輕按住她的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指尖也在微微顫抖。

評委席上的王主任放下茶杯，鏡片后的目光閃爍不定。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錢主任，發(fā)現(xiàn)這個向來嚴厲的老麻醉師竟也前傾著身體，枯瘦的手指在評分表上無意識地敲擊。

神經(jīng)內科主任悄悄嘆了口氣，筆尖在紙上點出一個墨點——這在他嚴謹?shù)脑u分史上實屬罕見。

“只剩三分鐘了……”人群中不知是誰低聲說了一句，聲音輕得像一片落葉，卻在寂靜的會場激起漣漪。

趙小花紅著眼眶拽了拽李雷的衣角，李雷卻只是搖頭，目光始終未從鄧云身上移開。

角落里的小胖子周平偷偷摸出手機，卻被身旁的同伴一把按住，對方?jīng)_他搖了搖頭。

那些曾為鄧云歡呼的實習生們，此刻眼神漸漸黯淡。

有人開始交頭接耳：

“難道鄧云也不行嗎？”

“不過也是，這很有可能是疑難雜癥，難以診斷的那種，而且還只給十分鐘時間，那么多師兄師姐都失敗了，他就算無法診斷也正常！”

“連周濤師兄都判斷錯了方向....”

“畢竟是?？粕?，臨床經(jīng)驗還是差些...”

“但鄧云畢竟在第一輪和第二輪表現(xiàn)那么好，不應該啊...”

聲音壓得極低，卻像細小的沙粒，磨得人心里發(fā)澀。

幾個原本站著的觀眾悄悄坐回座位，訓練服摩擦的窸窣聲里透著說不出的失落。

這時原本在外面的趙東，聽到鄧云竟然一動不動，像個呆瓜。

已然被難住。

頓時嘚瑟了。

又自信了！

暗自冷笑，“叫你裝逼，現(xiàn)在被雷劈了吧！”

隨后大大咧咧的走會訓練大廳，來到觀摩區(qū)，看到鄧云果然傻傻的站在中央，他頓時笑噴了，連忙嘲諷道。

“哈哈哈！這就是所謂的最強實習生！看來名不副實?。　?

其他實習醫(yī)生覺得他的話有些難聽，但是卻又感覺似乎也沒毛病。

肝膽外科的劉老摩挲著腕間的舊傷疤，忽然想起鄧云在急診科會診時那雙發(fā)亮的眼睛。

老人渾濁的瞳孔里閃過一絲遺憾，但很快又化作釋然——這孩子的天賦毋庸置疑，只是今天的考題實在太刁鉆。

他轉頭看向窗外的梧桐樹，一片枯葉正打著旋兒落下。

計時器的滴答聲越來越響，像一柄小錘敲在每個人心上。

革啟程終于忍不住閉了閉眼，腦海里閃過鄧云練習縫合到凌晨的背影。

或許這就是極限了？

畢竟連博士生們都接連折戟……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狠狠掐滅。

可當他再度望向賽場時，鄧云依然保持著那個沉思的姿勢，連睫毛都沒顫動一下。

空氣沉重得能擰出水來。

評委席最邊緣的年輕住院醫(yī)悄悄松了松領帶，突然理解了錢主任常說的那句話：

“醫(yī)學這座山，爬得越高，越明白自己有多渺小。”

此刻猶如殘燭火般的不僅是計時器上的數(shù)字，還有那個曾讓所有人驚艷的奇跡。

然而就在這時。

鄧云輕輕探頭，讓嘴巴來到患者的耳旁，“你是不是那種痛....”

患者本來捂著肚子，躺在床上，但是聽到鄧云醫(yī)生的話，突然眼睛一亮，連忙點頭，虛弱的開口，“對對對！就是那樣！就是那樣，就是那種痛！”

但是他動作幅度不大，聲音也小，幾乎沒人聽到他說了什么。

其他人還在為鄧云擔心。

但此刻鄧云得到患者的回復，已然胸有成竹，悄然抬起頭。

而另外一邊。

評委席上，幾位主任醫(yī)師的臉色越來越沉。

消化內科的張主任摘下眼鏡，用力揉了揉眉心，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惱火：

“一個都沒診斷出來！這病雖然少見，但課本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這幫學生平時到底有沒有好好看書？”

“診斷思維太死板了！”麻醉科的錢主任冷哼一聲，手指重重敲在評分表上，“就知道往闌尾炎、膽囊炎上靠，連基本的鑒別診斷都不會做！教了這么多年，就教出這種水平？”

普外科的王主任嘆了口氣，搖頭道：“周濤倒是摸到點邊，可惜方向錯了。肝臟異位？虧他想得出來！但凡多翻兩本病例集，也不至于這么離譜！”

“老錢，你也別太苛刻?！眲⒗限哿宿刍ò椎暮?，語氣緩和，“這病現(xiàn)在確實不多見，年輕醫(yī)生沒接觸過很正常。別說他們，就是咱們當年，不也是靠經(jīng)驗一點點積累的？”

“經(jīng)驗？”錢主任冷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刀，“那也得先有扎實的基本功！你看看他們查體的樣子——李淑儀還算仔細，其他人呢？連疼痛變化的特點都抓不住，還談什么臨床思維？”

神經(jīng)內科的主任推了推眼鏡，嘆氣：“理論背得再熟，不會用也是白搭。這要是真在急診碰上，病人怕是要遭罪?！?

張主任搖頭，語氣失望：“平時考核個個高分，一到實戰(zhàn)全露餡?，F(xiàn)在的教學，是不是太注重考試，反而把真正的臨床能力丟了？”

錢主任猛地合上評分本，聲音冷硬：“該讓他們長長記性了?；厝ズ?，每人寫一份反思報告，把鑒別診斷從頭梳理一遍！這種低級錯誤，絕不能帶到臨床上去！”

劉老看著場上沉默的鄧云，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但最終也只是輕輕嘆息：“唉，看來這次，是真的難住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