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母親的關心
- 每次睜眼都是新的詭異
- SOSAY
- 2845字
- 2025-07-29 18:01:00
口袋里的鐵盒在急速冷卻,那點微末余溫正被轎廂里陰森的寒氣一點點蠶食。
許晚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牙齒打戰的咯咯聲在死寂中清晰得可怕。
光腳的皮膚貼在冰冷的金屬地板,寒氣如同活的細針直往骨頭縫里鉆。
絕望如同冰冷的黑水,從腳底漫上來,淹沒了喉嚨。
鐵盒的能量耗盡了……
趙隊也進了4006那地獄之門!李濤跑了!
她自己孤身一人……困在這口懸停在黑暗深井的棺材里……
要被吃掉了……
這個念頭帶著絕對的冰寒,讓她幾乎癱軟下去。
滋!啪嗒!噠噠!
就在她的意識快要被絕望和黑暗吞噬的臨界點——
一連串機械質感的電子按鍵音,突然在電梯轎廂門外響起!
緊接著,噗的一聲輕響。
轎廂頂部那盞LED照明燈——竟然突兀地重新亮了起來!
刺眼的白光瞬間射進許晚放大的瞳孔!
緊接著!
“滋滋……叮!”
沉悶的機括齒輪嚙合聲!
嗡——
原本死寂的驅動電機再次啟動,電梯運行的輕微共振感順著地板傳來!
幾乎同時!
轎廂照明完全穩定!
電梯……恢復了?!
與此同時,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陰寒……瞬間消失了!
井道里粘稠的蠕動聲也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里面的人!抱頭蹲下!保持靜止!不要有任何動作!”
電梯的緊急擴音喇叭里發出嚴厲的提醒聲,“電梯即將重新啟動!請注意安全!”
沒等許晚從這巨大轉折的眩暈中反應過來——
呼!
電梯轎廂猛地向下急速墜落!
那種重力失衡的墜落感讓她身體本能地后仰,緊緊貼在冰冷的鏡面上,心臟瞬間被擠壓得仿佛要停止!
但在失重的恐懼中,她敏銳地察覺到不對!
速度……太快了!
遠遠超過了正常的下行速度!
這根本不是恢復運行!
這是……自由落體?!
大腦瞬間空白!
強烈的失重感和下墜帶來的巨大恐懼淹沒了她!
要墜毀了?
尸油嬰兒毀壞了轎廂控制系統?還是警察那邊啟動了緊急迫降?
死亡的氣息從未如此真實地攥緊了呼吸!
下墜只持續了極其短暫的一秒半左右!
哐!!!!!嘎吱——滋——!!!
下一秒,轎廂底部如同撞上了一塊巨巖!
巨大的沖擊力讓整個箱體發出震耳欲聾的呻吟,金屬扭曲變形、鋼纜繃斷的聲音尖利刺耳!
在強大的反沖力之下,許晚像一只被狠狠砸在墻上的布娃娃,身體被巨大的慣性從角落地板拋飛起來!
頭部!右肩!背部!
劇烈的鈍痛接連在身體的不同部位炸開!
眼前瞬間陷入一片純黑!
噗通!
她重重摔回冰冷的金屬地板!
身體像散了架一樣劇痛,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喉嚨里涌上一股濃烈的鐵銹腥甜味!
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只有幾秒,也許幾分鐘。
……
“許晚?能聽見嗎?能動嗎?”
急切的呼喚聲,穿透了電梯壁。
那聲音有點熟悉……是誰?
好像是……之前樓下警戒區那個女警的聲音?
一個微弱的光源,從電梯門上方的通風格柵縫隙里照射進來,晃動著,在閃爍的轎廂燈光下形成微弱的光斑。
“擔架!警戒!快!門有變形!準備切割!”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語速快而急切,“動作輕點!門縫里有血!”
切割?
許晚的意識艱難地聚焦。
她感覺左臂和肩膀痛得完全不能動,臉上、嘴唇有溫熱粘稠的液體流下來。
光從門縫進來了,空氣也流進來了。
原來轎廂并沒有墜落到地底,它在巨大的暴力下墜后,卡在了……某一層樓和樓板之間?可能是底層?
門變形了,裂開了,救援的光照了進來……
得救了…
許晚緊繃到極限、又被多次重創的神經,在這一刻接觸到救援信號的瞬間……終于完全放松了下來。
眼皮沉得如同灌鉛,身體深層次涌上的疲憊和劇痛席卷一切,她甚至沒能再看一眼那道救命的亮光。
陷入徹底的黑暗前,唯一清晰的念頭,是口袋里那個徹底冷卻、仿佛只是一塊普通廢鐵的鐵盒。
真正的護身符……奶奶……它的力量……似乎……
用盡了。
或者……轉移了?
……
三天后。
醫院的單人病房內。
許晚半靠在搖起的病床上,左臂纏著厚重的石膏,固定在胸前。
額角的紗布和臉上的擦傷,讓她的臉看起來有些狼狽。
索性一只胳膊能自由活動,她正笨拙地用吸管喝著護士幫忙插好的盒裝牛奶。
遠處走廊傳來推車的咕嚕聲和低低的說話聲,是這片寂靜里唯一的背景音。
窗外的城市浸泡在一片柔和的金色里,消毒水的味道固執地盤踞在空氣中,但總算被下午曬進病房的溫暖光線沖淡了些。
床頭柜上,老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嗡嗡地震動起來。
許晚瞥了一眼屏幕,心里咯噔了一下——是媽媽。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臉上的肌肉放松,甚至扯出一個自認為很“輕松”的微笑,才用右手劃開接聽鍵。
“喂?媽!”
“小晚啊!”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中氣十足,帶著點小城人特有的爽朗,“怎么樣啊?上班累不累?最近都沒給家里打電話。”
許晚鼻子一酸,一股熱流沖上眼眶。
她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聲音聽起來輕快自然:
“哎呀,不累不累,項目剛上線,有點忙嘛。忘了跟你們說,我……我昨天在公司樓梯上不小心崴了下腳,有點小腫。”
她刻意用輕松的語氣,還帶了點夸張的埋怨,“真是的,平地摔跤,我都服了我自己,好在就一點軟組織損傷,醫生說休息幾天就好啦,現在在家休‘工傷’假呢!”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纏滿繃帶的手臂和石膏,指甲在手心悄悄掐了一下。
“啊?!崴了腳?嚴不嚴重啊?你看你,都多大人了走路還不小心!藥擦了沒啊?有沒腫很高?不行讓你爸過去看看?他剛好過兩天要去你們那邊……”
媽媽的聲音瞬間充滿了焦慮。
“不用不用!”
許晚趕緊打斷,語氣急了一點,又立刻放緩,“真不用!就是一點點腫,現在都能慢慢走了!家里那么忙,爸來干嘛呀。”
“再說了,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點了外賣,還有粥……放心啦媽!小事,真的!”
她努力想讓聲音聽起來更篤定,不讓那絲疲憊和恐懼滲出來。
“你這孩子……總是不讓人省心。”
媽媽的聲音軟了下來,還是不放心,但被許晚強裝的“小事”稍微安撫了。
“那你可好好休息,不許亂動!別舍不得那點工資,養好了再上班知道嗎?”
“還有,你奶奶留下的那個鐵盒,記得貼身帶著啊,保平安的……”
媽媽絮絮叨叨地叮囑著一些關于吃飯保暖的瑣事,許晚一邊嗯嗯地應著,一邊只覺得鼻子越來越算,眼眶越來越脹。
那些關切的話語,像一塊暖融融、毛茸茸的毯子,輕輕覆蓋在她千瘡百孔、剛剛從地獄邊緣爬回來的心上。
隔著手機信號傳來的,是真切、普通、毫無陰霾的煙火人間。
她能想象到,媽媽此刻大概正坐在小縣城家中的陽臺上,曬著下午的太陽,也許手里還擇著菜,周圍是熟悉的市井聲響。
而她這邊……
病房里的儀器發出單調的滴答聲,左臂被石膏固定的酸痛感無比清晰。
阿杰那張慘白絕望的臉,電梯里冰冷的黑暗和刺目的紅光,還有……抽屜里滲出的腥甜腐朽和嬰兒的哭泣……
巨大的、冰與火的割裂感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睛,把涌上來的酸澀逼回去,聲音努力維持著剛才的輕松:
“知道啦知道啦,我帶著呢。行啦媽,你別嘮叨了,我室友馬上回來呢,要幫我熱飯了。掛了啊,過兩天腳好了再給你們打視頻!”
不等媽媽再啰嗦,她果斷又有點慌亂地按了掛斷鍵。
手機從手中滑落,掉在柔軟的白色被子上,屏幕暗了下去。
病房里瞬間陷入一種更深的寂靜。
她臉上的強裝的輕松像潮水隨即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蒼白、疲憊和掩藏在眼底深處、如同驚弓之鳥般的恐懼。
身體放松下來,更深重的虛脫感和無處不在的疼痛席卷上來。
她慢慢向后靠回枕頭,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上一點細微的紋路,之前強撐的那點精神氣仿佛被抽空了。
就在這時。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