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
鐘悅小心翼翼的進了許久沒回過的‘家’。
父親鐘誠實,后媽秦桂花,以及姑媽鐘誠雨,全都在。
“還知道回來?”
秦桂花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鐘悅毫不客氣的回懟:
“不是你們讓我回來的?”
“你怎么和長輩說話的?”秦桂花一拍桌子一瞪眼,剛想叫罵,被鐘誠實呵止:
“行了!”
這個滿臉橫肉的中年人沉聲道:
“小悅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別天天吵吵!”
鐘悅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自己這位父親,以前可從來不是這樣的,
怎么,轉性子了?
“先坐下吃飯。”鐘誠實招呼道。
鐘悅一屁股坐下,看了眼滿桌的大魚大肉,才拿起筷子,就聽見秦桂花尖著嗓子:
“今天叫你回來,兩件事情。”
她沒搭理,自顧自的給自己捻了一塊魚肉,埋頭干飯。
秦桂花忍住怒氣,捏著刺耳的調子:
“你弟弟九月份開學,就要去龍舟市讀初中......”
鐘悅抬起頭,冷淡道:
“第一,我沒有弟弟,第二,關我屁事?”
“你怎么給你秦阿姨說話的?”鐘誠實猛的一拍桌子。
一旁的鐘誠雨也放下筷子,慢條斯理道:
“行了,我看著你們一家繞彎子,我就煩,直說了吧,龍舟市那套房子,怎么分!”
鐘悅一愣:
“房子?什么房子?”
鐘誠雨呵了一聲,冷笑道:
“老爺子留下來的房子唄,我們千辛萬苦趕去龍舟市,結果老頭子居然立了一份電子遺囑,房子指定你來繼承!”
鐘悅瞪大了眼睛,指向自己:
“我??”
她懵了一下,立刻質問:
“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龍舟市有一多的房子??”
“知道啊。”說話的是秦桂花,尖銳道:“現(xiàn)在你弟弟要去龍舟市讀書,你把房子過給你弟弟吧。”
“還有我的一份!”鐘誠雨拍桌。
鐘悅沒有說話,只是覺得腦袋嗡的一下,充血發(fā)熱。
她呆呆看著如同潑婦般互相叫罵的后媽和姑媽,嘴唇微微顫抖著:
“那為什么之前,不賣了那套房子,給爺爺看病?”
爭吵的兩人詫異,像是看白癡一樣看向鐘悅。
鐘悅恍若未覺,死死捏著拳頭,指甲嵌入肉中,掐出了血:
“你們說,這套房子不能賣,賣了沒地方住,會被定性成流浪者......”
“那龍舟市既然還有一套房子,為什么不賣?”
她微微發(fā)抖,知道那個活過來的‘爺爺’,并非是真正的爺爺,
而是某個披著爺爺臉皮的恐怖怪人。
爺爺其實還是死了。
鐘誠實咳嗽了一聲,擠出一個笑容:
“小悅啊,你爺爺自己都沒打算賣房子治病,我們又憑什么干涉他的決定呢?”
“聽話,乖,明天你和爸爸去一趟龍舟市,把房子過給你弟弟.....”
鐘悅一言不發(fā),起身就要走。
“老子是不是給你臉了?!”
鐘誠實忽然暴怒,耐心徹底耗盡,一把抓住鐘悅的頭發(fā)狠狠一扯!
鐘悅發(fā)出痛呼,頭皮滲出血跡,她雖然已在那個神秘怪人的引導下,將觀想法入了門,
但距離成為武者,還有一段路要走——她還是個普通人。
“小混蛋!”秦桂花看著鐘誠實拳打腳踢,也跟著叫罵道:“還等什么明天,下午就去龍舟市,先把房子過戶了!”
“要我說,這小混蛋也別去江大了,浪費錢,直接找一戶人家嫁了,多收點彩禮......”
鐘悅掙開中年人如鐵鉗般的手掌,朝著屋門沖去,剛準備開門逃走。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鐘誠實一個箭步追上,一把扯住鐘悅的頭發(fā),吼罵道:
“誰啊?敲什么敲?滾遠......”
話沒說完,門卻自己開了。
鐘悅眼睛里含著淚水,下意識的看去,愣住。
正要怒罵的鐘誠實也愣住。
老人緩緩走進屋。
‘啪!’
秦桂花端在手里的碗松了開,在地上摔了個粉碎,鐘誠實嚇的松開了抓著女兒頭發(fā)的手,連連后退,撞在墻上。
“老東......爸?”他毛骨悚然的開口。
老人沒有應聲,輕輕摸了摸鐘悅的臉頰,查看了一下她頭頂?shù)膫冢胶偷溃?
“過幾天應該會有人來找你,應該是江州官府,也可能是反邪教調查局,他們給你什么,你就拿著什么,問你什么,你也就答什么。”
鐘悅呆呆的點頭。
“爸?”不遠處,嚇的站起身的鐘誠雨試探性開口:“您,您沒死?”
她忽然一拍腦袋,做恍然大悟狀:
“安康醫(yī)院都被推平了,聽說之前一直在做什么特殊實驗,我知道了,爸一定是被選中,然后把病給治好了??”
鐘誠實也反應了過來:
“江州官府和那個什么反邪教調查局是......”
話沒說完,被老人抬手打斷。
張福生心平氣和,掃了一眼屋里的三人,又向淚眼婆娑的鐘悅道:
“閉上眼睛。”
畢竟是她的爸爸。
鐘悅聽話照做,在她閉上眼后。
張福生走到餐桌前,拿起了一根筷子,秦桂花殷勤笑道:
“咱爸看來是想吃飯......”
‘嗤!’
老人閃電般的伸手一刺,木筷刺入女人的喉嚨,釘穿喉嚨而后抽出,速度迅疾到只能看見殘影。
‘嗬嗬嗬......’秦桂花雙手捂住喉嚨,口中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帶著血沫的嗬嗬聲,鮮血順著指縫瘋狂涌出。
鐘誠實、鐘誠雨兩兄妹呆住。
一秒后。
鐘誠雨臉龐劇烈扭曲,將嘴巴大張開,就要發(fā)出尖叫!
‘嗤!’
老人又是一戳。
筷子也將她的喉嚨刺穿。
尖叫聲變成血液飆射的濺水聲。
“你!你!”滿臉橫肉的鐘誠實頭皮發(fā)炸,心臟暴跳,發(fā)瘋似朝門外逃去!
蒼老的手掌捏著筷子,輕輕一插,釘進中年人的天靈蓋,再伸手對著筷子尾端一拍。
齊根沒入。
然后是重物倒地聲。
“走吧。”老人平靜道。
他牽著雙眼緊閉的鐘悅,跨出了門戶,悄然下樓。
街上不知何時停著一輛白色面包車,車門打開,旁邊站著一個神色微微泛白的中年人。
“我可以叫您.....鐘前輩?”
才完成精神療愈,從那七個殺字中掙脫出來的劉正邦,小心翼翼道。
老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輕輕拍了拍鐘悅的手背:
“可以睜眼了......回你上班的蛇拳館去吧。”
鐘悅茫然,忽然察覺兜里多出了什么,像是......一封信?
她想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說不了話,甚至身體也不受操控,
就這么直愣愣的離去,向著蛇拳館的方向。
劉正邦看了一眼遠去的少女,沒有說什么,只是再朝著老人做了一個禮:
“鐘前輩,我是反邪教調查局,先行隊隊長,劉正邦。”
張福生神念探出二十公里外,呈圓形掃了一圈。
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后。
老人微微頷首:
“調查局......我找你們,也正好有點事情。”
頓了頓,他聲音平緩而又幽邃:
“走吧,聊聊,關于西教神降的問題。”
劉正邦瞳孔猛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