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鎮的封鎖解除后,顧承霄收拾行囊,將剩余的“青靈散”盡數贈予鎮民。
“小郎中,真要走?”劉大撓著腦袋,手里捏著半包藥散,神色復雜。
“嗯。”顧承霄系緊包袱,抬頭望向遠處山巒,“青牛鎮太小,裝不下三年。”
柳小娘子站在人群邊緣,指尖絞著帕子,欲言又止。最終,她只是輕輕丟來一個繡著桑葉的荷包,低聲道:“路上小心。”
顧承霄接住,指尖一觸,便知里面藏著一枚銅錢——鎮上的習俗,遠行之人若帶一枚銅錢,可避邪祟。他笑了笑,沖眾人抱拳:“諸位保重。”
轉身時,身后傳來劉大粗獷的喊聲:“混不下去就回來!老子請你喝酒!”
顧承霄沒回頭,只是揮了揮手,身影漸行漸遠。
離開青牛鎮后,顧承霄并未直接前往風陵渡,而是繞道去了“鬼哭林”。
——凌川子臨別時曾言:“風陵渡口,魚龍混雜,若無自保之力,寸步難行。”
而鬼哭林深處,藏著一株“夜幽藤”,可助他突破《長生篇》第一重瓶頸。
入夜,林間霧氣彌漫,樹影婆娑,偶有幽綠磷火飄蕩,如鬼眼窺視。顧承霄指尖凝出一縷青炁,照亮前路。
“沙沙——”
枯葉翻動,一道黑影倏然掠過。
顧承霄腳步一頓,掌心青炁流轉,警惕環顧四周。
“嗚——”
低沉的嗚咽聲自林深處傳來,似哭似笑,令人毛骨悚然。
“裝神弄鬼。”顧承霄冷笑,翻手擲出一枚青靈散,“噗”地炸開,青霧彌漫,瞬間驅散周遭陰寒。
霧氣中,一道佝僂身影緩緩浮現——是個衣衫襤褸的老者,眼眶空洞,嘴角卻詭異地咧開。
“小娃娃……你的靈氣……很香……”
老者嗓音嘶啞,枯爪般的手指緩緩抬起,指尖纏繞著絲絲黑氣。
“幽炁附體?”顧承霄皺眉,迅速后退兩步,同時從腰間摸出木雕,低喝一聲:“縛!”
木雕青光暴漲,化作數道靈絲,如鎖鏈般纏向老者。
“桀桀桀……”老者怪笑,身形驟然潰散,化作黑霧消散。
顧承霄心頭一凜,猛然轉身,卻見老者已出現在他背后,枯爪直取他咽喉!
“砰!”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灰影閃過,凌川子手持拂塵,狠狠抽在老者身上,將其逼退數丈。
“老道?”顧承霄訝然。
凌川子冷哼:“讓你別亂跑,偏不聽!”
老者嘶吼一聲,周身黑氣翻涌,竟化作一頭猙獰鬼物,朝二人撲來。
凌川子袖袍一抖,甩出三張符箓,喝道:“鎮!”
符箓燃起金光,化作牢籠,將鬼物困住。鬼物掙扎咆哮,黑氣與金光交織,發出刺耳的“滋滋”聲。
顧承霄趁機掐訣,木雕青光再起,靈絲如網,層層收緊。
“滅!”凌川子一聲厲喝,符箓金光大盛,鬼物慘叫一聲,轟然潰散。
林中恢復寂靜,唯有幾縷黑氣緩緩消散。
顧承霄長舒一口氣,看向凌川子:“前輩怎會在此?”
凌川子收起拂塵,淡淡道:“天鏡司的人還在找你,老夫不放心,跟來看看。”
顧承霄挑眉:“擔心我死了,沒人還你筑基心得?”
凌川子瞪他一眼:“少貧嘴!夜幽藤就在前面,取了趕緊走,這林子邪門得很。”
二人深入鬼哭林,最終在一處斷崖下找到了那株夜幽藤——通體漆黑,藤蔓蜿蜒如蛇,葉片泛著幽藍熒光。
顧承霄小心翼翼靠近,指尖青炁流轉,緩緩觸碰藤蔓。
“嘶——”
藤蔓驟然收縮,竟如活物般纏上他的手腕!
“別動!”凌川子低喝,“夜幽藤認主,若強行采摘,必遭反噬。”
顧承霄穩住心神,任由藤蔓纏繞,同時運轉《長生篇》心法,體內靈氣緩緩渡入藤中。
片刻后,藤蔓熒光漸盛,最終松開他的手腕,主動斷下一截,落入他掌心。
“成了。”凌川子點頭,“此物可助你突破瓶頸,但需以靈火煉化,否則毒性難消。”
顧承霄收起夜幽藤,正欲道謝,忽聽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凌川子臉色一變:“天鏡司的人追來了!”
馬蹄聲漸近,林中鳥雀驚飛。
“走!”凌川子一把拽住顧承霄,縱身躍上樹梢,借枝葉遮掩迅速撤離。
下方,十余名黑衣人策馬而過,為首者正是那青銅獠牙面具人。
“搜!他一定在附近!”面具人冷聲下令。
顧承霄屏息凝神,與凌川子隱匿于樹冠之中。待黑衣人遠去,二人才悄然落地。
“他們為何緊追不放?”顧承霄低聲問。
凌川子瞇眼:“天鏡司懷疑你與‘縛幽鎖’有關,自然不會放過。”
顧承霄摸了摸腰間木雕,沉吟道:“看來風陵渡之行,得加快腳步了。”
三日后,風陵渡。
作為南北交匯之地,渡口商賈云集,修士、江湖客、官差混雜,魚龍難辨。
顧承霄換了一身粗布衣衫,混在人群中,目光掃過碼頭——數十艘商船停泊,其中一艘黑帆大船格外顯眼,船頭插著一面繡有“天鏡”二字的旗幟。
“天鏡司的船?”他心頭一緊,壓低斗笠,快步走向另一艘客船。
“小哥,去哪?”船夫叼著煙斗,懶洋洋地問。
“對岸。”顧承霄摸出幾枚銅錢遞過去。
船夫掂了掂,咧嘴一笑:“成,上船吧。”
就在顧承霄踏上甲板的瞬間,身后傳來一聲冷喝:“站住!”
他回頭,只見兩名天鏡司黑衣人大步而來,腰間佩刀寒光凜冽。
“摘了斗笠!”其中一人厲聲道。
顧承霄指尖微動,青炁暗凝,面上卻故作惶恐:“官爺,小的只是過路的……”
“少廢話!”黑衣人一把掀開他的斗笠,目光驟凝,“是你!”
顧承霄不再偽裝,反手擲出青靈散,“轟”地炸開青霧,趁亂縱身躍入水中。
“追!”黑衣人大怒,紛紛拔刀跳下碼頭。
江水湍急,顧承霄潛入水下,借水流迅速遠離。待浮出水面時,已至下游蘆葦蕩。
他爬上岸,擰干衣袍,忽聽身后傳來一聲輕笑:
“小兄弟,水性不錯啊。”
顧承霄猛然回頭——
蘆葦叢中,一名紅衣女子倚樹而立,指尖把玩著一枚銅錢,笑靨如花。
“天鏡司追的人,向來有趣。”她歪頭,“要不要……合作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