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辦公室里，昂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曼斯·龍德施泰特坐在對面，神色略顯凝重。

“曼斯，關于這次夔門計劃，你怎么看？”昂熱率先打破沉默，目光銳利地看向龍德施泰特。

龍德施泰特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后說道：“根據執行部傳回來的數據，那座位于中國三峽水庫江底的城市，極有可能藏著我們一直尋找的東西——龍王的‘卵’。這對我們研究徹底消滅龍族的方法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不可否認，行動也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沒錯，危險與機遇并存。”昂熱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校園里的景象，“我們已經準備了太久這個計劃。你作為這次行動的主要負責人，需要好好準備。”

“我明白。”龍德施泰特點點頭。

這時，昂熱的手機突然一連串信息跳動。他拿起來查看一番，臉色微微一變。諾瑪的聲音從手機內響起：“校長，學校內不少學生都申請加入執行部參與行動，甚至有大一的學生。一百五十人想要參與夔門行動，皆為B級以上，其中包含楚子航、凱撒·加圖索。”

昂熱和龍德施泰特對視一眼，龍德施泰特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年輕人，總是充滿了熱血和沖動。”

“他們渴望證明自己，這是好事。”昂熱說道，“不過，夔門計劃不是兒戲，我們需要慎重考慮他們的申請。曼斯，你先去準備行動所需的物資和人員，學生們的事情，我來處理。”

“好的，校長。”龍德施泰特站起身，“我會盡快做好準備，確保夔門計劃順利進行。”

待龍德施泰特離開后，昂熱坐在辦公桌前，陷入了沉思。夔門計劃關系到屠龍大業的關鍵一步，他必須確保萬無一失，可面對學生們高漲的熱情，他又該如何抉擇呢？

路明非被分到和芬格爾一個宿舍，他拖著行李箱走進宿舍時，芬格爾正癱在沙發上，腳搭在堆滿零食袋的茶幾上，眼睛盯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嘴里還嘟囔著：“這局團戰怎么打的，一群豬隊友！”

聽到聲響，芬格爾抬起頭，咧著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喲，新室友，歡迎歡迎！我是芬格爾，以后咱們就是同一條戰壕里的兄弟了！”

路明非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把行李放好，一屁股坐在床上，滿臉愁容地說：“師兄，可算找到組織了，不過我這心里七上八下的，這3E考試可咋辦啊？我對龍文一竅不通，明天肯定得考砸！”

芬格爾把腳從茶幾上放下來，身子前傾，湊近路明非，神秘兮兮地說：“師弟，慌啥！這考試嘛，都是有竅門的。我問你，你想不想知道怎么輕松應對明天的考試？”

路明非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芬格爾的胳膊：“師兄，快救救我，你肯定有辦法的對吧？只要能幫我通過考試，讓我做什么都行！”

芬格爾靠回沙發，翹起二郎腿，得意地說：“這卡塞爾學院3E考試啊，有個最大的缺陷，他們的考題是循環使用的，一共就八套試卷，八年一輪，從不更換。”

路明非一臉疑惑：“循環使用？這能說明什么啊？師兄你就別賣關子了。”

芬格爾挑了挑眉毛，滿臉狡黠：“記得么？我已經在這上了八年學了！今年的考題和我入學那年是一模一樣的！”

路明非瞬間醍醐灌頂，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師兄，你的意思是……你有今年的考題答案？”

芬格爾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3000塊，不二價！可以延后支付，扣掉你之前請客的497塊，加上我在芝加哥火車站喝可樂的2塊，你還欠我2501塊，零頭我就抹掉，2500塊買這套考題，怎么樣？”

路明非猶豫了一下，一咬牙說：“行，師兄，就這么說定了！只要能幫我通過考試，這錢我肯定給你！”

芬格爾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爽快！師弟，跟著我，保準你在這學院順風順水！來，咱們好好研究研究這考題……”

天剛蒙蒙亮，宿舍樓底下就站著個纖細的身影。水凝夜穿著卡塞爾學院的制式校服，裙擺隨著清晨的風輕輕晃，手里還捏著兩盒熱牛奶，指尖被蒸汽熏得泛著粉。

宿舍三樓的窗戶“吱呀”一聲推開，路明非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探出頭，一眼就瞅見了樓下的人，瞬間清醒了大半。“水…水同學？”他撓撓頭，聲音還帶著沒睡醒的沙啞。

水凝夜抬起頭，晨光落在她眼睫上，漾開層柔和的光暈：“路明非，快點下來呀，3E考核八點開始，我們得提前去熟悉考場。”

路明非手忙腳亂地套上衣服，芬格爾還在沙發上打著震天響的呼嚕，昨晚給的考題答案被他壓在屁股底下。路明非小心翼翼抽出來塞進兜里，抓起背包就往樓下沖。

“等很久了嗎？”跑到樓下，他接過水凝夜遞來的牛奶，指尖觸到溫熱的紙盒，心里莫名有點發慌。

“沒有，剛到。”水凝夜搖搖頭，視線落在他鼓鼓囊囊的口袋上，嘴角彎了彎，“昨晚復習得怎么樣？芬格爾沒為難你吧？你睡得還習慣嗎？”

路明非心虛地咳了一聲：“啊…還行！芬格爾師兄可好了，還給我劃了重點！”他不敢說那“重點”其實是八年前的原題，更不敢說自己花了兩千五“買”來的。

兩人并肩往教學樓走，路上碰見不少同樣去參加考核的新生。

“別緊張。”水凝夜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3E考核主要是測血統共鳴，題目反而不重要的。”

路明非愣了一下：“啊？可芬格爾師兄說……”

“芬格爾師兄留級太久，好多事情都記混啦。”水凝夜笑著擺擺手，“快走吧，再不去就要遲到了。”

她轉身往前走，裙擺掃過青草尖，留下淡淡的香氣。路明非看著她的背影，摸了摸兜里的答案，忽然覺得那幾張紙好像沒那么重要了。他趕緊跟上，熱牛奶在手里慢慢暖透，連帶著心里也熱乎乎的。

3E考核的圓形大廳里光線偏暗，空氣里浮著細小的塵埃，在從高窗斜射進來的陽光里緩緩游動。路明非找到自己的座位時，桌上只有一張厚實的白紙和一支黑色水筆，簡潔得讓人心慌。

周圍坐的都是同屆新生，臉上大多帶著拘謹和茫然。有人偷偷交頭接耳，有人反復摩挲著筆桿，沒人敢大聲說話，連呼吸都放輕了些。

這時，一個紅色的身影穿過課桌間的過道。諾諾扎著高馬尾，發尾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她懷里抱著一摞備用的空白答題紙，腳步輕快地走到講臺上。她沒看任何人，也沒說一句話，只是把紙摞放在講臺角落，然后就靠在講臺邊，單手插兜望著窗外的梧桐樹，指尖無意識地敲著講臺邊緣，對廳里的一切仿佛都漠不關心。

路明非盯著自己的筆尖發愣，心里還在回想芬格爾昨晚的話。可沒等他理出個頭緒，大廳的音響突然傳出聲音——不是指令，而是一段混雜著奇異音節的旋律。低沉的管風琴聲像裹著寒氣的潮水漫過來，而在那旋律縫隙里，擠進來斷斷續續的吟誦。

那些音節古怪又拗口，像是冰棱在巖石上摩擦，又像是巨獸在深淵里悶吼，鉆進耳朵時，讓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就是……龍文？”路明非咬著筆桿，感覺手心在冒汗。

很快，周圍的新生們有了反應。有人猛地閉上眼，手指在紙上飛快劃過，留下扭曲如藤蔓的符號；有人身體微微發抖，筆尖懸在紙上遲遲落不下去，臉色蒼白得像紙；還有人眉頭擰成疙瘩，嘴唇翕動著，像是在跟自己較勁。

水凝夜坐在隔壁，她也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影，握著筆的手很穩，筆尖落下時輕得幾乎沒聲音，紙上的字符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

路明非的視線突然開始模糊。大廳的穹頂在他眼前融化，化作翻涌的灰黑色云層，耳邊的音樂和吟誦聲變得震耳欲聾，那些龍文像活過來的小蛇，順著耳道鉆進他的腦子里。

他掉進了靈視里。

黑暗中，路鳴澤憑空出現。小家伙穿著繡著銀線的黑色睡袍，盤腿坐在一片懸浮的月光上，晃著光著的腳丫，手里還轉著個金色的懷表。

“哥哥，又見面啦。”小惡魔笑得眼睛彎成月牙，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沒我幫忙，你聽得懂這些老古董在念叨什么嗎？”

路明非想開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路鳴澤聳聳肩，指尖一彈，那些在他腦子里亂撞的龍文突然排起了隊。“第一句，‘深淵在啃食自己的影子’。”他慢悠悠地念，路明非的手像是被線牽著，筆尖在白紙上自動劃過，精準地寫出一串金色字符，和路鳴澤說的分毫不差。

“第二句，‘星軌是亡者鋪就的路’……”小惡魔的聲音帶著笑意，“怎么樣，是不是很簡單？就像有人在你耳邊念答案一樣。”

路明非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在紙上飛舞，心里又驚又亂。他不明白這小惡魔為什么總在這種時候冒出來，更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控制不住地跟著他的話動筆。

不知過了多久，音樂和吟誦聲突然掐斷，像被人猛地捂住了嘴。

靈視像破碎的玻璃般消失了。路明非猛地回神，發現大廳里的光線亮了些，周圍的新生們有的還在埋頭寫，有的已經停下筆，捂著額頭喘氣。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白紙，上面布滿了流暢又陌生的龍文，金色的字跡在光線下微微發亮，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

“結束了？”水凝夜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點剛從幻境里抽離的恍惚。她轉過頭，看見路明非盯著答題紙發愣，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你還好嗎？臉色有點白。”

路明非趕緊把紙對折了一下，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暈。”

他下意識地看向講臺，諾諾已經不在了，只有那摞備用答題紙還安安靜靜地放在角落，仿佛剛才那個紅色身影只是幻覺。可手心里那支筆的溫度，還有白紙上那些發燙的字符，都在提醒他——剛才的靈視，還有那個小惡魔，都是真的。

食堂的玻璃窗反射著午后的陽光，晃得人有點睜不開眼。路明非剛把最后一塊糖醋排骨塞進嘴里，水凝夜忽然放下筷子，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像是藏著個小秘密。

“你看守夜人論壇了沒，現在所有人都在猜你會對誰使用特權哦。”

路明非一口飯差點噴出來，手忙腳亂地擦著嘴：“啊？都在說這個？”

水凝夜憋著笑點頭，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劃了劃：“你看，有人猜你會選諾諾師姐，還有人賭你會選學生會的宣傳部長呢。”

路明非撓著頭，耳根發燙：“別瞎猜了，都不是……”

“那你……想好要對誰用了嗎？”水凝夜托著下巴看他，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發梢，泛著淺金色的光。

路明非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趕緊移開視線，假裝研究桌布上的花紋：“沒、沒想好呢。這也太突然了，再說……萬一人家不愿意呢？”

“規則說不能拒絕呀。”水凝夜晃了晃手機，“不過，要是選了個本來就對你有好感的，不就順理成章了？”

路明非腦子里亂糟糟的，眼神定格在眼前的水凝夜身上——她正低頭戳著碗里的米飯，嘴角還沾著點番茄汁。

窗外的風卷著幾片落葉飄過，食堂里的喧鬧聲好像突然遠了些。路明非看著水凝夜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忽然冒出個念頭——也許，這個讓人頭疼的特權，也不是那么難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