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海遺影上
- 都市至尊:我的系統想弒主?
- 小羊星冰樂啊
- 3967字
- 2025-07-19 17:06:26
腳下的黃沙仿佛活了過來,不安地翻涌。影在這片要命的沙暴中掙扎,每一秒都感覺會被這噬人的鬼域徹底吞噬。
不知掙扎了多久,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驟然……衰弱了。風收住了它狂暴的拳頭,嘶吼化作嗚咽,最終只余下細沙滑過沙丘的“沙沙”低語。方才還遮天蔽日的黃幕被無形之手撕開,渾濁的天光吝嗇地灑落,留下一種令人心悸的死寂。
影半跪在地,手杖深深楔入滾燙的沙礫,喘息如破敗風箱。每一次吸氣,喉嚨與肺腑都似被粗糲的砂紙反復刮擦,痛楚鉆心。他抹了把臉,掌中盡是沙粒,皮膚火辣辣地刺痛。身上那件粗布斗篷,早已浸染成土黃,沉沉墜著,每一道皺褶里都塞滿了沉甸甸的沙。
必須離開!他深吸一口依舊灼熱嗆人的空氣,試圖辨別方向。然而塵埃落定后,四周的沙丘面目如一,單調而無垠,令人絕望。他憑直覺選擇了沙脊走勢略有不同的一側,邁開腳步。松軟的沙地讓每一步都微微下陷,發出“噗噗”的輕響,在這片死寂中格外刺耳。
沒走出多遠,左腳踩上一片看似堅實的沙面,腳下卻猛地一滑!如同踏中了某種堅硬而滑膩的東西。
“糟!”影心頭一凜,整個人重心頓失,狠狠向前撲倒!滾燙的沙粒瞬間涌入嘴鼻。他本能地伸手欲撐,巨大的沖力卻裹挾著他順著陡峭的沙坡翻滾而下。沙礫灌滿衣襟,灼燒著皮膚。天旋地轉間,膝蓋和手肘接連撞上堅硬冰冷之物,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等終于停止翻滾,他癱在洼地底部,嗆咳著吐盡滿嘴沙塵,掙扎著撐起身體。眼前的景象讓他心跳驟停。
一塊巨大、黝黑的石頭,半埋沙中。不,遠不止一塊!他順著巨石向上望去,呼吸瞬間凝滯——更多的巨巖,規整地堆疊著,雖被風沙啃噬得面目全非,仍能辨出人工開鑿的墻壁輪廓,頑強地從沙海深處刺出,直指灰黃的蒼穹。這些沉默的黑色巨石,宛如沉入沙海的巨獸裸露的脊骨,散發著被時光遺忘的、沉重而詭秘的氣息。石體表面密布風蝕的溝壑,隱約還能看見些模糊不清的刻痕。
一股難以言喻的沖動攫住了他。不是恐懼,更像是一種冰冷、帶著腐朽氣息的召喚。影拖著幾近散架的身軀,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一步步挪向那坍塌的巨大石門。門楣之下,一個黑漆漆的入口如同巨獸之口,沙粒正緩慢地向內流淌,宛若倒置的沙漏。
洞內的空氣凝滯如冰,陰冷潮濕,混雜著巖石與深埋地底的腐朽氣味。光明徹底被吞噬,唯有洞口透進的一絲微光,勉強勾勒出腳下粗糙石板的輪廓。影摸索著掏出打火石與火絨,幾下擦燃,點燃一小段浸油的布條。搖曳的火苗在絕對的黑暗中撕開一小團光暈,將他扭曲放大的影子投射在身后冰冷的石壁上,形如一頭伺機而動的兇獸。
火光所及,是一個巨大空曠的空間。空氣沉滯得壓人,每踏出一步,靴子踩在沙塵覆蓋的石板上,都發出空洞的回響,層層疊疊擴散開來,旋即被無邊的黑暗吞噬,顯得格外瘆人。巨大的石柱如同支撐天穹的巨神遺骸,從黑暗中拔地而起,頂著同樣隱沒于黑暗的穹頂。柱身覆蓋著厚厚的灰垢,其下隱約透出扭曲怪異的雕刻紋路,似人非人,似獸非獸,在火光搖曳下仿佛在緩緩蠕動。
這絕非供奉神明之所。每一塊石頭都透著一股冰冷的排斥,對生命本身的漠然。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寒意順著脊梁骨直竄頭頂。他強迫自己移動視線,火把的光暈小心翼翼地掃過四周。墻壁上有大面積的刻痕,但被厚厚的塵垢完全覆蓋。角落里散落著些巨大的、形似某種生物骨骼的碎片,半掩在沙土之中。
就在他決意離開這鬼地方時,火把光暈的邊緣,掃到了石室最深處、靠近后壁的地面——那里似乎有些異樣。影的心跳猛地加速。他屏住呼吸,一步步挪過去,輕手輕腳,唯恐驚醒了沉睡之物。
火光終于照亮了角落。一塊黝黑、光滑、巴掌大小的薄片,從厚厚的沙塵下探出一角。它的材質與周圍粗糙的巖石格格不入,在火光下泛著內斂而冰冷的質感,邊緣異常規整,如同被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精準切割而成。
那種召喚感驟然變得無比強烈。影緩緩蹲下,手指因緊張與寒冷微微顫抖,拂開覆蓋的沙塵。指尖終于觸到了它。
冰冷!
一股透骨的寒意,如同冰針瞬間刺入指尖,直沖顱頂!影猛地倒抽一口冷氣,汗毛倒豎,險些本能地縮手。那冷意霸道絕倫,穿透皮肉,凍徹骨髓,連思維都仿佛要被凍結。然而,在極致的冰冷之下,指尖傳來的觸感卻又異常光滑細膩,非金非石,詭譎莫名。
他咬緊牙關,強忍著幾乎要凍結血液的寒意,用力將它從沙土中摳了出來。拂去表面的沙粒,一塊兩指寬、一掌長的漆黑金屬薄片完全顯露。表面光滑如鏡,卻又深不見底,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線。更令他心悸的是,那冰冷的表面上,密密麻麻蝕刻著無數極其微小的、扭曲的符號!這些符號絕非他認識的任何文字,它們如同活著的蛆蟲,又似凝固的閃電,混亂而原始,僅僅是盯著看,便讓他一陣強烈的眩暈惡心,仿佛有冰冷的細針在刺扎他的眼球與大腦。
“嗒。”
入口方向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卻在這死寂中如同驚雷的聲響——是靴底輕輕踩在沙粒上的聲音。
影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如鐵!心臟如同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驟停一瞬,隨即瘋狂擂動,撞得肋骨生疼。他猛回頭,握著金屬片的手下意識藏到身后,另一只手中的火把因劇烈的動作瘋狂搖曳,光暈在冰冷的石壁與巨柱上狂亂掃過,將那些扭曲的浮雕映照得如同群魔亂舞。
入口那片微弱的光亮處,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緩緩顯現。他像座移動的鐵塔,幾乎堵住了整個通道口,將最后一點天光也遮去大半,只留下一個壓迫感十足的剪影。隨著他一步步走下斜坡,面孔在微光中清晰起來——正是追兵的頭領,卡諾斯。他那標志性的、如同被刀削過的左耳在火光下格外猙獰,臉上毫無表情,唯有深陷在眉骨陰影下的雙眼,鷹隼般銳利,閃爍著貓捉老鼠的殘酷與譏誚,死死鎖定在影的身上。
“跑啊,”卡諾斯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在空曠的石室里激起令人心悸的回響,“怎么不接著鉆沙子了,小耗子?這沙海迷宮玩得可還盡興?”他慢悠悠地踱步向前,沉重的皮靴踏在石板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每一步都像踩在影緊繃欲斷的神經上。他刻意放緩腳步,品味著獵物最后的絕望。
“躲進這死人堆里,”卡諾斯掃了眼四周冰冷的石柱和深邃的黑暗,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滿含輕蔑,“以為能躲過老鷹的眼睛?真是……天真得可笑。”他的目光最終落回影緊握在身后、指節發白的手上,笑意更深,帶著洞悉一切的嘲弄,“怎么,在這堆爛石頭里,還摸到什么寶貝了?拿出來,讓老子也開開眼。”
影的身體因極致的憤怒與屈辱而微微顫抖。他死死盯著步步緊逼的卡諾斯,每一次吸入肺腑的冰冷空氣都帶著血腥味。退無可退!后背已硌上冰冷堅硬的石壁。
“別碰它!”影的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的血沫,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他猛地將握著金屬片的左手藏得更緊,右手如閃電般探向腰間,拔出了那把貼身攜帶、打磨得異常鋒利的骨匕。幽暗的火光在森白的刃口跳躍,映出他眼中孤狼般的兇光。他身體微弓,擺出了最兇狠的搏殺姿態。
“哈!”卡諾斯發出一聲短促刺耳的嗤笑,如同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臉上的嘲弄瞬間消失,只剩下純粹的、野獸般的兇狠。“找死!”話音未落,他龐大的身軀猛地前沖,速度快得驚人!
巨大的拳頭裹挾著風聲,如同鐵錘般直搗影的面門!拳風撲面,刮得影臉頰生疼。影瞳孔驟縮,身體憑著無數次死里逃生的本能向側面狠命一擰!鐵拳擦著他的臉頰呼嘯而過,帶起的勁風刮得皮膚刺痛,他甚至嗅到了拳頭上皮革與血腥的混合氣味。
剛躲過這致命一擊,影連一口氣都來不及喘!卡諾斯經驗老辣,一拳落空的瞬間,沉重的膝蓋已然如攻城錘般,帶著粉碎一切的力量,狠狠頂向影的胸腹!這一下若被頂實,五臟六腑必將移位!
太快了!影只來得及將握著骨匕的手臂猛地向下格擋,同時身體拼命向后蜷縮。
“砰!”一聲悶響!
沉重的膝蓋狠狠撞在影格擋的小臂上!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傳來,臂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劇痛如電流般竄遍全身!影悶哼一聲,整個人被這股巨力撞得向后倒飛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石壁上!骨頭仿佛散架,眼前金星亂冒,喉頭涌上一股濃烈的腥甜。手中的火把再也握持不住,“啪”地脫手飛出,撞在幾步外的石柱上,火光瞬間熄滅大半,只剩一點火星在黑暗中茍延殘喘。整個石室驟然陷入更深、更令人窒息的昏暗,唯有卡諾斯粗重的呼吸與影壓抑的痛哼在死寂中回蕩。
“呃……”影蜷縮在墻角,劇痛幾乎令他窒息。握著骨匕的右手因撞擊劇烈顫抖,幾乎握不住。更糟的是,就在他被撞飛、后背砸上石壁的瞬間,左手緊握著的那塊冰冷刺骨的金屬片,也因這劇烈的沖擊脫手飛了出去!
它在昏暗的光線下劃過一道幾乎看不見的幽光,“叮”的一聲脆響,掉落在離影幾步遠、靠近石室中央的布滿沙塵的地面上。那光滑漆黑的表面,在僅存的微弱火星映照下,閃過一絲詭異的光澤。
卡諾斯如影隨形,巨大的陰影瞬間籠罩了靠在墻角的影。他居高臨下,粗重的呼吸噴在影的臉上,帶著勝利者的殘忍。他并未立刻下殺手,反而饒有興致地欣賞著獵物最后的掙扎。影的右手仍緊握著骨匕,指節發白,但手臂的顫抖卻騙不了人。卡諾斯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粗壯的腿猛地抬起,厚重的皮靴帶著千鈞之力,狠狠踏向影握著匕首的手腕!
這一腳若踩實,腕骨必將粉碎!
影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的瘋狂!在靴底即將落下的瞬間,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將握著骨匕的右手猛地向旁邊一扭!
“咔嚓!”
靴底重重踏下,踩在了影小臂外側的骨頭上!清晰的骨裂聲在死寂中刺耳地響起!影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野獸瀕死的痛吼,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到極限,冷汗浸透后背。劇痛如海嘯般淹沒了他所有的意識,右手再也握不住任何東西,骨匕“當啷”一聲掉落沙地。
卡諾斯滿意地看著影因劇痛而扭曲的臉龐,如同在欣賞自己的杰作。他這才慢悠悠彎下腰,粗壯的手指如同鐵鉗,一把將影從地上提溜起來,像拎起一只破麻袋。影的身體無力地懸空,斷掉的右臂軟軟垂下,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每一次呼吸都撕扯著斷裂的骨頭。
卡諾斯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與得意,終于落向了那塊靜靜躺在沙塵里的黑色金屬片。他拎著影,大步走過去,伸出那只戴著粗糙皮手套的大手,一把將那東西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