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伯，余攜騰蛇相見。”這時，門外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偏殿中的眾人看去，才發現是白矖。

白矖幻化為人形。

而騰蛇依舊是翼蛇模樣，不過是身軀小了些，正跟在白矖身后，一同踏入殿中。

見到二者。

殷旸明了，這十二獸魂中就有白矖與騰蛇為模板造就的兇獸。

如今白矖、騰蛇在此，他何必再另尋他人？

直接以白矖與騰蛇為臣即可！

“有勞二位。”

騰蛇是專門庇護殷旸在昭城中安危的賜福之獸。

白矖則是協助殷旸祭祀媧皇，守護媧皇宗廟的賜福之獸。

二者本不該在這之外再攬職責。

但或許二者也感覺到商丘今日的緊張態勢，所以決定出面。

“昂！”

騰蛇繞行而上，護住殷旸。

蛇尾一揮，攝取了陶盤祭器上的騰蛇獸魂，一口吞入腹中，那兇煞之氣霎時被它鎮壓，吸收為自己的力量……

一瞬間，掌握了獸魂中蘊含的契！

白矖上前一禮，玉手一招。

那骷髏與陶盤都飛入她的手中，骷髏上更是鉆出一道獸魂，掙扎要逃，卻被她吸入口中。

……事已辦妥！

白矖手持兩件祭器，輕聲言：“此二物就由余暫時供奉于媧皇宗廟，親自看守……而如今騰蛇已經獲得目下藏身之能。”

“將由它來遮掩商丘天機。”

殷旸頷首。

實際上之前巫咸與伊尹的祭器，也都是由白矖看守。

他并不擔心祭器的安全問題。

騰蛇能為他遮掩商丘天機，倒能讓他少費神些。

……

……

昨夜危機，今日已經處理妥當。

殷旸再次登上媧皇之臺進行占卜，詢問商天用這些諸侯之子與各國大臣們為人牲，如何？

這一次，白矖也在身側。

而用來占卜的火盆正是昨日的祭器·仲虺陶盤。

——小兇！

還是不可？

卜畢，殷旸沉著臉，目光略冷地看向遠處被甲兵攔住的一群諸侯之子與各國大臣們。

“看來還要放任他們囂張一兩日。”

起身。

殷旸準備離開。

白矖正收拾占卜用具，出言：“今日卜兆已有變化，大宗伯今日若是再做些什么，或許明日又能再變。”

“哦？”

殷旸止步，看向白矖。

之前占卜祭祀，白矖都是公職公辦，不與他過多交流。

可昨夜之后，今日竟然開始為他出謀劃策。

白矖輕笑，她似乎聽見了殷旸的心神，語氣卻是淡然道：“既已為臣，心中有法，自然要為大宗伯出言。”

收了祭器與占卜用具。

白矖端著托盤，看向殷旸：“昨夜‘龍首’供奉于媧皇宗廟之后，余就有感，能隱隱探查商丘之地的異常。”

“特別是幾位人臣的位置，余皆能感應。”

“不知大宗伯何時準備布陣，余對《連山》之道也有些許了解，雖然礙于這具身軀的限制，不足以施展完全，但或許也能助力一二。”

白矖戴著斗篷，看不見面容。

但此刻言語輕柔，可知是一位溫柔女子。

殷旸細細思量白矖所言，他道：“吾準備在正祭當日，就召集十二位人臣參與祭祀，隨時聽從吾的調遣。”

“即使洪水至，吾也能及時借助祭祀進行阻擋。”

聞言，白矖卻是搖首。

“大宗伯不若在商丘宗廟祭祀之時，帶十二假臣前往，而真的十二人臣留在媧皇之像這，一假一真，同行祭祀。”

“嗯？”殷旸意動。

可是……

“若是將十二人臣留在媧皇之像這，那吾也無法帶走祭器，如何在商丘宗廟那借用祭器壓制神權之人呢？”

媧皇宗廟在昭城。

這只是殷旸個人的宗廟。

而商丘宗廟在昭城之東，是整個大邑商的宗廟。

沒有祭器在手，殷旸即使為大宗伯，對于宗廟的掌控也缺少話語，無法與神權抗爭。

白矖不言。

只是伸手，指向東邊。

宗廟？

不，是再東些……

殷旸順著對方的手指，看到了一尊巨大的怪樹！

那是當初他利用[太戊桑木]與[沃丁刑玉]兩件祭器，在媧皇這祭祀了兩位意志，所化的力量，鎮壓那群倚老賣老的族老們！

如今那些族老怪樹桎梏，鐐銬加身！

已經無法離開桐邑！

“汝是言……”

“讓吾殺死他們，再利用這兩件祭器在正祭時與神權之人爭鋒？”

殺死，而不是放出。

白矖微微沉默，突而輕笑一聲：“大宗伯不用殺死他們。”

說著，傾吐一口氣。

媧皇之臺中，當做支柱的石柱氣息流轉而出，隨著白矖的指引，涌入媧皇之臺第八層，媧皇之像左右的太戊與沃丁的泥俑之中。

霎時，兩尊泥俑飛起，化作兩尊小像落入殷旸手中。

見殷旸疑惑，白矖道：“白矖定樁，黃泉藏息……這媧皇之臺在經過媧皇賜福后，也成為了藏息之器，以祭祀，吸收祭品靈性，匯聚八氣。”

“以八氣，反哺商丘，呼風喚雨，以利社稷……”

“當初這沃丁與太戊的一縷意志被大宗伯祭祀，為媧皇之像添加了一絲神性。”

“隨著反哺，也就形成了這兩尊泥俑。”

“此二泥俑，可代替大宗伯前往桐邑，消耗媧皇之臺中積攢的八氣，暫時取出祭器，也能繼續鎮壓那群族老。”

殷旸聞言，饒有興致地看著手中的泥俑。

“他們是怎樣的存在？”

“魂？”

“尸？”

“意志？”

白矖遲疑一二，才道：“以他們意志中蘊含的道，捏造出的傀儡，并無生命。”

“所有行動，都依賴媧皇之臺中的八氣。”

“以此時媧皇之臺中積攢的八氣，能夠讓他們代替祭器鎮壓桐邑三日。”

“若是用他們代替祭器，在商丘宗廟中使用……余不知前來宗廟的神權之人，是以無法估算。”

殷旸微微點頭。

他記得這【賜福·白矖定樁】擁有吸收祭品靈性，儲存八氣，然后利用八氣治理商丘的能力。

那是否也能治水？

思及此，他詢問：“若是沒有【連山·巢相】，只靠媧皇之臺，以如今積攢的八氣力量，能抵擋洪水多久呢？”

白矖沉默一二：“……”

片刻才道：“十八息。”

“好！”

殷旸收了泥俑，笑道：“何須勞煩先祖的泥俑出手，要鎮壓那群族老，吾有的是辦法。”

說罷，他走下媧皇之臺。

目光一躍，看向那群諸侯之子與各國大臣們。

他知曉今日要做些什么了。

且讓他好好戲耍這群不知所謂的家伙……既然如此‘孝道’，那就騙去桐邑與那群族老一起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