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會戰(zhàn)
- 漢末昭烈行
- 劍閣少女
- 2475字
- 2025-07-27 17:47:32
一望無際的曠野如巨釜敞向天際。
胡人們列陣在漢軍射程之外,自上一次發(fā)動進攻被打退后,已經(jīng)過了一個時辰,慕容部卻遲遲不動。
他們好似在等。
等時間,也在等統(tǒng)帥。
關羽的佩劍拂過結霜的草莖,他眺望遠方,胡塵已在地平線上躁動。
看來是主力到了。
“弩手上箭!”
漢軍防守的統(tǒng)漠聚,南北兩側各是燕山山脈和太行山脈的余脈,兩山之間的橫距長達二十漢里,且都是平地。
這也就意味著漢軍如要阻擋鮮卑南下,要在正面擺開至少一半以上的兵力,作為阻擋胡人沖鋒的前哨。
實際上,劉備在布陣時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漢軍后部加上漁陽營、烏丸營,也不過一萬六千多人。
這支部隊還得同時防備兩個方面的敵人。
如果在正面一字排開,形成橫隊阻擊,漢軍部隊縱深太薄,很容易就會被胡騎一波沖垮。
為了防止奔命兵被騎兵沖散后嚇得到處跑,光靠虎落柴營,楯車連環(huán)還不夠,縱深得拉長。
漢軍以營為單位部署防線,營是漢代基礎作戰(zhàn)單位,小一點的營,戰(zhàn)兵在七百人左右,加上海量的伍長、什長、隊率這些基層軍官,整體可以達到千人每營。
營的指揮官名曰校尉或者軍司馬。
漢軍編制基礎的作戰(zhàn)單位以二五進制分為:
(伍)下轄五人。
(什)下轄兩個伍,共10人。
(隊)下轄五個什,共50人。
(官/屯)下轄兩個隊,共100人。
(曲)下轄兩個屯,共200人。
(部)下轄兩個曲,共400人。
(營)分左右前中后,五部組成2000的營,或者是前后兩部組成八百人的營。
(軍)2個2000人的營,或者5個小單位營,組成一軍。
當然特殊時期,因戰(zhàn)斗減員或補員每個營人數(shù)不定,一個營的作戰(zhàn)規(guī)模也可能擴編達到五千人、甚至萬人上下,這是少數(shù)。
幽州軍的組成部分,大體就是七八百到一千人左右組成的營級單位。
每個校尉、或者軍司馬,又會把作戰(zhàn)任務分配給手下的部司馬和曲軍侯,這些低級軍官會實際負責整個戰(zhàn)場的攻防戰(zhàn)術。
一連串精密的指揮系統(tǒng)構成了整個戰(zhàn)場井然有序的陣線。
像三國演義里的那種猛將對沖,小兵望風而倒實際上是不存在的。
指揮大兵團作戰(zhàn)靠的是一層層的基層指揮鏈協(xié)調作戰(zhàn)。
劉備將戰(zhàn)術和布陣提供給劉虞,得到了劉虞的高度贊揚,漢軍在正面擺開了廣陽郡三個營和涿郡的兩個營的郡兵。
兩翼則是幽州游騎營,這些騎士大半是能自備鎧甲參軍的幽州良家子以及漢庭邊塞上的屬國兵,也就是胡人義從。
在步兵陣線的后方,則是各郡積射士。
最后由漁陽的兩營郡兵作為預備隊,與殘余的漁陽營烏丸營保衛(wèi)著統(tǒng)漠聚。
南面負責防御柯最、闕居二部的,則是右北平的兩營郡兵,加以一個營的積射士。
如此,漢軍依托地形,實際上將人數(shù)眾多的鮮卑騎兵隔絕為兩個部分各自為戰(zhàn)。
只要擋住了鮮卑人最初的一次進攻,之后鮮卑人的攻勢就會越來越弱。
大本營內,鮮于輔看著劉備的布局,他凝視沙盤倒抽寒氣。
漢軍一萬六千人全部被投入了戰(zhàn)場,南北鋒刃鉸鏈咬合處,正是統(tǒng)漠聚本陣!
“玄德真是幽州最好的參軍。”
“相見恨晚吶。”
大本營中,鮮于輔侃侃而談。
劉備淡然道。
“鮮于從事謬贊了,目下我軍的態(tài)勢還是很危險。”
鮮于輔頷首道:“玄德所言甚是。”
“依托正面的虎落,我漢軍躲在野戰(zhàn)工事中自能擊退胡騎。”
“問題在于南面。”
“統(tǒng)漠聚距離沮陽城不過三十多里,而我軍在南面只有三個營。”
“能指望劉政把柯最、闕居的部眾全部擊敗嗎?”
“如果擋不住,這兩部越過治水便會進攻沮陽,斷我軍糧道。”
“或是沖垮敗兵,直接殺到統(tǒng)漠聚后方。”
“這太危險了,必須有可靠的重將主持此中戰(zhàn)事。”
劉備點頭道:“備知道一人,精通兵事,正想向從事舉薦。”
鮮于輔眼前一亮:“誰。”
“涿縣明廷——公孫伯圭。”
“備這位師兄才干過人,之前擔任遼東屬國長史期間,遭遇數(shù)百名鮮卑人,他帶領幾十個騎兵,沖殺而出,殺傷數(shù)十人而歸,威震遼東,隨后才遷升了涿縣縣令。”
鮮于輔愁眉不展:“公孫伯圭確實有勇略,可他尚在涿縣……”
“誰說的。”話音未落,帳外快馬飛馳。
穿著黑色縣令官服的公孫瓚闖入帳中。
營中眾人無不側目。
“在州將啟程之前,玄德賢弟就已經(jīng)傳書與我,我趕了兩夜的路,總算追上了。”
鮮于輔見公孫瓚人高馬大,又有過不俗的戰(zhàn)績,立刻同意了。
“我會將此事稟告州將。”
“二位稍候片刻。”
隨著鮮于輔離開大營,公孫瓚轉頭看向了劉備。
“我這次舉薦你來當這個奔命兵屯將,看來是對的。”
“州里的文人瞧不起邊郡武夫,好大喜功,自己又沒那個領兵作戰(zhàn)的本事,到頭來,劉虞還得靠你我。”
劉備笑道:“好了,伯圭兄也別抱怨了。”
“南路這三個營是守住我軍命脈的關鍵,除了伯圭兄,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
“不過,弟沒法給兄長留下騎兵,正面的敵人太多了。”
公孫瓚蹙眉道:“有點棘手,不過,沒關系。”
“我不怕打仗,就怕沒仗打,你我這樣的出身,生來爭不過那些世代二千石的豪門大姓,也只能用命換前途。”
“用命博一次,總好過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
“玄德,這個活兒,我接了。”
嗡嗡嗡!
軍號連天。
劉備和公孫瓚同時走出大帳,在南北兩面,鮮卑人的步騎兵同時發(fā)動進攻。
“玄德。”公孫瓚重重的拍向師弟的肩膀:“遇到對付不了的敵人,記得要跑,別犯傻,活著回到涿縣,兄再請你喝酒。”
劉備反握著公孫瓚的手臂,道了句:“好。”
公孫瓚活動了一下渾身筋脈,翻身上馬,競向南路去。
“大兄,快來。”
張飛激動地呼聲傳開。劉備快步來到陣前,放眼望去。
北面地平線上驟起巨響。
鮮卑騎兵如黑潮漫過平原,矛戟日光下反射著慘白天光。在沒鹿回和慕容兩部的大旗中間,赫然立著一面鮮卑牙旗。
松木旗桿制成,四周九旄馬尾懸垂,頂部的矛鋒似要刺破云霄。
在矛鋒之下隨風飄動的旗幟畫著的既不是馬鹿,也不是日月山神,而是一串古怪的鮮卑文字。
劉備招來閻柔,問道:“那上面寫著什么?”
閻柔瞇眼,口中默默翻譯到:
“長生天降我雷震而生。”
張飛納悶:“什么意思?”
閻柔解釋道:
“長生天是草原上的至高神,與漢家君權神授一樣,草原上的單于、可汗也是神授的。”
“相傳,檀石槐出生時,他的父親投鹿侯在匈奴從軍三年都未曾歸家,但他的妻子卻在家中生了孩子。投鹿侯回來后想殺掉孩子。其妻卻說檀石槐是聞雷震而生,上天的旨意,這才保住性命。”
“這不就和漢太祖說自己的母親是與龍交合才生下太祖皇帝一樣么……”劉備笑了笑,旋即面色沉了下來。
“我明白了,這是小可汗和連來了。”
“諸位,準備作戰(zhà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