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外的官道上，積雪沒到膝蓋。黃巢的隊伍走得很慢，不少士兵還穿著單衣，凍得瑟瑟發抖，卻沒人叫苦。

“大哥，前面有個驛站，要不進去歇歇腳？”尚讓指著遠處的炊煙。

黃巢勒住馬，瞇著眼看了看：“不對勁。這驛站太干凈了，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話音剛落，驛站周圍突然響起鼓聲。兩側的山坡上滾下巨石，擋住去路，后面的樹林里射出密密麻麻的箭，士兵們猝不及防，紛紛中箭倒地。

“是陷阱！”林言大喊著撲過去，用身體護住一個傷兵，背上瞬間插了三支箭。

秦宗權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尚讓提著鐵尺，擋在黃巢身前：“大哥，是秦宗權的人！他根本沒降，是引咱們來送死！”

山坡上出現了秦宗權的身影，他穿著嶄新的鎧甲，手里揮著馬鞭：“黃巢！你這反賊，也有今天！節度使說了，拿你的頭來，賞黃金千兩！”

箭雨越來越密。黃巢揮刀格擋，箭簇打在刀身上，叮當作響。他看到身邊的弟兄一個個倒下，心里像被火燒：“尚讓！帶傷兵從左側的山溝撤！林言，跟我斷后！”

“大哥！要走一起走！”尚讓紅著眼眶。

“走！”黃巢猛地把尚讓推下山溝，自己轉身沖向箭雨最密的地方，“老子在這！有種的來拿頭！”

環首刀在他手里像活了過來，劈斷的箭桿堆成了小山。他身上中了三箭，都不在要害，血順著傷口流進雪里，染紅了一大片。

林言拖著藥箱跟在后面，一邊往他傷口上撒草藥，一邊哭喊：“大哥！撤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突然，一支冷箭直奔黃巢的咽喉。林言想都沒想，撲過去擋在前面，箭沒入他的胸口，只露出個箭尾。

“林言！”黃巢的聲音都在發抖，抱住軟倒的后生。

林言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只咳出一口血。他脖子上的銀針散落一地，在雪地里閃著光。

“我爹說……好人有好報……”這是他最后的話。

黃巢把林言的尸體抱在懷里，突然仰天嘶吼。他的眼睛紅得像血，環首刀上的缺口似乎更大了。

“秦宗權——！”

他像頭受傷的野獸，朝著山坡沖去。箭雨打在他身上，他仿佛感覺不到疼，刀光過處，人頭落地。秦宗權的士兵嚇傻了，沒人敢上前。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喊殺聲。尚讓帶著撤下去的傷兵殺了回來，他們手里拿著石頭、木棍，甚至有人舉著燒火棍，嘴里喊著：“為林言報仇！為弟兄們報仇！”

秦宗權的隊伍頓時亂了陣腳。黃巢趁機砍斷擋路的巨石，殺開一條血路：“跟我沖！”

逃出陷阱時，三千人的隊伍只剩一千。雪地里到處是尸體，有士兵的，也有百姓的——秦宗權為了引黃巢上鉤，竟殺了驛站周圍的村民，偽裝成炊煙。

黃巢跪在雪地里，用刀在地上刻著什么。尚讓湊過去一看，是三個字：“殺秦賊。”

血滴在雪上，像綻開的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