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吃完紅薯，秦素素看日頭快到午時了，跟長楹說道“楹兒今天的收獲也差不多，我們回家吧！到家了還要把菌子清理干凈，樹莓也不能放大久。”

長楹站起來拍了拍沾在屁股上的草屑，額頭的上汗水粘著頭發一縷縷被長楹撥到耳后，衣服都被汗水和露水打濕了，半濕半干的貼在身上。

好的娘親“長楹回答著母親”！

“娘親等會路過咱家那塊荒時，我再摘點桑椹吧！這兩天看著又熟了不少，摘點的給醉仙樓的掌柜泡酒，回來時也給爹爹打幾斤酒來泡，等到了冬天爹爹也有桑椹酒喝了”。

秦素素看著女兒臉上洋溢著的幸福，心想老天爺還是疼愛她的，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還有沒有親人在世，不過現在好像都不重要了，可能就是受前面苦才有了現在的福。

“好的那我編一個草籃子，等會好放桑椹”！山上的狍尾巴草隨處可，秦素素的手很巧不大會兒就編好了。

長楹背著裝滿雞油菌和青頭菌的背簍，秦素素提裝滿樹莓的籃子，母女倆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這時的路已經比來時好走多了，路面已經被太陽烤干了，布鞋踩在鋪滿草葉的土路上傳來嘩嘩的聲響……

很快的走到自家的荒地上，那棵高大的桑樹在田坎邊隨風飛舞，紅的黑的果實一顆顆好像在向長楹招手，告訴她它的果實又成熟了可以采摘了。

長楹跟母親說“娘親你先回家，我先摘會兒，等會一起送去鎮上”！秦素素回到好“你小心點，上樹注意些，高的地方摘不到就不要摘，泡酒紅也可以摘的”！這里就在家后面，背簍就被秦素素背回家了。

“好的娘親！我知道的”。

秦素素走后，長楹便踮腳抓住最低的一根桑樹枝。熟透的桑椹紫黑發亮，輕輕一碰就簌簌往下掉，她趕緊把裙擺兜起來，接住那些胖乎乎的果子，生怕摔在泥里可惜了。

樹杈不算粗，踩上去晃晃悠悠的。長楹卻熟門熟路，像只小松鼠似的往上挪了挪，伸手去夠高處那串紅得透亮的。指尖剛碰到果子，忽然聽見樹下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低頭一看，竟是只灰毛兔子，正蹲在樹根旁啃掉落的桑椹，紅眼睛滴溜溜盯著她，倒像是在討食。

“小東西，也來趕熱鬧？”長楹抿嘴笑了，摘了顆半紅半黑的扔下去。兔子叼起果子蹦到一旁，三兩口啃得精光，又抬起頭望著她，尾巴尖輕輕顫著，像是在催她再丟一顆。

不知不覺，裙擺里的桑椹堆成了小山，紫黑的汁水染透了布面，連指尖都沾得紫紅。長楹低頭看了看，估摸著夠裝一籃子了，才抱著樹枝慢慢溜下來，把果子倒進秦素素剛編好的草籃里。

剛把最后幾顆桑椹擺進去，就見遠處土路上揚起陣塵土，是村里的王伯趕著牛車往這邊來，很難得見王伯家的牛車能從這邊過。

“楹丫頭，摘桑椹呢？”王伯在車轅上吆喝，“要不要搭車去鎮上？我正好去送些菜。”

長楹眼睛一亮，連忙應道：“多謝王伯！我摘完這籃子就走，你可以等我們一下嗎？只要半柱香就好了，娘親已經先回家清理了。”

聞言“趕牛車的王伯道好，我在村口等你們，不著急一柱香后我們在走”。

“謝謝王伯”說完她手腳麻利地把草籃提在手上，又撿起落在地上的幾片大桑樹葉蓋在果子上，免得太陽曬蔫了。

一路小跑的的回到家，來不及喘口氣，就把遇到王伯趕牛車在村口等她們的事告訴了母親，母親接過她手里的草籃，父親給她倒了碗水，母親又給長楹打盆水洗臉。

不急啊秦素素說道：“還來及你先去換身衣裳，菌子你爹爹都幫我都清理好了，我也去換身衣裳，你也擦擦身上的汗味”。

“好的娘親”只見長楹把碗里的水一口飲進，端著水盆就回她的偏房，長楹三兩下就把舊麻衣脫掉，用毛巾就著盆里的水擦干凈身上的汗味，換上昨天那套青布麻裙，和母親一起從村口走。

坐上牛車時，風里都帶著桑椹的甜香。長楹摸出顆熟透的黑果子塞進嘴里，舌尖裹著蜜似的甜，心里盤算著：先去醉仙樓給掌柜的交菌子、樹莓和桑椹，換了錢就去給爹爹打酒，再給爹爹扯塊結實的藍布做新褂子——上次見他補丁磨破了邊，該換件新的了。

牛蹄子踏在土路上噠噠響，長楹晃著腿坐在母親旁，聽著她跟王伯聊家常里短。

牛車慢悠悠晃到鎮上時，日頭剛過晌午。青石板路兩旁的鋪子都敞著門，包子鋪的熱氣混著藥香飄過來，長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看見布莊門口掛著的藍布幌子，眼睛又亮了亮。

今天人少王伯把牛車停在醉仙樓后門，掌柜的還是和昨天在那兒查看別人送來的貨品。

見是長楹母女到了，顧大娘今個兒要比昨早些，秦素素和長楹下了牛車，把背簍和竹籃搬下來，跟王伯說回去車錢一起給，王伯應完后趕著牛車走遠了。

掌柜的走過來掀開背簍上的桐子，瞧見背簍里的菌子就笑：“顧大娘子這雞油菌可真鮮亮！昨兒還跟后廚念叨，說好久沒見這么好的貨了。”

掌柜的叫小伙計把背簍里菌子拿去過秤，又掀開籃子上的葉子看樹莓，掌柜的挨樣過了秤。

長楹把草籃拿過去給掌柜的，掌柜的這籃子桑椹送給你泡酒，掌柜的又捏起顆桑椹嘗了嘗，點頭道：“這果子也成，泡酒正合適”。謝謝長楹丫頭了。

今天都是雞油菌，沒有青頭菌，采來青頭菌留家里吃了，算上樹莓她們一共賣二千多文，足足比昨天多了一倍。

從醉仙樓出來，秦素素先領著長楹去了酒坊。打酒的掌柜見了她們就打趣：“給當家的打酒？

母親回道：“今年的桑椹結的好，給當家打點回去泡桑椹，到冬天就有桑椹酒喝了。”

長楹笑著答道：“是呢！我摘的全是紫黑的，泡出來準香。”掌柜的笑著稱了三斤高粱酒，又多舀了小半瓢，說給長楹爹摻著嘗嘗。

最后到了布莊，秦素素摸出幾個銅板，指著那塊最厚實的藍布說：“扯三尺，做件短褂。”長楹踮腳看著掌柜的用竹尺量布，剪刀“咔嚓”一聲裁下來，心里頭像揣了顆熟桑椹，甜絲絲的。

往回走時，牛車上多了個小布包，里頭裹著新扯的布，還有秦素素給長楹買的兩塊麥芽糖。長楹舔著糖塊，看夕陽把母親的影子拉得老長，忽然想起早上那只灰兔子，忍不住說：“娘，明天我再去摘桑椹吧？說不定還能碰見那小東西。”

秦素素笑著拍了拍她的頭：“看你這嘴饞樣。不過先說好，可不許再爬那么高的樹了。”長楹連連點頭，嘴里的糖渣粘在嘴角，像顆沒摘凈的桑椹子，引得王伯在前面直樂。

牛車碾過田埂時，遠遠看見家門口的煙囪冒出了青煙。準是哥哥在灶房忙活呢，說不定已經燉上了菌子湯。她拽了拽母親的袖子，聲音里滿是雀躍：“娘，你聞，是不是有香味飄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