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刀劈來的風聲像毒蛇吐信，云無跡猛地矮身，貼著地面滑出半步，刀鋒擦著他的頭皮劈在巷壁上，濺起一片碎石。他借著這股沖勁，右手攥成拳頭，灌注靈氣狠狠砸在那持刀漢子的膝蓋上——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漢子慘叫著跪倒在地，手里的刀“哐當”落地。

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黑礦場三個月的苦役，讓他的肉身強度遠超同階修士，再加上煉氣二層的靈氣加持，尋常煉氣三層修士也未必扛得住。

“點子扎手！”旁邊的黑衣人驚呼，捏著法訣的手頓了頓。他們沒料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少年竟如此兇悍，一時間竟有些遲疑。

云無跡沒給他們反應的機會。他一腳踢起地上的砍刀，左手接住，順勢劈向最近的那個黑衣人。刀鋒雖然普通，卻帶著靈氣的銳勁，那人慌忙用短棍去擋，“鐺”的一聲，短棍被劈成兩截，刀刃順勢劃開了他的胳膊，鮮血瞬間涌了出來。

“一起上！剁了他！”為首的漢子捂著膝蓋嘶吼。剩下的三個黑衣人對視一眼，終于不再猶豫，火球、冰錐同時朝云無跡砸來，另一個人則揮舞著鐵鏈，纏向他的腳踝。

巷子里空間狹窄，法術根本避無可避。云無跡深吸一口氣，猛地運轉丹田靈氣，同時握緊了懷里的黑石。石頭瞬間發燙，一股溫和的暖流順著手臂蔓延全身，皮膚表面竟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灰光——是他在黑礦場躲傷時，無意識創出的《石膚訣》雛形！

“砰！”火球砸在他胸口，炸開一團熱浪，卻只燎焦了他的衣衫，沒能傷到皮肉。冰錐撞在灰光上，瞬間化為水汽。那鐵鏈纏到腳踝上，被灰光擋住，怎么也勒不緊。

“這是什么法術？”黑衣人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云無跡沒有解釋。他借著這短暫的空隙，欺身靠近那個捏法訣的黑衣人，左手成掌，拍在他的胸口。靈氣透過掌心涌入，震得那人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噴出一口血，軟倒在地。

轉瞬間，四個黑衣人就倒下了三個。只剩下那個扔匕首的竊賊，嚇得臉色慘白，轉身就想跑。

“留下東西！”云無跡怒吼一聲，將手里的砍刀擲了出去。刀帶著風聲，精準地插在竊賊腳邊的地上，擋住了他的去路。

竊賊嚇得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從懷里掏出那袋金錠，雙手奉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大……大爺，饒命！錢還給你，我……我再也不敢了！”

云無跡撿起金錠，掂量了一下，正好是三塊。他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竊賊，這人穿著黑蛇幫的勁裝，腰間還掛著個蛇形令牌，正是剛才偷他錢的人。

“你們黑蛇幫，就靠偷東西為生？”他踢了踢竊賊的令牌。

“不……不是的！”竊賊慌忙搖頭，“我……我是幫里的外圍弟子，今天……今天是一時糊涂……”

云無跡沒再聽他辯解。他想起剛才山羊胡的嘲笑，想起這些人囂張的嘴臉，想起黑礦場里那些被欺壓的礦工。這坊市的規則，和礦場沒什么兩樣，弱肉強食，拳頭硬才是道理。

他抬起腳，踩在竊賊的手腕上，緩緩用力。竊賊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手腕骨“咔嚓”一聲斷了。

“這是你偷東西的代價。”云無跡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你敢傷我？！”竊賊疼得滿臉是汗，眼里卻閃過一絲狠厲，“我是黑蛇幫的人！我們幫主是煉氣五層的大能！你傷了我，整個坊市都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哦？”云無跡挑眉，腳下的力道又重了幾分，“那我更不能留你了。”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匕首，在竊賊驚恐的目光中，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臟。鮮血噴了他一臉，帶著熟悉的鐵銹味，可他的手沒有絲毫顫抖——從殺那三個劫匪開始，他就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竊賊的眼睛瞪得滾圓，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栽在一個看似普通的少年手里。

巷口傳來一陣抽氣聲。剛才圍觀的人還沒散去，此刻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狠辣嚇得臉色發白，紛紛后退，生怕沾染上麻煩。

云無跡抹了把臉上的血，撿起自己的金錠，轉身就往巷子深處走。地上的尸體、哀嚎的傷者，他都沒有再看一眼。丹田的靈氣幾乎耗盡，黑石的溫度也漸漸降了下去，只留下一陣疲憊的空虛。

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巷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人喊著：“幫主來了！”

云無跡心里一沉，加快了腳步。他知道黑蛇幫的幫主是煉氣五層，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抗衡。巷子深處有個岔路口，左邊通往坊市的貧民窟，右邊是條死胡同。他沒有猶豫，拐進了左邊的岔路。

身后傳來一個粗啞的聲音，帶著暴怒：“是誰殺了我的人？！給我追！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有人放出了信號彈，在巷子里炸開一團紅光。云無跡不敢停留，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往前跑。貧民窟的路錯綜復雜，像個巨大的迷宮，堆滿了垃圾和破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臭味。

他七拐八繞，鉆進一個堆滿雜物的院子，躲在柴房的草堆里，才終于敢喘口氣。外面傳來黑蛇幫弟子的呼喝聲，還有人在挨家挨戶地搜查，砸東西的聲音、咒罵聲不絕于耳。

“那小子穿著粗布短打，滿身是血，很好認！”

“幫主說了，抓住他，賞十塊下品靈石！”

“搜！仔細搜！”

云無跡屏住呼吸，將身體埋得更深。草堆里的霉味嗆得他直咳嗽，可他死死捂住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懷里的金錠硌得他生疼，此刻卻像是燙手的山芋——為了這三塊金子，他殺了黑蛇幫的人，徹底捅了馬蜂窩。

“值得嗎？”他在心里問自己。答案是肯定的。這不僅是三塊金錠，更是他在這坊市立足的底氣，是他不被欺負的資本。如果連自己的東西都守不住，還談什么尋仙問道？

外面的搜查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漸漸遠去了。云無跡卻不敢出來，他知道黑蛇幫絕不會善罷甘休。煉氣五層的幫主，在這坊市外圍就是土皇帝，想要找一個人，有的是辦法。

天色暗下來時，他才悄悄從草堆里爬出來。柴房的窗戶破了個洞，能看見外面灰蒙蒙的天，還有貧民窟里零星亮起的油燈。他摸了摸懷里的黑石，石頭已經恢復了常溫，卻像是在提醒他：麻煩才剛剛開始。

他找了件扔在角落里的破棉襖換上，遮住滿身的血跡，又用污泥抹了抹臉，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乞丐。走出院子時，果然看見幾個黑蛇幫的弟子在路口盤查，手里還拿著他的畫像——畫得雖然粗糙，卻能看出大致的輪廓。

云無跡低著頭，混在幾個乞丐中間，慢慢走過路口。那幾個弟子瞥了他一眼，見他滿身污穢，眼神麻木，根本沒往心里去，揮揮手就讓他過去了。

走出貧民窟的范圍，他才松了口氣，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夜空里掛著一輪殘月，照亮了坊市的街道，那些光鮮亮麗的店鋪此刻都關了門，只剩下巡邏的修士和幫派弟子。

他找了個隱蔽的屋檐，蜷縮在下面，開始清點自己的東西。金錠一塊不少，《基礎法術詳解》沒買到，卻惹上了黑蛇幫這個大麻煩。丹田的靈氣所剩無幾，必須盡快恢復，否則一旦被找到，只有死路一條。

“黑蛇幫……”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眼神冰冷。今天的仇，他記下了。等他實力足夠了，定會加倍奉還。

夜風帶著寒意吹過來，他裹緊了破棉襖，開始運轉《引氣訣》。靈氣在經脈里緩慢流淌，修復著打斗留下的暗傷。懷里的黑石輕輕震動，像是在呼應他的情緒，散發出微弱的暖意。

他知道，接下來的幾天，他必須像老鼠一樣躲著黑蛇幫的搜查，同時還要抓緊時間修煉，提升實力。這坊市的繁華背后，是吃人的深淵，想要活下去，就得比深淵更狠。

遠處傳來黑蛇幫弟子的呼喝聲，顯然還在擴大搜查范圍。云無跡閉上眼，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修煉上。只有力量，才能讓他在這暗無天日的坊市中，找到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