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的好唬人!
是那只百米巨怪嗎?
一定是了!!!!
威壓極重!令人心悸驚顫!仿佛心臟都失去了控制,不是那等恐怖的巨怪,能是什么?!
可為什么要奔著我來?!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類修士,毫不起眼!身上連件像樣的武器都沒有。
在百米高的紫色巨怪面前,自己跟蜉蝣螞蟻、乞丐窮鬼有什么區別?
一條神龍,能注意到一只螻蟻?
太荒誕!
完全想不明白!
關鍵是……被盯上也就罷了,若有一絲活命的希望,他必然拔劍怒砍。
可根本沒有勝算……
秦稚川看了看面皮冷灰如鐵、儼然堅不可摧的妖怪面孔,又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然砍出缺口的凡鐵佩劍。
巨大的實力落差在心中鮮明分了出來——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是被對方一巴掌打成肉糜之后,要用勺子舀多少次的問題!
無語,自己憑什么會被盯上?因為長得英俊帥氣?還是修煉的地仙法?
秦稚川腦海中念頭千轉,忽然認命般冷靜了目光,并且帶幾分審視,接住怪物的視線,儼然也在估量對方。
“嚇一跳吧?嘻嘻!”
“故意的也——!!!!”
怪物哂笑了一下,然后神情嚴肅:“同為山澤主,見面不說請我滿飲一杯,問候總該要有吧?忒失了禮節!!忒失了禮節!!”
秦稚川:“……”
同為山澤主?嗯……?對方把自己認為同類了?
自己確實有著【山澤境主】的命格,正因此,自己才被特殊關照?
似乎想通了關竅,秦稚川長長吁了一口氣,如傘般緊繃著的脊背肌肉緩緩松弛些許:“對不住了,我并不知道閣下路過。”
怪臉瞪大眼睛,雷吼一聲,顯然頗為惱怒:“你為什么還要拿劍指著我?!忒無禮!忒無禮!”
秦稚川慢慢地、一點一點收劍:“對不住……”
粗糙石雕般的怪臉將嘴角咧到了耳根:“鑒于是初次見面,便不和你計較。”
待秦稚川說什么,怪臉喉嚨間迸出詢問:“你是哪座名山孕育的山岳境主?以前怎的沒見過你?”
哪座峰孕育出來的?
所以眼前石怪,是山岳孕育出來的天地精靈?
這……我很難回答啊。
秦稚川思緒千轉,有點心虛,他和石怪并非同一物種,好像會露餡吧?
露餡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目光在倒懸的腦袋上估了片刻,秦稚川選擇九分真話,一分假話:“我……勉強算是小菩提峰的。”
“小菩提峰?我竟沒有聽過這座峰……”
“嗯……不知名的峰……”
石怪煞有介事想了想:“倒不奇怪,有些山不高,底下龍脈卻潤著呢。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山不在高,有仙則靈。能孕育山境主的地方,都不會差到哪里去。”
秦稚川心底松了一口氣:“有道理。”
隨后他就不說話了——保持緘默是他的活命策略,畢竟少說少錯,多說多錯。
如果對方問了幾個問題就走,他不露餡,那么萬事大吉!
如果對方多次盤問,把自己的底細翻了,自己恐怕會在劫難逃!
深深呼吸……
定心存神……
將心臟跳震的頻率控制住……
石怪則是拿一雙眼盯著秦稚川,上上下下看了七八次:“我有個問題,你到底是怎么化的形?”
“啊?”
秦稚川一顆心沉入萬丈深淵……
完了,這是種族秘密吧?自己一竅不通。連敷衍都不知道怎么敷衍!
方才微微放松的脊背肌肉,頃刻間又如傘般緊緊收縮。
“我的意思是!憑什么你的人形,生得如此豐神英俊?而我的人形,粗獷潦草,鄙陋不堪?就跟一個破石匠敷衍雕刻出來的鎮墓獸一樣?你是不是有秘訣?!快教教我!”
石怪嘴巴蛤蟆一樣蠕動著,語調不滿,眼神里卻艷羨不停。
虛驚一場的秦稚川:“……”
“這容貌么……我天生的,沒有什么秘訣可以教你。”
石怪咬牙切齒:“天爹真是不公,憑甚么我生得這般貌丑!!”
秦稚川嘗試安撫:“相貌只占其一,品德才是重中之重。”
石怪眼睛一亮,忽然得意激動,似乎找到了同道中人:“你也是這么覺得嗎?!我早就這般覺得了!
好比那些水澤境主,一個個看起來天仙貌美,實際個個都是暴力狂,動輒削峰碎石,掀風劈浪!
至于頃刻變臉,鞭雷叱霆,颶卷風龍,肆虐無度,更是常有的事情!”
“哪像我們山岳境主,獸面圣心!仁厚老實!極少發怒。”
秦稚川好奇:“……水澤境主?都是女性么?山岳境主,都是男性?”
“對!”
石怪點頭,忽然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盯著秦稚川。
“你生得英俊?不會是水澤境主吧?”
秦稚川立刻否定:“我是男兒!”
石怪上下揣摩:“水澤境主一個個貌美天仙,你雖然豐神英俊,卻也不是天仙美貌,只是勝過我們這些鎮墓石獸!”
“你不是娘們水澤境主!”
聊起來了!
秦稚川漸漸開始套話:“請問閣下尊名,哪一座峰所孕育?”
“我來自南邊,距離此處兩百里的天柱峰。你可以叫我天柱。”
“噢……是一座好山!”秦稚川贊嘆了一句。
“你的小菩提峰,可否領我去拜訪?或者有沒有瓊漿玉液請我滿飲一杯?”
秦稚川:“……”要把自己的老巢供出來嗎?
不行。絕對不行!
心中思緒轉動,果斷使出了拖字訣:“改日如何?我的地域……嗯……實在拿不出手。”
天柱忽然臉色一沉,聲音如雷震動,好像非常生氣。
“你這人!好不坦誠!令我不滿!”
見狀。
秦稚川心驚肉跳:“行!我帶你去!你坐到轎乘里來,把我的侍女和管家喚醒。我帶你去領地!”
他也是豁出去了。惹這實力深不可測的山岳境主生氣也有可能被殺,還不如給他看看領地,能拖就拖吧……
天柱嘿然一笑,車蓬頂上腳步聲響動。
隨后一個壯漢掀簾擠進來,可能是太擠了,它又縮小了幾分,才能笑逐顏開坐到秦稚川的側邊。
坐定,往外吹了一口氣。
老管家和侍女雪晴猛然一個冷顫,醒轉過來。
“明府!明府!怎么了?我怎么忽然昏睡了?”
“是妖怪嗎?”
秦稚川沉聲:“無需多問,驅車回家。”
“喏……”老管家聲音顫抖,揮動牛皮鞭。
半個時辰后。
秦稚川的宅院到了。
天柱急急忙忙鉆出來,粗鄙如獸的長相,唬了老管家和雪晴一跳。
“別怕,是我的朋友。”
“來吧,跟我入山。”
秦稚川忽然心情無比平靜,帶著天柱穿過四合院,往小菩提峰走去。
不多時。
一棵虬龍老松之下,深夜山風和夜霧拂動著秦稚川的衣袂和鬢發,細小的水珠,沾留在了鬢發間。
身后。
天柱眼睛左看右看,臉上肌肉扯動出極其古怪的神情。
秦稚川搖了搖頭自我解嘲:“是不是陋山一座?山下沒有靈脈,山間沒有靈木,家中也沒有美酒,只有山風讓你吹一吹。”
可天柱沒有回答,沒有褒貶……
而是身體顫抖!
并且越抖越劇烈!
它猛地直勾勾盯緊了秦稚川,雙眼像燒紅了一般閃動亮光。
亮光里蘊藏著一種……仿佛是受到了沖擊般的復雜情緒。
秦稚川詫異,眼底深處略帶著警惕:“你是怎么了?眼神這樣……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