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呂洞賓的前世今生
- 啥?你要英雄救美
- 賣椰子的仙君
- 2280字
- 2025-07-18 09:52:06
更漏滴到五更時,她抱著我昏沉睡去,淚痕還凝在劍格上。
蠢丫頭。
我暗自嗤笑著,劍脊卻不由自主送去暖流——純陽真氣淌過她冰涼的指尖,那裂縫便灼痛一分。
“再給長姐一次機會?!”昨夜她哀求的模樣浮在黑暗里,像當年火龍真人望著墮魔的呂洞賓:“癡兒,你護蒼生,誰護你?”
夜深人靜,我化作那襤褸的劍魂飄出劍鞘,借著天上的月光打量著自己殘存的肢體:空蕩蕩的左袖、殘缺的右臂,以及空洞的眼窩。
這副鬼樣子嚇到了依可,我決定非萬不得已,以后絕不輕易現身。
夜空上的星星寥落寂靜,不久后便會全部黯淡下來。像極了我十九年枯坐深山,八十三載方得飛升。
我這一生樂善好施,輪回后卻落得這般境地,這……便是我修的道么?……
我背著右臂立在窗前,沉思至天明。
……
城里的公雞開始打鳴。窗外晨光熹微,東方已泛起了魚肚白。
我已經對著窗子站了將近一宿。
“啊……”身后傳來一聲壓抑的短促驚呼,隨即是衣料窸窣的聲音。
看來依可醒了。
“蠢丫頭,我有那么嚇人嗎?”話雖這么說,可我還是背對著她。
“不好意思……習慣了就好啦……”身后的聲音帶著一絲懊惱和愧疚,“純陽,你把頭扭過來吧。”
話音未落,門外卻響起一陣由遠及近的細碎腳步聲,緊接著是短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
我立時化為一縷白煙,沒入冰冷的劍鞘。
侍女的聲音透過門扉:“三小姐,洞庭湖南岸‘千刃寨’今日廣發英雄帖,舉辦十年一度的‘品劍大會’。家主命人送來請柬,請小姐及早預備,午時出發。”
白依可端坐榻邊,指尖梳理著如瀑青絲,語聲恢復了白家小姐的端方:
“知道了,退下吧。”
待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廊下,她立刻捧起我,臉蛋上哪里還有半分矜持,只余孩童般的雀躍:“純陽純陽!聽見沒?這可是‘品劍大會’啊!白家……白家從未收過這等江湖盛會的帖子呢!”
切,這蠢丫頭。
“咳咳,品劍大會?”我重復著那四個字,隨后“好像聽城里那說書大爺講過,沒想到這一次會在洞庭山寨舉辦。”
不對!我猛然警覺起來。
“那等魚龍混雜之地,白家素來潔身自好避之不及,怎么突然下了請柬給你們?”
一縷純陽真氣微震,我沉聲道,“蠢丫頭,這其中有古怪,不要高興太早。”
“純陽,”她聲音里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你之前說你是仙人,是那位……八仙之一的呂祖?可仙人不該是逍遙自在、與天地同壽的嗎?”
“你…為什么……會隕落轉生成人類……然后……化作這一縷劍魂呢?”她將發絲繞在食指上,終究問出了這個盤旋心頭已久的疑惑。
這等陳年舊事被提起,倒讓我劍魂微顫。罷了,說好的要守護她,這事她遲早要懂。
于是我耐心地指導著她,聲音透過劍脊傳出。
“握住劍柄,然后把劍拔出來。”
白依可聞言有些遲疑,緩緩伸出纖細的手指觸摸著冰涼的烏木劍柄。
“別怕,握住它。”
白依可“嗯”了一聲,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五根手指猛地收緊,緊緊的握住劍柄。我隨即凝出一縷純陽真氣貫入她的體內。
“接著閉上眼,你會在腦海中找到答案。不過你記住,”
劍柄末端輕微一顫,“天機不可泄露,不能告訴任何人!再親密也不行!”
“嗯,我知道啦。”白依可兩眼放光,激動地點了點頭。
瞬間,一縷滾燙的純陽真氣自我劍脊深處涌出,順著手臂經絡疾速沖入她的軀體。
“閉眼。”我低喝著。
她立刻合上雙眸。就在眼皮落下的剎那,洪流般的景象與亙古的肅殺之氣轟然貫入她的識海:
眼前不再是景致華麗的房屋,而是罡風獵獵的九霄天穹!
破碎的仙殿廢墟如巨獸骸骨般懸浮在空中,熊熊道火焚燒著坍塌的玉柱瓊樓。
背景是億萬星辰的悲鳴,以及宇宙法則崩裂的刺耳呻吟。
一尊巨大如岳的法相懸于這末世的中央,衣袍盡裂,遍體浴血。
但他手中那柄純陽劍卻光芒萬丈,如永不沉落的烈日。
劍鋒所指,是橫亙天穹的巨眼旋渦——那是天道之外的力量,是眾生心魔匯聚而成的至暗。
那是呂洞賓!鼎盛之時,仙風道骨盡褪,唯余堅如磐石的護道之志。
他已憑著劍道殺穿九重天,腳下踏碎了無數強橫的仙、佛、妖邪、天魔的尸骸,劍鋒上的血既來自敵人,亦來自自身崩裂的道軀。
“道既蒙塵,吾心何安?!”
雷霆般的怒喝響徹天際,是獨屬純陽仙尊的傲岸與決絕。面對那足以將整個三界拖入無盡混沌的深淵巨眼,他沒有一絲退意。
為了守護他心中“人倫正序、仙凡有度”的不二正道,為了斬斷那蔓延眾生心田、引致天地傾頹的腐化根源……
他選擇了燃盡自身!
“為護……大道!”
純陽劍光最后一次爆發,比烈日更熾烈,其光芒甚至短暫蓋過了那象征終結的深淵巨眼。
在那終極一劍的照耀下,他的法相與真靈開始寸寸分解,化作最璀璨的光雨,沖入污穢核心。
那是玉石俱焚的同歸,是撼動諸天萬界的最后絕唱!
畫面定格在最后一瞬:法相崩塌,金血如雨灑落諸界,而那柄光芒奪目的純陽古劍,承托著主人最后一點真靈與執念,像燃燒殆盡的流星一般,拖著長長的光尾,隕落向人間……
隨后畫面一黑,是一個遍體鱗傷的瘦弱少年靜靜地躺在雪堆中。接著迎面走來一個英氣十足的男人,他身上閃爍著不似人間的光輝。
“他不就是呂洞賓嗎?!那這個少年是……”白依可驚呼問道,
“別急。接著往下看。”
男人輕輕拂去少年臉上的雪,隨口一編說他自己姓“王”,自稱“純陽故人”。之后留下一塊鐫刻著簡單呼吸法的古玉和一冊基礎劍訣,便再未現身。
男人消失后,少年的眼神中也煥發出了那抹奇異的光彩……
幻象驟然崩散!
白依可渾身劇顫,“嗡”地睜開眼,瞳孔深處還殘留著那漫天金血、焚天業火與寂滅星辰的駭然景象,小臉一片慘白。
“所以……少年和男人,其實都是呂洞賓……”白依可驚魂未定,哽咽地說道。
“嗯,我也是后來才知道。哪有什么‘純陽故人’,哈哈。”我通過劍脊朗聲笑道。
“真沒想到……”
白依可仍沉浸在強烈的震撼與悲傷中,喉頭哽咽,無法言語,只能用力地點著頭。淚珠接連不斷地落在冰冷的古劍上,無聲地洇開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