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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枯榮一念

死寂的寒潭深處,時間仿佛凝固的冰晶。賀旭蜷縮在幽藍冰棺的殘骸中,胸骨下的玉瓶小手依舊死死“咬”住他的食指。指尖傳來滾燙的觸感,混雜著霸道的雷殩破滅與厚重的坤元地脈雜能,如同燒紅的鐵水灌入撕裂的經脈,每一次能量的粗暴沖刷都帶起筋骨碎裂般的劇痛。口腔里滿是冰渣和咸腥的鐵銹味,意識在劇痛與冰寒的夾縫中沉浮。

“警告!外來能源持續暴力輸入!經脈斷裂風險指數上升至97%!”“融合體(玉瓶小手)能量輸出不穩定——雷殩鋒銳溢出!坤元鎮壓潰散!”“崩潰倒計時:12息!”

冰冷的倒計時如同懸顱冰錐。死亡從未如此清晰。但賀旭此刻竟生出一種麻木的荒誕??莘褰^地沒死,千峰池邪種沒死,在這萬丈玄冰寒淵里……真要死在一個失控的奶瓶手里?還是被自己胸口長出來的怪手折騰死?

就在這時!嗡——!

那股之前被玉瓶核心勉強吸收、用來支撐他微末生機的寒潭祖脈冰魄能,在玉瓶小手胡亂抽取雷殩坤元肆虐時,竟如同找到了共鳴點!一股磅礴厚重、冷冽純粹的水元精粹順著玉瓶小手的“瓶口指根”處,被強行卷入!冰魄與雷殩、坤元的力量在玉瓶小手內部如同三頭失控的瘋牛角力!

“呃啊——!”賀旭渾身劇顫!胸口如同被塞進了一個冰火暴亂的能量磨盤!玉瓶小手猛地震顫!指節(瓶身)表面那玄奧的雷殩與坤元融合混沌紋路瘋狂閃爍!變得極其不穩定!

一股更加混亂、更加毀滅性的能量順著指尖鏈接倒灌回賀旭體內!經脈徹底斷裂!身體內部一片狼藉!他甚至能感覺到骨骼在肌肉下發出細微的開裂聲!

就在毀滅邊緣!一股微乎其微、極其晦澀、與他之前感知到的萬載咸腥苦苔如出一轍的氣息,突然從玉瓶小手指根處(“瓶底”位置)反饋回來——那是它攥住他指尖時,無意中沾染上的、他之前從玄冰里扒拉出來的那小塊顏色最深、帶著清晰脈絡紋理的桫欏古樹化石碎屑!

這縷氣息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在這一刻!當這股深埋寒潭億萬載、已化為冰冷巖石的古樹枯朽氣息,與賀旭體內被撕扯得瀕臨崩潰的生命烙印殘痕瞬間觸碰時!

異變陡生!

咔——嚓!

一聲極其細微、仿佛來自靈魂最深處的、枯枝斷裂般的脆響!不是賀旭的骨頭!是他胸口那失控的玉瓶小手指根處……那塊沾附著桫欏化石碎屑的“瓶底”位置!那點碎屑……活了?!

一絲極其微弱、微弱到隨時會熄滅、卻帶著一種亙古不變、承載生死輪轉意蘊的墨綠色光流,如同枯竭地脈中最后滲出的泉眼,顫顫巍巍地從化石碎屑深處流淌出來!它沒有撲向混亂的能量場,而是如同有生命般,繞開雷殩的鋒芒,避開坤元的厚重,甚至在那霸道的寒潭冰魄精粹上輕輕拂過,如同安撫暴躁的孩童,然后……瞬間流入了那玉瓶小手五指蜷縮握成的、那個微張的瓶口之中!

嗡?。。?

整個玉瓶小手猛地一震!不是先前能量暴走的亂顫!而是如同被瞬間注入了錨定乾坤的定海神針!那狂亂奔涌的雷殩鋒芒、厚重崩散的坤元之力、冰冷肆虐的寒潭冰魄,在這縷溫潤內斂卻又浩瀚無比的墨綠流質匯入的剎那,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輕輕拂過、梳理!

奇跡發生了!三種暴走的本源之力并未融合!它們依舊涇渭分明!但那股來自桫欏古樹的墨綠流質,如同最精妙的隔膜,在雷殩的狂暴、坤元的沉凝、水魄的冰冽之間,構建出了極其細微、卻又真實存在的……通道橋梁與緩沖夾層!

雷殩鋒芒如同被套上韁繩的烈馬,雖依舊沖擊不休,卻能在觸及墨綠隔膜時瞬間偏轉角度,甚至一部分狂暴的力量被隔膜吸納轉化;坤元之力不再如同山岳般笨重堆疊、排斥其他,而是在墨綠通道的引導下,緩緩流轉,其厚重的鎮守之力甚至被分攤出來,悄然加固著玉瓶小手的瓶壁!至于那暴烈的寒潭冰魄,其刺骨的極寒在這墨綠流質面前,仿佛被賦予了某種“沉淀”與“滋養”的特性!冰不再是單純的毀滅,而成為一種在墨綠流質引導下,緩慢流淌、溫養“脈絡”的能量溪流!

玉瓶小手自身原本瘋狂閃爍、瀕臨崩解的混沌符文在墨綠流質的浸潤下,如同被染上了一層深邃的底色,光芒瞬間收斂、穩定!那些外溢的、毀滅性的氣息被強行壓制回瓶壁內部!

更奇妙的是——這股墨綠流質在玉瓶小手內部構建起三力緩沖體系的瞬間!一股極其微弱、帶著枯榮寂滅、生死流轉氣息的“意”,順著指尖的鏈接,悄然流淌進了賀旭崩裂的識海!

這不是純粹的能量。這是一種……規則層面的……認知!

透過這根由萬載枯木殘骸點化的橋梁,賀旭那被劇痛沖擊得瀕臨渙散的意識,仿佛在這一刻被強行拔升!以一種俯瞰的視角,“看”清了體內能量肆虐的本質!

他“看到”了雷殩的破滅如何在經脈中制造出寸寸焦痕裂口(枯);“看”到坤元之力笨重地想要修補,卻因排異而引發更大撕裂(枯);“看”到寒潭冰魄無情地凍結生機(枯)!但同時,他也“看”到——那暴走力量在經脈撕裂處留下的、如同燃燒火炭的毀滅余燼中,竟蘊藏著一絲極其微弱、在絕對破滅后新生的……涅槃之機(榮)?!

還有坤元之力在排斥冰魄后殘留下的、最精純沉淀的大地滋養“碎屑”(榮)!冰魄在凍結一切后沉淀下的、最純粹的寒冰固化結構(榮)!這些被狂暴力量摧毀、剝離出的“殘渣”……才是……未被引導的力量真意?!

枯并非終點!榮亦非永恒!雷殩之枯烈!坤元之枯厚!寒魄之枯寂!皆可在枯盡處……孕那一絲不滅之榮!破滅之燼可沃土!崩碎之基可固元!凝滯之寒可守靈!

這一縷來自桫欏古樹化石、濃縮了億萬載枯寂生滅的規則真意,如同甘霖沁入賀旭瀕臨干涸的靈魂!他腦海中仿佛有一道禁錮的壁壘被狠狠砸開!那片一直被他忽視的、布滿能量風暴殘骸的識海角落——冰火混沌道基那早已黯淡枯敗如同焦黑巨石的殘跡——在觸碰到這縷“枯榮真意”的瞬間!

嗡——?。?!

一股沉寂已久的、極其微弱的灰敗氣流猛地從道基殘骸深處噴涌而出!不再是冰火二色!而是如同萬物凋零燃燒后的……混沌余燼!它沒有撲向暴走的能量,而是如同饑餓的藤蔓,貪婪地、瘋狂地纏繞向那玉瓶小手中、由桫欏化石古樹點化的墨綠流質!

“啵!”一聲仿佛氣泡破裂的輕響。墨綠流質瞬間被那灰敗的混沌余燼吞噬!一絲不剩!吞噬完成的剎那!冰火混沌道基那焦黑的巨石表面,猛地亮起了一道細微卻清晰的……墨綠色古老樹紋!一股比冰火更久遠、更原始的生機意志從樹紋中綻放!

并非真正復活。而是……錨定!以這萬載枯木殘骸為引,以其蘊含的生死枯榮之道為橋梁,徹底“錨定”了賀旭混沌道基最深層的……木行本源位置!

“叮!檢測到外源性本源真意烙印:‘枯榮寂滅’(森羅·桫欏古樹化石遺贈)!”“該真意烙印成功錨定混沌道基木行本源陣位!”“宿主本源體系更新……”“新元素本源激活:【混沌木源(枯榮態·寄生)】 Lv.0!”

冰冷提示音如同宣告!隨著木源錨定!一股溫潤清涼、如同初春細雨滋潤干裂大地的溫和力量,瞬間從那刻下墨綠樹紋的混沌道基焦痕中流淌而出!它不再狂暴,而是帶著一種潤物無聲的滲透力,輕柔地撫過賀旭體內被雷殩坤元撕裂的經脈!所過之處,那些焦裂的傷口竟像是干涸泥土吸吮到雨水般,貪婪地張開!以一種無比貪婪的姿態,主動吞噬著侵入的雷殩破滅鋒芒、坤元鎮碎余渣、甚至寒潭冰魄殘片!

枯榮之意運轉!破滅雷殩之力?吞!化為草木催生之枯柴烈火!崩碎坤元殘渣?吸!化為大地滋養之沃土根基!寒魄冰晶碎片?融!化為枯木逢春之瓊漿玉液!

三種暴烈力量在這枯榮木源面前,竟被強行分解、轉化!成為了滋養這株剛剛在焦土中冒出一點綠芽的“混沌木苗”的最佳養料!

劇痛驟減!撕裂感被一種奇異的、仿佛久旱逢甘霖的舒展感替代!那感覺不是修復,更像是……枯木強行汲取暴雨后的痙攣式新生!

賀旭猛地睜開眼!眼中不再是瀕死的狂暴,而是一種洞悉了某種殘酷規則的冰冷清明!左眼深處,一點灰敗的混沌之影沉淀;右眼中心,一絲墨綠的枯榮之意流轉!

他胸口那玉瓶小手似乎也感應到了他體內這突兀穩定下來的奇異狀態,瓶壁閃爍趨于平穩,甚至那些外溢的毀滅性能量也被他新生的枯榮木源本能地吸引、吞噬了一部分!

就在這時!噗嗤!

一條更加粗壯、帶著濃重海藻腐敗腥氣與冰冷噬魂惡意的黏滑能量觸須,如同深海的魔鰻,猛地從下方冰棺殘骸的碎冰水影中鉆出!速度快逾閃電!無聲無息地狠狠扎向賀旭那被玉瓶小手攥住、能量波動最強烈的右手臂!

是那寒潭深處的窺視者!被剛才短暫的混亂與此刻驟然“可口”的能量氣息徹底驚醒!它不只想偷取能量!它想……連人帶瓶一起吞了!

死亡的威脅如同冰瀑當頭澆下!寒潭深處那冰冷宏大的意志似乎也因為這窺視者的動作而掀起了一絲極其隱晦的波動!

賀旭瞳孔驟縮!跑!必須跑!

但此刻他身體依舊殘破,玉瓶小手還在穩定輸出著能量。如何脫身?

念頭一閃!體內那新生的、貪婪的枯榮木源之力似乎在尖叫——寒潭祖脈意志的動蕩波!那是何等龐大精粹的“水元”?!吞噬它?!

瘋了嗎?!

然而——“既然要枯……那就枯個透徹!”賀旭眼中那點墨綠的枯榮之意瘋狂閃爍!一個更加膽大包天、近乎尋死的念頭轟然炸開!

他不再壓制枯榮木源的本能!反而將意念沉入那點新生的木源核心!全力驅動!

吸!給我吸!!不光是水!吸它所連接的那個‘大家伙’!

他右臂猛地一震!枯榮木源之力順著手臂經脈,透過玉瓶小手指根的鏈接,不要命地、瘋狂地逆向沖入那攥住他指尖的玉瓶小手之中!

嗡——?。?!

玉瓶小手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墨綠光芒!瓶口(指根握口處)瞬間亮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要抽干靈魂的龐大吸力驟然爆發!

噗嗤——?。。?

那條卷來的黏滑觸須如同撞上了無底深淵!吸力籠罩的瞬間!其上凝聚的冰冷噬魂能量、連同觸須本體蘊含的大量精粹水元、甚至其末端鏈接的那縷微不可查的寒潭祖脈意志牽引絲線……都被這股蠻橫的枯榮吸力瞬間強行截斷、撕扯!

滋啦——!嗷——?。。?

一聲極度痛苦、混合著海水與生物血肉被強行撕裂的尖嘯從寒潭深處炸響!那條粗壯的觸須如同被抽干了骨髓,瞬間干癟枯萎!慘白的表面失去所有光澤,如同腐敗的海藻繩索般無力地垂落!

但這還沒完!

玉瓶小手內部的枯榮混沌符文瘋狂運轉!它如同一個貪婪的煉化熔爐,將那吸扯到的觸須精華、部分祖脈意志波動,在枯榮真意的框架下強行拆解!水元被導引向坤元符文部分加固瓶壁,寒冰真意沉淀下來化作一層薄薄冰藍內襯,而那絲純粹冰冷如同神祇般的高維意志碎片,則被混沌木源一口吞下!化為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動力源!

“走——?。?!”

借著這瘋狂吞噬反沖帶來的一股磅礴動力!賀旭猛地從冰棺殘骸中彈身而起!早已被枯榮木源強行接續的斷腿狠狠一蹬!

嘩啦——!

他抱著光芒吞吐不定、如同在消化美餐的玉瓶小手,身體借著那股巨力如同炮彈般沖破了最后一塊巨大的幽藍玄冰!向著上方冰冷黑暗、水流更加湍急的方向……亡命射去!

寒潭深處,那冰冷的祖脈意志似乎陷入了某種困惑的停頓。自己釋放出去的“釣餌”被咬了?好像還被順走了點什么?更下方黑暗之中,數條更加巨大的觸須如同暴怒的龍蛇狂舞而起!它們感受到了那絲祖脈意志傳遞出的困惑與被冒犯的波動!瘋狂地攪碎沿途冰層,直撲賀旭消失的水流漩渦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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